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心生怨懟
內(nèi)室中，賈瓔梳理著今天的遭遇。
只因去家書坊就遇到賈雨村和禮部左侍郎兒子的經(jīng)歷，讓賈瓔有種夢幻感。
但也讓他抓住了一個重要的時間信息：此時大致應(yīng)是林黛玉剛?cè)霕s國府的紅樓第七年。
至于和賈家起矛盾的事情，他心中卻是早有預(yù)料，畢竟他不是原來的賈瓔，以后的做事言行難免就會引起同族人的注意。
唯一的難題是目前他還沒足夠的實力來正面反抗。
在這種情況下他能做的，只有借勢——借助外部的力量壓迫賈珍，進(jìn)而束縛住他的手腳，促使自己這個賈家旁支，能夠與擁有三品爵威烈將軍和賈家族長身份的賈珍站在一個相對公平的位置上較量。
只要他有辯駁的權(quán)利，就不擔(dān)心賈珍能在明面上翻出什么風(fēng)浪來。
而賈瓔首先想到的自然就是官府，畢竟是來自后世，不是那種自己都快被欺負(fù)死，還抱著「家丑不可外揚」心思的愚人。
但告官也只能是威懾，一旦真的告上公堂，恐怕最終倒霉的只會是他自己。
畢竟紅樓里面鳳姐「弄權(quán)鐵檻寺」，賈赦「強索石呆子古扇」的例子就可見一斑。
想到這里，賈瓔無奈用手揉搓著額頭，隨后往爐火里填了些碎碳。
思慮到最后，他唯一想到的辦法就是用魔法來打敗魔法，賈珍不是仗著族長的身份來壓迫自己嗎？那就找一個族里身份更高，地位更尊貴的人：賈母來對付他。
畢竟賈家一族現(xiàn)在的平和與顯赫富貴全都寄托在這位老太君的身上，一旦讓她開口，賈珍必然不敢在明面上反駁。
至于一些暗地里的鬼魅伎倆，只能是以后見招拆招了。
…………
賈蓉被小廝扶進(jìn)府中，路過的媳婦婆子們看見賈蓉的慘狀，只以為又是珍大爺打的，嚇得紛紛躲避開來。
讓本就丟臉的賈蓉心中更為憤怒，同時賈瓔的兇狠也讓他有了不少心理陰影，隱隱生出些畏怕的感覺。這兩種情緒交織起來，讓他的情緒變得更加暴躁。
進(jìn)到院中，重新被丫鬟扶住的賈蓉淡淡瞥向眼前這位自己父親不久前讓他名義上娶的妻子，秦可卿。
只見秦可卿年紀(jì)雖還不足雙十之?dāng)?shù)，但神態(tài)嬌媚無比。雙眸恍若盈盈秋水，腰如楊柳，行走間更是顯得風(fēng)姿綽約。
此時秦可卿緩步迎出，見賈蓉如此狼狽，如花玉面上頓時有些詫異。
“怎得弄成這樣，可是父親……？”秦可卿面露關(guān)切，忙吩咐身邊的小丫頭去請大夫。
賈蓉卻是不知想到什么，冷哼一聲就視若無睹地往西廂房走去。
重新沐浴更衣后，賈蓉立即往叢綠堂而來。
叢綠堂內(nèi)，賈珍心情愉悅，正哼著小曲兒吃茶，幾個侍妾丫鬟圍在身旁小心伺候。
“老爺，小蓉大爺回來了，在門外候著呢?！遍T口的下人進(jìn)來通報。
“叫進(jìn)來吧?！?p> 下人應(yīng)聲快步退了出去。
很快，賈蓉就帶著之前那兩個小廝進(jìn)入堂內(nèi)。
待走上前來，賈珍才注意到賈蓉的面色不對，也是皺起眉來：“怎么回事？”
“孩兒沒用……”賈蓉當(dāng)即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講了出來。
賈珍聽完就勃然大怒：“混賬東西！畜生，這個畜生好大的膽！”
罵完幾句的賈珍仍不解氣，一巴掌拍在桌上，雙眸中更是噴出了火氣。
自從父親去了道觀，把爵位和族長的位置傳給他，這些靠著寧榮兩府過活的族人，哪個敢忤逆他的決定。
又想到那雜種辱罵自己的囂張氣焰，再看看眼前跪著的兒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個孽障，連點小事都辦不好！還讓那小畜生罵到老子頭上來了！”
被當(dāng)成出氣筒的賈蓉畏懼地低下頭去，身子也不由微微發(fā)抖。
“父親饒命！孩兒該死，求父親恕罪啊！”等著賈珍停歇的間隔，賈蓉當(dāng)即跪下膝行幾步，爬到賈珍身邊連連告饒，他可是知道自己父親憤怒起來的時候，打他有多狠。
賈珍看著跪在腳邊求饒的兒子，一股邪火就從心底里升起，一腳就踹了出去。
本就被賈瓔傷到的賈蓉此時再次被打，傷上加傷的他口中只能不住喘息，再也沒有了求饒的力氣。
“廢物！老子養(yǎng)你是干什么的！”看到賈蓉這幅狼狽模樣，賈珍起身就要再踢，卻頓有一陣香風(fēng)襲來，直接攔在面前。
賈珍抬頭看到是妻子尤氏，臉色更加不耐煩起來。
“老爺，蓉哥兒都知道錯了，您就饒了他吧！”看著地上的賈蓉，尤氏面露不忍，向賈珍勸道。
她剛才在叢綠堂外的游廊上就聽到屋內(nèi)的動靜。
但卻沒有聽到蓉哥兒往日的求饒聲，生怕父子兩人打出個好歹，這才匆匆趕來，就看見地上已經(jīng)蜷縮起身子的蓉哥兒的模樣好不凄慘。
尤氏雖畏懼賈珍，此時也只好硬著頭皮跑過來勸阻。
“你也別護著這個孽障！”賈珍雖是怒氣未消，可被尤氏這么一攔，再看向地上蜷縮不動的兒子，口中冷哼一聲：“今天饒了你，還不快滾！”
聽到這句話，地上的賈蓉卻是想到上次賈珍在秦可卿面前打他的事情，滿是畏懼的面容上又增添了些許的怨恨與瘋狂。
腦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往日的對話。
“蓉兒，太爺給你定了門親事，但是要記住，這段時間你不許碰她，因為這不僅關(guān)系到你，更是牽扯著整個賈家！”
現(xiàn)在看來，父親當(dāng)時說的話都是騙自己的，他為的就是那個賤人。
賈蓉咬牙切齒，眼中有了些血絲，卻是一點也不敢發(fā)作。
賈蓉這番模樣落在賈珍的眼中，怒氣也消下去一些。
“滾，難不成還要老子扶你不成！”賈珍呵斥完，重新坐了回去。
回過神來的賈蓉心中慶幸，掙扎著起來，但是身上疼痛難忍，一時間已經(jīng)是站不起來，尤氏忙要上前幫忙。
“別管他?！?p> 被賈珍喝止的尤氏只能無奈嘆息一聲。她雖有些小聰慧，卻是個沒主見的，再加上是續(xù)弦，哪里敢再三違逆賈珍的命令。
地上的賈蓉只好咬牙爬起身來，到了門外才被小廝扶著離開。
而看著賈蓉狼狽的背影，尤氏眼神中流露出些許的憐憫，隨后又忙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