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什么東西盯上一樣,木心睡得有些不踏實。木心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恍惚光影間想,他看見一個小男孩像他伸出了手:“你好啊,木悠,我叫林青天。”
木心一臉懵逼:“什么?你是誰?你叫我什么?喂,說話啊?!钡悄拘陌l(fā)現(xiàn)自己似乎說不出來這些話,就像是天道規(guī)則一樣。說不出口。
而男孩繼續(xù)自顧自地說著,我從小呢?;蛟S就不大正常,你喜歡看奧特曼嗎?我小時候喜歡。幼兒園每次跑操,我就喜歡看著周圍高高的建筑,我想會不會有怪獸突然出現(xiàn)?這樣子,我變成奧特曼打敗它。我就成了大英雄了。
人長大都是會變的,但是我總是覺得我沒有變變的是他們。后來,隨著年齡的增長認識的人越來越多,我越發(fā)怪異和這個社會格格不入。
我并不多么喜歡一些文藝的抑郁的文案也不喜歡心靈雞湯。我討厭一切又喜歡一切。
我想我可能還是變了吧?哈哈,說到這里,木悠是不是感覺我很奇怪?自相矛盾。
我覺得我還是蠻真誠的,說起來,我現(xiàn)在都不相信我以前居然會為了動物的滅絕而難過,看到可怕的歷史會感到悲憤。這些濃烈的情感,就像是作秀一樣的情感。真的是不可思議。
我甚至都不會去嫉妒比我好的朋友。當然現(xiàn)在不會了,我變成了一個心胸狹窄但是不會讓自己受到傷害的人。
但是這樣的我讓自己唾棄,我討厭這樣的自己。最后我高不成,低不就,不三不四。我罪大惡極倒也不是,可是誰又能說我就是無辜的呢?
我的心中開始不斷地充斥著血腥暴力的想法。我有些惶恐,我不知道它們什么時候會爆發(fā)。
我正在清醒地一點一點走向自我毀滅。
木心控制著名叫木悠的身體但又不是完全控制著。木心更像是一個旁觀者。木心聽到木悠說,我不知道該怎么勸說你。但是你不能這樣做,你這是在拉著整個世界陪葬!
男孩笑了笑說,無所謂了,木悠。這個世界已經(jīng)沒有我想要的了。
木悠聲音似乎帶了點憤怒,那你也不能這樣做。你這是在剝奪他們生存的權(quán)利。
男孩不解地歪了歪腦袋,為什么呢?這么惡心的世界,沒了多好。
木悠深吸一口,緩緩?fù)鲁?,你真是沒救了。
男孩嘲諷地看著木悠,你在說什么呢?流浪者,你和我是一類人啊。不要告訴我你還在做什么溯洄時間的美夢。短時間可以,但是你的王朝是不可能的了。
木悠不語。男孩繼續(xù)說,如果我沒猜錯,你現(xiàn)在其實已經(jīng)記憶混亂了吧?你甚至都不記得你的計劃到哪一步了?要不要我來提醒一下你。你……
男孩話還沒有說完,木心突然一下驚醒。
一身冷汗,木心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日常發(fā)呆模式開啟??墒墙裉爝€沒等他開啟該模式。
久違的警察找上了門。木心看了看柜子里準備好的東西,看著警察沉默了下來。
來的警察只有一個人,大約是覺得他一個弱雞沒啥威力吧。
不得不說這年頭大家都很有禮貌不管是劫持還是威脅還是問話都會給你先來一個自我介紹。
“你好,木心。我是因為最近連環(huán)殺人案來找你的。想了解一些情況。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風天行,刑警隊隊長?!?p> “木心,愛心醫(yī)院中醫(yī)科大夫。請問風警官找我什么事?”
“請木先生旁觀一場審訊?!?p> 審訊室?!芭尽币粋€冰冷的大家伙散發(fā)出了暖色的光。
燈光直戳戳照向一個人。那人坐著,大抵習慣了昏暗,被突如其來的光線晃了眼,她抬手擋了擋。
動作間,手腕上一抹熒光閃過圓潤的弧度同時帶著清脆的響聲。“嘩啦”一個年輕人推門而入,拉開凳子,坐在她的對面。
年輕人:“看不出來,下手挺狠的,姑娘。”
年輕人率先開口。
女孩低著頭,眼皮耷拉著像是馬上要合上。嘴唇發(fā)白,干的裂了口子,口子出了血,給女孩的唇上了一點妝。
但是由于嘴唇底色太淺,鮮艷的紅與蒼白的肉色形成劇烈反差,讓女孩看上去像是吃了人一般。
面對年輕人的話,女孩嘴唇動了動但最終什么都沒有說。青年人雙手交叉胳膊抵在桌子上,手靠著下巴。隨著女孩的沉默也沉默下來。
其他警察都在隔壁房間,透過單向透視玻璃觀察著審訊室內(nèi)的一舉一動。審訊室再沒有第三個人。一沒聲音便像是在寂靜的失落之地。
兩人都沒有繼續(xù)再說話。女孩玩著自己的手指,動作幅度極小地扣指甲,是不是撫平一下自己指頭上的肉刺。
年輕人則是不緊不慢地擰開手里拿著的保溫杯,茶香灌滿整個審訊室。
“抬頭。”年輕人率先開口。
女孩被這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一哆嗦,呆愣愣地抬起頭,但是她像是生銹的機器,抬頭的動作緩慢且有停頓。但還是耷拉著眼皮,看著自己蒼白扭曲的手,指頭輕輕地揣摩著手銬,像是在把玩一個愛不釋手的鐲子。
不論是被捕還是被審訊,女孩都乖乖配合像是一個乖巧的學生。讓人很難相信,她其實是這次連環(huán)滅門慘案的重大嫌疑犯。
年輕人:“你清楚你做了什么嗎?”
