第二百八十章 等待
暗，無邊無止，夜，悄無聲息。
這其中究竟掩藏了什么秘密，讓太子都心存忌憚？
洛青辭壓下了心底的疑惑，定了定神，“就算是買兇殺人，也要付定金，不知殿下能給我什么好處？”
“聽聞貴府小少爺受了驚嚇，恐成癡呆之人。雖然他只是姑娘的堂弟，又與我那三弟有層關(guān)系，但我想姑娘與他姐弟情深，定然不會放任不管。我愿耗費(fèi)銀財，聘請?zhí)煜旅t(yī)，讓平南侯府不至于后繼無人?！?p> 太子眸光一閃，饒有趣味地看著身前之人。
他決定開出一個足夠誘人、讓人難以回絕的條件，“此外，我向洛三小姐保證，只要我大權(quán)在握一日，平南侯府便有一日的立身之地?！?p> 洛青辭眼中一頓，一個是小清運(yùn)的未來，一個是侯府的安危，這兩個條件無論哪一個都讓她難以拒絕，可這更是激起了她心中的疑問。
這場春闈背后，究竟掩藏著怎樣的陰謀？面前之人真的會讓小清運(yùn)康復(fù)嗎？
“自古帝王無情，殿下的保證并不能使我信服。至于小清運(yùn)，我是否可以推測為是殿下為了一己私欲導(dǎo)致他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殿下憑什么覺得我會答應(yīng)？”
“他還活著，就已經(jīng)是顧及貴府顏面了，”太子面色陰沉，語中已有了怒氣，“姑娘是聰明人，應(yīng)該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p> “一直以來，權(quán)謀利益四字，殿下做得極好。不過殿下要讓他一輩子成為癡兒活著，這已超出了我與殿下在此談判的底線?！?p> 洛青辭心中一涼，直接道出了面前之人的心聲，“我此來并無人知情，我也知道這附近布滿了暗衛(wèi)，殿下大可此刻就對我滅口。離開了此處，日后我若抓住了什么把柄，就免不了會落井下石。”
“等等，”看著那道欲要離去的身影，太子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繼而是惱怒和嘲笑，“洛三小姐可知，這幾日來整個平南侯府都在被羽林衛(wèi)暗中監(jiān)視？”
羽林衛(wèi)，短短三字，就已經(jīng)暗示了幕后之人。
洛青辭有些意外，她本以為是沈氏或是慶王和皇后的人。
這一次，她停留不過片刻，便推門而去。
不過片刻，果然有一黑衣人出現(xiàn)在男子身旁，等候著他的決定。
男子眼中波瀾起伏，終是搖了搖頭。他并不覺得，最后那句話是一個可以被拒絕的理由。
走下樓梯時，洛青辭敏銳地察覺到暗處隱藏著一道人影。從那個地方看去，是一輛?？康鸟R車。
就在那一刻，她巧妙地捕捉到了另一個訊息。而她的思緒還停留在方才的那番對話中。
不久，洛青辭站在馬車外。
她還活著，說明太子還有所顧慮?；蛘哒f，太子在給她重新作出選擇的機(jī)會。
她帶著思緒登上了馬車，而就在上車的剎那，一時沒站穩(wěn)，被一人扶了一扶。
“有勞?！?p> 洛青辭對身旁之人道了謝，隨即坐在了對面。
此刻，姜語姑娘已摘下了面紗，露出了那副美麗容顏。
她笑了笑，吩咐了車夫，便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面前之人。
馬車緩緩行駛著，車外一個行人也沒有，一片沉寂。
“我知道有人在暗中盯著，所以我一直待在馬車中。此刻見姑娘這番神色，我想我已經(jīng)猜到了結(jié)果?！?p> 洛青辭的思緒被拉了回來，她突然對面前之人有了興趣，“聽聞前不久慶王府中死了個美姬，姑娘如今也算是金蟬脫殼了。只是為之謀事一場，不會覺得心寒嗎？”
姜語微微搖頭，“沒有價值的人，等待她的，只有死亡，男子做起事來向來比女子要絕情得多。我已然預(yù)料到自己的命運(yùn)，姑娘不必因此事而為我不平。”
