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臀下
如今賈詡帶在身邊的這些軍士,都是歷次大戰(zhàn)下僥存的張濟(jì)親衛(wèi)。
這些人,本是張氏族人,因此才在張濟(jì)死后,奉了張繡做主領(lǐng)有全軍。當(dāng)日曹操納張濟(jì)遺孀,張繡憤然背反,有部分原因也是因這些親隨其意難平。
此刻長街之上,張?jiān)示鸵赃@般輕佻隨便的語氣,將張氏深以為忌的往事當(dāng)著穰城一眾百姓之面拿來說道,若非有賈詡在此,其又經(jīng)兩次大戰(zhàn)在軍中威信頗著,張?jiān)蚀丝桃咽茄獮R五步了。
其中一名士卒惡狠狠瞪了張?jiān)室谎郏像R報(bào)張繡去了,張?jiān)时鞠胱钄r,卻被賈詡把住臂膀,重新拉進(jìn)了酒樓里。
十余人進(jìn)了酒樓,有眼色的早早離了開去,剩下幾個(gè)沒眼力見的,也在軍卒的暴揍中抱頭鼠竄而去。
酒樓掌柜遲疑地看著賈詡,賈詡在穰城亦不時(shí)來此處消遣,掌柜每每伺候周到,因此賈詡對他存了一絲好感,當(dāng)下道:“你也走吧,等下發(fā)生的事情,不是你應(yīng)該看的?!?p> 老板拽著小廝往后門而去,順便帶走了廚子,賈詡看在眼里,只做不知,緊緊的拽住張?jiān)剩谧簧系葟埨C到來。
其余幾個(gè)軍漢有醉的不那么厲害的,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大聲質(zhì)問賈詡想要干什么,賈詡連理也不理,自有軍卒上前將其敲碎了滿嘴牙齒,令其不敢再有言語。
不多時(shí),張繡到了酒樓,賈詡見他腰間挎劍,嘆息一聲,心知張?jiān)式Y(jié)局已定,乃開口問張?jiān)实溃骸皬垖④?,未知劉荊州有何令傳于我等?”
張繡面上有怒,眉目含煞,爛醉的張?jiān)蕝s渾然不覺,說也奇怪,從方才說到曹孟德開始,蔡瑤盈溢裙外的臀瓣便在張?jiān)誓X中揮之不去。色欲不能得償,酒意褪去理智,以致張?jiān)蚀丝桃姷桨虼笱鼒A的張繡,也不由自主將一雙迷蒙酒眼,在張繡下半身逡巡。
扯了扯手臂,賈詡順勢松開,張?jiān)蕪男渥又忻鲆晃锶咏o張繡道:“荊州行文在此,你自己看吧?!?p> 張繡從地上撿起表章,看完之后不發(fā)一言,上前一步,一劍將張?jiān)士车乖诘?,如此猶不解氣,將張?jiān)仕鶐к姖h,有一個(gè)算一個(gè),皆一一砍倒,這才擲劍于地,恨聲道:“豎子安敢欺我!”
早早離開張?jiān)噬磉叺馁Z詡避免了濺上一身鮮血,但仍然厭惡地看了張?jiān)室粫r(shí)未曾死透,倒在地上不住抽搐地身體。
他向來討厭蠢貨便是因此,因?yàn)槟悴恢肋@些蠢物會在什么時(shí)候又因何種方式而突然死去,以及會不會濺你一身鮮血,又會不會連累到你。
張繡看向賈詡,賈詡恭聲道:“將軍,回府再說?!?p> 張繡點(diǎn)頭,將沾了不少血的劉表行文揣進(jìn)懷里,見賈詡樣子狼狽,乃道:“先生可要先回府梳洗?!?p> 賈詡道:“將軍軍事要緊,詡無甚大礙,將軍先行,詡等尾隨?!?p> 張繡不再多言,留下幾人給張?jiān)实热搜a(bǔ)刀并處理尸體,領(lǐng)著賈詡及兵眾在穰城百姓不一而足的眼神中往府邸而去。
入府,張繡令人取了盆清水給賈詡,賈詡也不矯情,略略清潔了一番后,對張繡道:“未知劉表行文寫了些什么?”
