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灰爾直截了當(dāng)?shù)匕言掝}切入正軌，“這位美麗的小姐，您喊住我們是所為何事？”
“我猜你們應(yīng)該需要攢齊前往莫·卡扎萊所需通行證的保證金吧？”莉絲蒂亞也毫不含糊，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這段時間有不少人都為此而煩惱，幸運的是，對魔物獵人來說，也許一次好的委托就能賺到這筆錢?！?p> “說得對?？上У氖?，這兒沒有好的委托?！?p> “顯然，你找錯了對象。”莉絲蒂亞撫摸了一下馬匹的脖子——她的坐騎時不時會突然表現(xiàn)得焦躁起來，似乎它主人長久的停留讓它感到不耐煩了?！斑@兒的居民生活并不富裕，僅僅只是除掉一只泥沼怪的錢，他們就需要挨家挨戶地湊。在勒斯堡附近常有行商路過，你向他們打聽護衛(wèi)車隊的任務(wù)或許還更務(wù)實一些。”
“現(xiàn)在莫·卡扎萊在實行戰(zhàn)爭管制。”灰爾按住馬鞍袋里的長劍劍柄，“這兒臨近戰(zhàn)爭前線，行商也因此少了很多，更別說還要繳納兩千戈塔的保證金。我不覺得和他們能有什么生意可做。”
“而我來這兒，正是要給你一個雪中送炭的提議?！崩蚪z蒂亞微笑道?；覡柋M力保持面無表情：少女的笑容同時兼具著天真和嫵媚，對男人有著極大的殺傷力。“我想和你談個條件?！?p> “莉絲蒂亞小姐有何提議？”
“正如我之前所說：我來找你，是因為我們是同行?！彼f，“我并無自夸之意，但在莫·卡扎萊，我還算是有些許名聲的——勒斯堡的領(lǐng)主向我寄來一份邀請函，并向我提出了一項委托。這份委托的酬金不菲，但它的內(nèi)容領(lǐng)主卻不愿在邀請函中向我公開，對此我難免心有所疑?！?p> “所以，”灰爾接上她的話，“你想找個合作的對象？一起完成委托，然后平分酬金？”
“你是聰明人?！?p> “提議很好，但為什么是我？在此之前我們甚至都不認識?！?p> “因為你超凡的劍技和崇高的名聲——我這樣說你會感到滿意嗎？”莉絲蒂亞打趣道，“我的問題很現(xiàn)實：我在附近沒有找到其他閑暇的魔物獵人，而你作為北方大劍——就算是曾經(jīng)的——這一點也可以證明你的實力。而且……”
她側(cè)過頭，紅寶石般的眼睛看向藏在灰爾斗篷后的女孩，“在這世道，敢獨自帶著一個孩子旅行……沒點實力，恐怕是做不到的吧？”
灰爾微微扯了扯韁繩，讓自己的身位微妙地擋在愛麗絲前。
“好啦。”莉絲蒂亞輕輕拍了拍手掌，“看得出你很重視那個女孩，但這并不影響我們的生意。你怎么說，北方大劍？我現(xiàn)在正要去勒斯堡，你愿意接受我的邀請，和我一道同行嗎？”
她每次一笑，那吹彈可破的嘴唇和可愛友好的臉蛋便會一起閃閃發(fā)光?；覡柋灸艿赜X得，一直盯著莉絲蒂亞的臉看會是個很危險的行為。
“灰爾，”愛麗絲扯了扯大劍的衣角，小聲說，“我有種奇怪的感覺……”
“沒事的?！被覡柕吐暟参克?，“有我在。假如她真是敵人……”
他抬起頭，朗聲說道：“我愿意與你一道同行，莉絲蒂亞小姐。但事先聲明，我不保證我會接受你或是那位勒斯堡領(lǐng)主的邀請和委托，這一切都要等我知道委托內(nèi)容……以及可能的報酬后才會決定?！?p> “明智的選擇。”莉絲蒂亞伸出一只手，“既然這樣，那就省去那些讓人頭大的尊稱吧，灰爾。叫我莉絲蒂亞就好。因為，我們現(xiàn)在是同伴了?！?p> “你也一樣，莉絲蒂亞。”灰爾和她握手。