洛青辭笑了笑，不由想起了千音坊中的那番對話，“哦，那姑娘此行可得到了慶王的心？”
姜語眼中一笑，“慶王的心并不難得，可要失去也很快。有道是人心易變，這個世間，真心最是難得，世事浮沉易變，又有幾人能夠守住自己的一顆心呢？”
看著那雙流轉(zhuǎn)的眼睛，洛青辭恍然發(fā)現(xiàn)了另外的東西，“那姑娘打算怎么做？”
姜語眼中不減笑意，“洛姑娘又打算怎么做呢？”
這并不是一個她現(xiàn)在能回答的問題。
洛青辭面上一笑，“記得姑娘曾說過，我們并不是敵人。我想，如果此話仍然可信，我愿與姑娘交個朋友?！?p> 姜語眼中一頓，“我的身份，與洛三小姐不等?！?p> “無關(guān)身份，”洛青辭搖了搖頭，“姑娘的眼神中包含著讓人一眼看不到的東西，讓人想要靠近、發(fā)掘點(diǎn)什么?！?p> “如此，也不枉我當(dāng)年在祁延山幾次相幫。不過靠近我，是一件危險的事?！?p> “我有前提在先。”
話音剛落，馬車停了下來。洛青辭看了眼外面，隨即下了馬車，步入了府門中。
不久，馬車緩緩駛?cè)?，消逝于一片黑夜?p> 洛青辭不會想到，今晚與這位姑娘的一番傾心交談，會讓她甚至洛家避免了一場即將發(fā)生的可能到來的災(zāi)禍。
……
一夜就此過去。
這一晚洛青辭睡得極沉，就像勞累了許久后的沉睡。當(dāng)她醒來，已是黃昏，但她仍能感受到這種疲憊與乏力。
她匆匆用過晚飯，去看了小清運(yùn)一眼。
慶幸的是，小清運(yùn)有反應(yīng)了，能夠張口吃飯喝水，這讓全府生出些希望。
不過他仍不肯開口說話。
據(jù)說，昨晚二姐守了小清運(yùn)一整晚，今早又守了一整日。
是以洛青辭過去時，并沒有看到二姐。她待了不到半刻，便回了風(fēng)荷院。
她不能久待，暗處有羽林衛(wèi)，而太子能在昨晚公然將她帶出府，就說明暗處也有太子的人。
她不能讓太子覺察到自己對小清運(yùn)的在乎，這只會招惹不幸。
一日之間，書院的事傳開，惹得城中百姓議論紛紛。
人們說，書院意外死了個舉子，平南侯府的小少爺受到了驚嚇，一夜之間不能開口說話了。
皇上聽聞此消息，下令徹查此事，對于平南侯府，則讓太醫(yī)日日到府診治。
眾人都說這是皇上對平南侯府的重視。
三日之間，洛青辭已形成了習(xí)慣。
每晚飯后會去看小清運(yùn)一眼，每次都不超過一刻鐘，所幸沈氏似乎并不愿看到她，小清運(yùn)也并不需要那么多人守著。
至于其他，除了每日都會出府去茶樓小坐半個時辰外，一如往常。
至于那晚的一番對話，她誰也沒有告訴。
她將此事沉寂在心底，面上未表露出任何異樣的神色。
她只能從爹爹口中知曉些事情的進(jìn)展，或是趁著出府之時聽些人們的談?wù)摗?p> 她在等，等著真相大白，等著最后的裁決。她以此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
她在苦等。這每一刻，于她都是煎熬與痛苦。
……
宣王府，男子坐在桌案前靜聽著墨方的敘述，在他聽到其中的“洛”字之時還是不由恍了恍神。
等到墨方講述完了事件的經(jīng)過，男子的面色也恢復(fù)了平靜。
“你是說命案發(fā)生后慶王的人立馬趕到了書院？”
“是。可能也是巧合，慶王當(dāng)時就在書院不遠(yuǎn)處?；噬下犅劥耸潞?，表現(xiàn)得很重視，下令查封了書院三日，里面住著的舉子也被安置在各處，另外，還讓大理寺負(fù)責(zé)調(diào)查此事?！?p> “大理寺？直接跳過了刑部，”男子眼中一笑，“既沒有太子的人，也沒有慶王的人，看來此次春闈意義非凡啊。對了，太子最近在忙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