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摸底考試的成績已經(jīng)出來了，中午回家了的學生已經(jīng)可以在公眾號上查到自己的成績了，徐香凝的心變得格外緊張。說真的，她想要進一次前五十，這不就是她網(wǎng)課期間如此努力的原因嗎？
袁青青來了，本想在徐香凝面前表現(xiàn)出其高冷的氣質(zhì)，可終究沒有忍住，笑出了聲。
“怎么樣？”徐香凝明知故問了一回，因為她知道，袁青青希望自己被“明知故問”。她緩緩地舉起了手，比了一個“1”，果然，不出所料。
馮志康很快也到了，他的臉色和青青簡直可以說是天壤之別——實在是差到了極點。
“怎么了？天才？滑鐵盧了？”徐香凝是不會放棄這少有的可以嘲諷同桌的機會的。
馮志康強裝鎮(zhèn)定，說：“天才依然是天才好嗎？我物理依然拿到了將近滿分?！?p> 徐香凝笑了，問：“那數(shù)學呢？”
馮志康的眼神慢慢失去了色彩：“數(shù)學差一點嘛，但也有，80多?！?p> 徐香凝更開心了，不過依然強忍著問：“生物和化學呢？”
這一次，馮志康已經(jīng)徹底陷入了窘迫的地步，他甚至不敢看徐香凝的眼睛，語氣也變得心虛。不過，他依然敢作敢當般地說出了自己的分數(shù)：“上次艾老師說的那個30分的，就是我?！?p> 這一次，徐香凝實在沒有忍住，笑出了聲，前面的袁青青的眉毛也飄了起來，要不是戴了口罩，一定可以看見她委婉的笑容。
“那你總分也不見得比我高。”馮志康還在捍衛(wèi)自己的最后一定尊嚴，“至少我的排名有69！”
考成這樣也能有69名？我的天啊，難道疫情期間真的沒有人聽課的嗎？徐香凝越想越覺得自豪，越對這次成績感到自信。
終于，王明走進了教室，和曾經(jīng)每次考完時一樣，手里是一疊成績單，為了讓每一位同學都知道自己的排名。成績單一點一點地傳了下來，徐香凝竟想起了第一次摸底考試，那時候，成績單好像也是如此傳下來的？
我當時，心中想了些什么呢？是期待還是恐懼呢？
徐香凝這一列傳遞得比旁邊快很多，成績單轉(zhuǎn)眼間就遞下了徐香凝的手上。依然習慣從后面開始尋找，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
馮志康心中已經(jīng)沒有期待了，任洛辰耽誤再久，他的內(nèi)心都不會有太大波瀾，直到徐香凝忽然說了句：“臥靠！”
馮志康看向了身邊，徐香凝已經(jīng)趴在了桌子上，拿著成績單的手不停隨著身體顫抖，應該是因為笑。
袁青青也回過了頭，她看著徐香凝，臉上同樣是笑意。
“成績單。”任洛辰回過頭，馮志康迅速接過，在上面查找同桌的名字。
“臥靠?！瘪T志康發(fā)出了與徐香凝一樣是叫喊聲。
香凝緩緩地抬起了頭，她一只手撐著腦袋，一只手擋住戴著口罩的嘴巴。
“臥靠?！瘪T志康更激動了，“你這個廢物居然考得到21名！”
徐香凝再也忍不住了，大笑起來。
前面的袁青青同樣露出了欣慰的表情，而任洛辰卻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對馮志康說：“你看看你同桌，再看看你，好意思嗎？”
王明叫停了班上喧囂的同學們，開始破口大罵，說這是他們考得最差的一次，說馬上就要分班考試了，這種學習狀態(tài)不僅考不過創(chuàng)新2班，連其他的重點班都考不贏。
徐香凝沒有聽王明的話，她看向了窗外。這條熟悉的小道，熟悉的柵欄，此刻都有與眾不同的感覺。這個世界，好像在今天變得不一樣了？
現(xiàn)在，我是不是可以無愧色地選擇理科，無愧色地走進創(chuàng)新1班的大門了呢？我是不是可以不讓父母失望，可以直面自己曾經(jīng)的選擇了呢？
“喂?！瘪T志康裝了一下同桌的手臂，徐香凝轉(zhuǎn)過頭，看著這位少年。
“恭喜啊，你的理科終于考出好成績了?！瘪T志康說到這里，將眼神轉(zhuǎn)向了講臺，“所以……”
這個“所以”憋了很久，他才將頭重新轉(zhuǎn)向徐香凝：“所以，今天吃完飯去行政樓吧，我在那里等你?！?p> 【4】
行政樓還是那么安靜，一股嚴肅的氛圍在鋼筋水泥中蔓延開來，給人一種窒息的感覺。徐香凝和上次一樣，帶著“生物風暴”以防不測。這個傍晚和半年前很像，陽光斜照，順著樓梯口照進了樓道，讓行政樓金光閃閃。來到天臺上，馮志康已經(jīng)到了，依然站在老地方，看著熟悉的教學樓、熟悉的操場、熟悉的向山。
“你怎么不戴口罩？”這竟然是徐香凝上去之后說的第一句話。
馮志康笑了笑，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這樓上還能有病毒不曾？等下了樓，我一定戴?！?p> 話說，這是開學以來，她第一次看見沒有戴口罩的他，還真有點兒陌生了。徐香凝雙手扶在欄桿上。今天有風，還不小，徐香凝相信，自己的發(fā)梢已經(jīng)隨著這風微微漂浮起來了。
“今天又為什么叫我上來??？”徐香凝問。
馮志康笑著說：“不為什么啊，就是你好不容易考到了我能考到的成績，應該要慶祝一下。”
徐香凝翻了個白眼，嘲諷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最好的成績好像都沒有21吧？”
馮志康的臉上，剛才的囂張氣焰消失了：“可是，我最差的一次也就三十幾啊。”
徐香凝“呵呵”了兩聲，盯著馮志康，馮志康頓時臉紅了，過了很久才小聲地說了一句：“除了這次?！?p> 徐香凝笑出了聲，她重新看向了教學樓，看著里面同為高一的學生，說：“所以，你還有什么話想說呢？”她知道，馮志康叫自己上來絕對不是說幾句在任何地方都能說的無聊話語的。
馮志康側(cè)過臉，過了很久才緩緩地說：“既然你已經(jīng)考得這么好了，那是不是就可以不去讀文了啊?！?p> 這句話，徐香凝早就猜到了。她自己也在不停地思考這個問題——是不是這一次考好了就可以證明我有一定的理科天賦呢？是不是這一次考好了，以后就能永遠達到這個水平呢？
“我們先不說這個，因為我也沒有想好?！毙煜隳⑿χD(zhuǎn)移了話題，“我們說說上次的那個約定吧，也太不公平了吧，這一次，賭注我來訂。”
馮志康冷笑了一下：“好啊，你說怎么賭?！?p> “你得了國一，我陪你去BJ，如果沒有，你陪我去晴川。”說這句話的時候，徐香凝沒有任何停頓，仿佛演練過無數(shù)遍，又好像想要快點了結(jié)。
馮志康笑了，這笑容中明顯有一些不算自然的東西，卻說不出究竟是什么。不過，他最后還是說出了那句：“好啊，一言為定，我相信我不會輸，你就等著陪我去BJ吧?！?p> 還是那么自大。徐香凝想。不過，她卻在心里很小聲地說了一句：“我也相信你能贏。”
“什么？”馮志康問。
“你們在這干什么？”忽然，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兩人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一回頭，她們看見了艾露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