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昏暗的甬道內(nèi)跑過幾個轉(zhuǎn)角,熟悉的皮卡映入唐逸的眼簾。車子在鄉(xiāng)野的道路上飛馳而去,常哥先向身邊的夜隼交待了前行的方向,隨后回頭看著正在后座喘著粗氣的唐逸二人說道:“對方短時間內(nèi)應(yīng)該不會追上我們,不過這計劃中的第一目標暫時不能攀登了,方才我已通知他們地點變更的情況,我們將在第二座山峰附近匯合?!?p> 常哥話音剛落,身后傳來幾聲巨響,唐逸與孫明遠聞聲回望,看到了后方群山掩映中的火光。半晌過后,唐逸咽了口唾沫開口問道:“這座山怎么辦?”
“這條道路前方應(yīng)該有一個視野開闊之處,能夠看到第一目標的峰頂。只是現(xiàn)在光線太弱,又相隔一定距離,能否辨認出來還得看明遠的了?!背8缈戳藢O明遠一眼,繼續(xù)說道:“目前能做的,也只有先登臨第二目標了,如果那里不是你們所尋之地,再做后續(xù)打算?!?p> 唐逸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xù)開口。十幾分鐘后,汽車緩緩?fù)T谝黄教沟难┑刂?,不遠處還靜臥著一條已經(jīng)結(jié)冰的小溪。常哥告知唐逸二人,此處西北方向,便是本該率先攀登的第一目標。孫明遠走下車子,站在溪邊眺望了許久,轉(zhuǎn)身看向倚靠在車身上的唐逸,搖頭說道:“以眼下的觀望條件,我分辨不出來?!?p> “先上車,路上再說?!币滚绬问执钤谲嚧吧?,輕輕敲打著外側(cè)的車門說道。車輛重新上路,兩條白色的燈柱撕裂著彌漫在山間的黑暗。
“其實明遠做不出判斷也不見得就是壞事。”常哥打開水壺喝了口水,“你們想想,既然是反復(fù)出現(xiàn)在夢中的地方,那么即使視線模糊方向偏移,也應(yīng)該十分熟悉才是。所以他現(xiàn)在的無法判斷,很大程度上證明此處并不是那夢中之境?!?p> 聞此解釋,唐逸也覺得頗有幾番道理,心的中忐忑平復(fù)了幾分,不覺間竟緩緩陷入了睡眠。
“小逸,明遠,醒一醒,馬上到匯合地點了?!背8绲穆曇魝魅攵校埔荼犻_惺忪的睡眼,車窗之外濃重的黑暗與皚皚的銀裝依舊交織不停。唐逸看了眼手機,此刻剛過當?shù)貢r間11日的凌晨一點。
繼續(xù)行駛了近半小時,零星的燈光透過前擋風玻璃點亮了眾人的視野。核實身份之后,車輛??吭诹藸I地前方,常哥回頭向后座兩人囑咐道:“此時本就是冬季,再加上這里海拔很高,一定要注意保暖,在這兒一旦失溫,后果難以想象?!?p> 唐逸四人相繼下車,領(lǐng)取完裝備之后進入了同一頂帳篷。唐逸從夜隼處得知,目前沒有發(fā)現(xiàn)被跟蹤的跡象,但是考慮到后方的追兵,登山隊伍還是要趕在天亮之前出發(fā)。相顧無言,四人各自鉆入睡袋,利用這所剩不多的時間補充著體力。
唐逸在約定的時間醒來,發(fā)現(xiàn)常哥跟夜隼已經(jīng)整裝完畢,正欲叫醒還在一旁呼呼大睡的孫明遠,卻看到常哥朝自己擺了擺手,壓低聲音說道:“剛剛接到通知,外面風雪太大不宜行進,估計要等到下午,趁這個時間你再多休息休息,我們兩個去外面觀察觀察?!?p> 常哥與夜隼走出帳篷,從打開的門簾外吹入的寒風讓唐逸再次鉆入睡袋之中。封好門簾,常哥二人踩在雪地上的簌簌聲迅速湮沒在了狂風怒號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門簾再次開啟,常哥進入帳篷叫醒了半夢半醒的唐逸與酩酊大睡的孫明遠:“這場風雪來的很是時候,將我們的痕跡掩蓋得很好。不過現(xiàn)在雪勢已經(jīng)轉(zhuǎn)小,再過不久應(yīng)該就能出發(fā)了,你們抓緊收拾一下?!?p> 半小時后,整裝完畢的一行十七人乘坐特別改裝后的小型巴士,開始向目的地進發(fā)。隊伍中有八位專業(yè)的登山人員,而唐逸不相識的另外五名壯漢則是提前耗費重金雇傭的護衛(wèi)。
下午3時左右,車輛在一座山峰的山腰處??肯聛怼L埔葑叱鲕囬T,目之所及盡是純凈的白色,耳之所聞盡是空谷的靜默,即使穿著專業(yè)登山服裝,依然感受得到四周的冰冷。
唐逸知道,此處已是巴士所能達到的最深位置了,而目的地則是由此向內(nèi)第三座山峰。也即眾人需要翻過前兩座山巒,并在第三座登頂。
簡單休整之后,眾人開始從山腰位置翻越,當最后一抹陽光消失在天際之時,終于踏上了第二座山體之上。晚間著實不宜攀登,眾人尋得一處較為平坦的坡地駐扎了下來。
晚飯時間,眾人在中央位置燃起篝火。雖然常哥極力反對,但是登山隊伍中的幾位白人卻不聽勸阻,甚至傲慢的認為常哥虛張聲勢。為了避免隊伍間發(fā)生內(nèi)訌,常哥搖了搖頭,招呼上夜隼隱入了周圍的夜色之中。
眾人圍坐在篝火四周,四五成團的暢聊起來。唐逸與孫明遠因為此前那幾位白人的傲慢,對他們沒有太多好感,便坐在了距離篝火稍遠的一座帳篷旁,與身邊兩位亞裔中年分享著各自的奇聞趣事。其中體型魁梧且年紀偏大的一位是這支登山隊的領(lǐng)隊,俄羅斯籍華人胡鋒,而跪坐在其左側(cè),身型與孫明遠相似的則是常年在中國生活的一位小日子過得很好的日本人。
半晌過后,寒風漸起,火焰在其吹拂之下明滅不定。胡鋒站起身子,拍打了幾下沾染著雪花的外衣,緩步走向篝火并開口:“今天就到這吧,將火滅掉,各自返回做好明日的攀登準備,然后早些休息?!?p> 唐逸戴上放在腿邊的貼有自己名字的紅色御寒帽,開始整理雪地上殘留的物品,而看那個中年日本人,則拎起兩頂帽子快步向正在熄滅篝火的胡鋒走去。孫明遠從幾步之外的雪地上撿起了那頂被風吹遠的綠色帽子,向前方那個已經(jīng)戴上橙色帽子的日本人追去,口中嚷著:“這不是我的帽子啊,這個臭不要臉的小日……”
“嗖!”隨著一個幾乎隱沒在風雪呼嘯中的聲音想起,跑在前方的日本人驟然倒地,鮮血飛濺,如點點紅梅盛開在純白的雪地之上,以及孫明遠的面龐和半個身子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