張繡道:“劉表令我在皇帝來時(shí),做好本分?!?p> 賈詡嘆道:“臣子本分,乃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劉表這是舍了將軍與穰城于皇帝。”
“外寬內(nèi)忌,劉表此人實(shí)無人君之像?!睆埨C亦嘆息一聲,轉(zhuǎn)而問賈詡道:“若是皇帝到時(shí),我等開城出降如何?”
賈詡勸道:“將軍如此,只恐族中上下,皆不能活?!?p> 張繡看向賈詡,賈詡解釋道:“劉表舍將軍于皇帝,穰城便是孤城,只需一上將領(lǐng)上三五萬軍,圍三闕一,不用兩月,穰城便落?!?p> “曹操平定青徐,卻割于臧霸羈縻,非信重也,乃是得地不得人心,不得不如此作為。至于兗豫二州,兗州幾為白地,豫州不免殘破。以此二州之奉,曹操于建安二年,與將軍戰(zhàn)于宛洛,建安三年,又復(fù)來攻,不下而返,又征呂布,連番大戰(zhàn)之下,糧秣剩有幾何?”
“如今徐州方定,皇帝傾巢而出,望穰城而來,此亦如曹操令臧霸領(lǐng)青徐,得地而不得人心相似,乃是得軍權(quán)而不得軍心,不得已而為之?!?p> “宛城一戰(zhàn),將軍多有殺傷,如今皇帝麾下,除呂布一系外,其余軍將,莫不與將軍仇怨糾纏。若是曹操領(lǐng)軍而來,將軍尚可降順,今皇帝親征,軍動之日,將軍便降不得了?!?p> “將軍力戰(zhàn)于戰(zhàn)陣之上,死于兩軍之間。所謂刀槍無眼,將軍雖然身死,怨恨卻不歸皇帝,皇帝當(dāng)會優(yōu)容將軍宗族,以顯天子茂恩盛德于涼州?!?p> “反而將軍獻(xiàn)城而降,皇帝為軍心士氣,亦不得不以刀斧加之。彼時(shí)將軍以降人之身,受不臣之戮,宗族余部,豈能不怨,皇權(quán)廣盛之時(shí),雖有怨恨,無能為也。今逢亂世,一族含恨,皇帝用不能用,縱不能縱,唯有殺之。”
張繡聽聞,良久無言,半晌之后方道:“恨早不從先生之言,如今局面,先生可有一言以教我?”
賈詡道:“消息能到穰城,想來皇帝先鋒不日便到,若不戰(zhàn)而走,老卒尚能追隨,穰城所聚之兵,必散于路途,將軍無糧草輜重,疲軍便到?jīng)鲋?,不過人為刀俎,我為魚肉?!?p> “為今之計(jì),將軍無非以城防為重,若能堅(jiān)持到皇帝糧草耗盡,退軍還都,彼時(shí)將軍或走于西涼,或臣于朝廷,都可?!?p> 張繡道:“若去長沙聯(lián)絡(luò)張羨可否?”
賈詡搖頭道:“將軍莫要有此念頭,張羨此人,為人執(zhí)拗自專。觀其作為,不過不受劉表之令,卻無侵攻他界要害,把奪關(guān)隘之舉,可見只是與劉表成怨,并非舉兵以抗朝廷,求為一地諸侯?!?p> “將軍若去長沙,長沙距穰城甚近,皇帝旋引重兵以向長沙,兵鋒成威于外,旨意加恩于內(nèi),張羨必受天子之詔,絕將軍以媚朝廷?!?p> 張繡道:“穰城不比宛城,又是天子親征而來,掠動人心,恐不能支撐至大軍無糧而退。”
賈詡欲言又止,張繡道:“先生有話但可說來,繡若非不納先生良言,何以至今日如此狼狽于進(jìn)退?不曾對先生言聽計(jì)從,繡深悔矣!”
張繡說的懇切,賈詡嘆息道:“非詡不言,而是雖言將軍亦不會用此策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