語氣倒是不那么嚴苛,不像是在審犯人反而讓人感覺到像是朋友之間的聊天。
這讓女孩有些詫異與奇怪,年輕人盯著女孩,將她的反應(yīng)盡收眼底。
女孩似乎是想打量一下這個奇怪的警察,抬眼便撞上了年輕人的視線。
順著視線看過去。年輕人的眼睛里仿佛有著有些碎了的星光,看起來亮晶晶的,但似乎又不是星星,而是利劍,直戳戳的像是要深入人的心臟,窺探人的內(nèi)心。
女孩微微有些失神,臉上露出一絲懷念。
兩人對視無言但是都能讓旁觀者能感覺到兩者的專注。在隔壁的人看來這場面像極了神輸色授,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大概會覺得這是一對,而不是警察和犯人。
對視幾秒后,女孩身體頓了頓,很快微微垂下視線,掩飾住自己的神情。
隨后她緩緩開口,聲音像是破舊的壞音響,刺耳沙?。骸拔仪宄?。但那不是我做的。”
年輕人:“是誰做的?”
女孩:“另一個我?!?p> 年輕人:“我怎么才能見到她?”
女孩搖了搖頭:“我不知道?!?p> 年輕人:“她一出現(xiàn)你就剛好在進行犯罪?”
女孩:“不是我,是她出現(xiàn),她進行的殺人,是她在犯罪。”
年輕人放下胳膊手無意地敲了幾下桌子,女孩下意識地盯著他的動作。
年輕人又再度開口,但是聲音依舊溫和:“她有名字嗎?”
女孩沒有抬頭只是盯著年輕人的手指像是在看一件中世紀華麗的禮服一般興致勃勃。語速很快地回答:“沒有?!?p> 年輕人盯著女孩的反應(yīng)輕輕地說:“你在撒謊。”
女孩微微皺眉,有些陰沉和不耐,神情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沒有之前那么溫和無害:“我沒有撒謊?!?p> 年輕人:“那她叫什么?”
女孩盯著年輕人的眼睛,里面有著深深的惡意,像是一條毒蛇,又或許是一種名為魔鬼自地獄而來點狡詐陰險的生物,一字一頓:“寧紫妍?!?p> 年輕人笑了笑奇怪地問:“嗯,我知道了,寧紫妍。我有些好奇,我有哪里得罪你了呢?為什么這么看著我?”
寧紫妍嬉皮笑臉:“警官不覺得自己說話的語氣像是在哄小孩子嗎?我可不是小孩子?!?p> 年輕人臉上掛著淺淺微笑,聲音像是凜冬:“通過暴力解決問題,是小朋友才會做的事。你說呢?小朋友。”
寧紫妍頗為認真地想了想,之后嘩啦一下伴隨著手銬的響聲寧紫妍動作夸張地指著自己,臉色漲紅,眼里帶著詭異的興奮:“小孩子和我不一樣,我可是高智商罪犯。根據(jù)聯(lián)盟法律,你是沒有辦法定我罪的,因為寧紫漣是無辜的?!?p> 年輕人漫不經(jīng)心地說:“是嗎?你仔細想想你之前說的。寧紫漣應(yīng)該早就知道,知道你的存在吧?她有知情不報,協(xié)助殺人的嫌疑?!?p> 寧紫妍無所謂地說:“協(xié)助嫌疑,你是沒有足夠的證據(jù)?!?p> 年輕人:“有沒有證據(jù),你怎么清楚?”
寧紫妍:“因為啊,那是……警官在期待什么?期待我說,因為我是兇手?”
年輕人:“嗯,我知道了。接下來就還請你配合我們的調(diào)查。”
女孩:“我會配合你們的,警官。我相信你們會查明事情,還我清白的。”
年輕人:“好的,下次見?!?p> 女孩:“再見?!?p> 門外,一個火急火燎的陽光大小伙喊住年輕人:“方小子。怎么樣了?”
方明仁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沒有一句是實話?!?p> 李保國:“啊?那剛剛不是還說什么妍啊什么漣的嗎?”
“她的演技太拙劣了,剛剛第二人格根本就沒有出現(xiàn)?!?p> “所以,人是她殺的?”
“不是,是寧紫妍殺的。”
“可是…”
“寧紫漣殺人,不排除,但是可能很低?!?p> 一旁的木心依靠著墻壁,聽著兩人的對話。同樣靠著墻的風天行開口道:“怎么樣?”
木心:“你應(yīng)該找犯罪心理學專家的。太復(fù)雜了,什么紫妍紫漣的聽的人腦殼疼。”
風天行:“寧紫漣有沒有第二人格這是個問題。寧紫漣是在行兇時知道的還是在殺人后知道的也是兩個刑事概念?!?p> 木心:“這不是個連環(huán)殺人案嗎?這第一次漣不知道妍做了什么,第二次就應(yīng)該明白了吧?”
風天行:“是連環(huán)殺人,但是是一晚上進行了連環(huán)殺人?!?p> 木心吞了吞口水看了看審訊室里文縐縐的女孩:“怎么這么兇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