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之呼吸的作用下，那體內(nèi)的寒流竟然隱隱占據(jù)了上風，不僅逐漸壓制了熱息的滾動，甚至逐漸將祁風身體表面的血珠凝滯凍結(jié)。
仿佛置身萬年寒冰之中，那寒意讓思維都在變得緩慢起來。
祁風趕忙轉(zhuǎn)換成日之呼吸，熱息果然再度雄起，將寒氣壓制。只是那滾燙卻同樣不好受，仿佛血管里流淌的不是鮮血，而是炙熱的巖漿。
沒辦法，為了保命，祁風只能在日月呼吸之間來回轉(zhuǎn)變，才能保證自己不會變成一坨烤肉，或是一座冰尸。
只是身體在冰與火之間不斷淬煉，體內(nèi)的靈氣早已榨干，甚至連血肉都在兩股力量的碰撞下，不斷消耗蒸發(fā)。
嚇得祁風趕忙把天虎魄拿在了手中。
平時只需要泡水的天虎魄，這次卻仿佛受到了刺激，澎湃的靈氣從中瘋狂涌出，猶如長河奔騰咆哮，浩浩蕩蕩！
但在兩股力量的消耗下，卻還是顯得有些力有未逮！
洶涌的靈氣之潮涌入體內(nèi)，瞬間就被青銀與赤金給吞噬，像丟進大海里的石子一樣，連個浪花都沒掀起來。
咔嚓一聲，天虎魄上面竟然都出現(xiàn)一道裂痕！
祁風頓時絕望了。
自己區(qū)區(qū)一個平氣境二重，一品初期的初期，竟然連三品頂級的天虎魄都不夠自己吸的？
剛才那兩塊破石頭，究竟是什么鬼東西？！
“呼吸，呼吸！！”
只有呼吸，才能幫他在這絕境之下，保留一絲活下去的機會！
在死亡的威脅下，祁風將日月呼吸術(shù)反復(fù)變換，不斷運轉(zhuǎn)。
漸漸地，兩種呼吸術(shù)的轉(zhuǎn)變，竟然慢慢變得絲滑起來。
本來兩種截然不同的呼吸節(jié)奏，此時，卻忽然開始有了融合的跡象……
只可惜。
此時的祁風，卻沒有絲毫察覺。
他就像一個溺水的人，在奮力抓住一切能救自己的東西。才不管那是水上漂浮的稻草，還是一把水果刀片。
……
魔都東站。
呂青陽拖著自己的大綠色箱子，面色猙獰的從地鐵上擠了下來。
好不容易擠了下來，他低頭一看自己的腳。
人字還在，拖沒了。
“……”
他顧不上找自己拖鞋的尸體在哪，光著腳就飛奔去站臺檢票，剛好趕上最后一分鐘。
“運氣不錯?！?p> 呂青陽長舒一口氣，正準備美滋滋的上車，卻突然臉色猛地一變。
他匆忙轉(zhuǎn)身，抓著行李箱又開始往外狂奔，如同瘋魔了一樣。
“哎哎哎，你干嘛呢？”
“跑什么啊你？趕著投胎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呂青陽一邊道歉，一邊急匆匆的逆著人流，跑出車站，跑到東站的廣場上。
廣場上，有人拖著行李箱沉默不語，悶頭前行，有的則三三兩兩著有說有笑，有的人卻對著天空指指點點。
呂青陽抬頭看向天空。
只見原本晴朗少云的天空上，忽然被迷朦的云氣遮蔽。
盛夏的陽光透過那如仙似幻的云霧，都仿佛溫柔了許多，一道道光柱猶如天神下凡，從云霧間落下霞光萬千。
這奇特又壯麗的云霞，幾乎籠罩了整個魔都。
而在呂青陽的眼里，只見那云霞的背后，仿佛矗立著一座座巍峨華美的宮殿。有樓宇高閣，斷橋飛瀑，可謂壯麗非凡。
宮中有仙人飄飄，在起舞，在奏樂，在吟誦傳唱。
“天宮賀……”
呂青陽滿臉震撼，口中喃喃。
別人都說，他已經(jīng)達到了傳說之境……
每逢此處，語氣里都滿是艷羨，是感慨，是憧憬，是嫉妒。
但只有他自己清楚，雖然他境界到了，但卻因為種種原因，始終沒能真正踏出那最關(guān)鍵的一步，真正的步入傳說。