莉絲蒂亞包裹在黑紗網(wǎng)套中的手既小巧又柔軟，灰爾很快就判定，眼前的這名女性絕對是個危險的人物……從各方面來說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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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斯堡坐落在亞爾棕河向東支流的河畔，曾是布隆坦的軍事要塞。在兩百年前，為了避開烏徹利亞和波特維亞的沖突，布隆坦君主宣誓效忠于波特維亞國王。此后，勒斯堡和它的周邊地區(qū)就變成了波特維亞的領(lǐng)土。除了充當(dāng)波特維亞對西側(cè)的戰(zhàn)略隘口，勒斯堡也作為首都莫·卡扎萊的保護要塞行使著職能，因此它擁有重要的地位和價值。
“現(xiàn)在的勒斯堡領(lǐng)主是維吉里奧·布恩。”一行人騎馬從農(nóng)舍間的魚塘堤道上走過，莉絲蒂亞在領(lǐng)路的同時，也在向灰爾他們介紹著相關(guān)的信息，“他是財務(wù)大臣馬塔里奧·布恩的兄長，也是一位很迷信魔法的人。他經(jīng)常會頒布一些很奇怪的委托，好在和附近村舍里的居民不同的是，他從不吝惜委托的賞金?！?p> “說到魔法，”灰爾不著痕跡地瞟了眼莉絲蒂亞腰側(cè)的古籍，“莉絲蒂亞，你說你是魔物獵人，可我沒看到你的武器?！?p> “這是秘密?！彬T馬走在前面的白發(fā)少女回過頭，莞爾一笑，“你不也隱瞞著你身為北方大劍的身份嗎？雖然隱瞞的手段不是很高明——有經(jīng)驗的人，只要看一眼你的劍就能看得出來?！?p> “但這樣不是不公平了？”他故作無奈地笑道，“因為你瞧，我沒發(fā)現(xiàn)你攜帶武器。我不知道你的底細，怎么讓我敢放心地和你并肩作戰(zhàn)呢？”
莉絲蒂亞神秘地眨眨眼。
“我說過，你是聰明人。但你聰明得過頭了?！彼f，“你的目光伸得太遠、也太貪心了，大劍。你說要等聽過委托內(nèi)容后再作決議，那就得等你接受委托后我才會告訴你我有什么本事。對魔物獵人來說，他們的技藝就是他們的底牌。職業(yè)秘密嘛。因為說到底，底牌這種東西可不能輕易給別人看啊?！?p> “你的工作手段，”灰爾狐疑地說，“就是你的底牌？莉絲蒂亞，這未免太過謹慎了吧？”
“你沒和哪個道上的，或者貴族結(jié)過仇嗎？”灰爾必須承認，莉絲蒂亞的洞察力高得有些可怕，“不然你為何不選擇更方便東渡的柯達斯，而是頂著兩千戈塔的保證金，在這里尋找生意？聽我一句忠告，灰爾：等到想找你麻煩的人找上門后，你就知道藏著底牌的好處了?！?p>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愛麗絲總覺得，莉絲蒂亞在說最后一句話時，她的目光曾有一瞬放在了自己身上。
“好吧?！被覡柾督邓频貒@口氣，“你說服我了，莉絲蒂亞小姐。但如果我只是推測，應(yīng)該不會冒犯到你的隱私吧？”
莉絲蒂亞掩住嘴角，笑得眉眼如月。“當(dāng)然不會。請說吧，灰爾?！?p> “我猜你是一名巫師?！被覡柶届o地講述，“你掛在腰側(cè)的書不像武器，但上面附有著許多的魔力。被你的羊皮披風(fēng)遮蓋住、藏在鞍袋里的則是各類草藥，其中氣味濃郁的白銀草、陽鳳花等都是魔法素材；你說你也是旅人，但你的衣著顯然比我們干凈、整潔許多，這說明你只在固定的區(qū)域往來。滿足以上條件還會接受獵魔委托的，我思來想去，也只有巫師這個身份最適合你了——我說得對嗎？”
莉絲蒂亞瞇起眼睛，安靜地盯著灰爾看了一會兒。她那奪目的紅瞳在黑色睫毛后面閃爍著魅惑的光。
“……也許呢？”
片刻之后，她又笑了。這下灰爾完全確信了：眼前白發(fā)紅瞳的少女的笑容是一件恐怖的武器，而莉絲蒂亞本人也并不吝嗇于使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