這天下早已不適合修道。
縱然天資縱橫，如他這般，卻也自知想真正成為傳說，有多困難，難如登天。
而今天，天回應(yīng)了。
望著天空中那猶如海市蜃樓一般的景色，呂青陽似哭似笑。
“有人，聞道了?！?p> ……
不知過了多久。
血液的暴動逐漸平息。
日與月的呼吸，徹底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祁風怔怔的癱坐在地上，渾身像是在血水里泡過一樣。
旁邊的床整個被掀倒，被子枕頭甚至被撕碎一地，雪白的棉絮如雪般凌亂的鋪滿房間，沙發(fā)桌椅也不知什么時候被砸爛了，東倒西歪著。
以祁風為中心，周圍空出了一個兩米的范圍，地毯上灑落著四散飛濺的血色，被一片醒目的殷紅暈染浸透。
現(xiàn)場一片狼藉。
干涸的鮮血粘在他睫毛上，粘稠的如同膠水一般。
祁風用力眨了眨眼，低頭看向右手，手里的天虎魄早已碎得不忍直視。
他緩緩抬起手。
碎片從指縫里滑落，摔倒染血的地毯上面，發(fā)出細碎的悶響。
他慢慢從地上站起身子，渾身上下每一寸骨骼都在嘎嘣作響，像是在放鞭炮一樣。
“呼……”
祁風深深的吸了口氣，空氣中逸散的靈氣與血氣，被鯨吞一般吸入，在身體中奔騰咆哮，經(jīng)過肺葉的過濾，如同渦輪增壓般滲入血管，游走全身。
一口濁氣吐出，和之前的稀薄相去甚遠，竟凝練如山間的云般縈繞在周圍，經(jīng)久不散。
他偏過頭，從旁邊碎裂的鏡子碎片里，看見目光有些空洞和茫然的自己。
看著自己周身云霧繚繞，渾身淌血，猶如仙中殺神。
這一刻，他腦海里忽然浮現(xiàn)出四個字。
脫胎換骨。
不……
換的不是骨。
意識內(nèi)斂，視線仿佛沉入了體內(nèi)。
祁風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五臟六腑變得堅韌非凡，骨骼猶如鍍上了金屬光澤，肌肉紋路蘊含著恐怖的力量，卻又柔韌十足……
這都是平氣境十二重大圓滿的特征，淬骨煉體，強化五臟。
但若只是如此，還不至于把房間里弄得這么狼藉。
他意識繼續(xù)在體內(nèi)游走。
只看見那血管里的血液異常清澈，晶瑩剔透。
如琉璃般涌動。
祁風思緒清明，有些難以理解的小聲說道：“我剛才……”
“用精血煉體了？”……
夢中，深夜。
古蜀城。
春竹葉側(cè)躺在床上，一盞夜燈掛在身邊，面前攤著一本又一本的古籍文卷。
“到底是什么呢……”
纖纖玉手一頁頁翻著這些珍貴情報，春竹葉嘴里喃喃自語著。
畢竟出自莊亦生的手筆，又是由臥虎第一名將王之熊親自護送，還是祁風刻意所求之物，肯定不會尋常。
但珍貴少見到，連她都不認識，這讓春竹葉有些不能接受。
一想到她連續(xù)幾天不停地翻閱典籍情報，都只是在求一個名字，求這場默契游戲里，根本無關(guān)緊要的一處注腳……
春竹葉心中無奈，卻又無可奈何。
祁風操盤的手仿佛高高在上，她甚至連成為被對方擺弄的棋子，都要拼勁全力。
“呵，總有一天，我會站在這棋盤之上?！?p> 苦寒出身的春竹葉，從來不是王軒那種生來便錦衣玉食、天資聰慧的類型。
她一生從最底層摸爬滾打，直到成為晨曦九劍，最不怕的就是挫折。
只是困意漸漸來襲，她還是沒忍住，打了個淺淺的哈欠。
翻到下頁，那書卷上落滿灰塵的字跡，卻又讓她瞬間清醒。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