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大明宮內(nèi)
王子騰剛剛退下，錦衣衛(wèi)指揮使吳汝州就匆匆趕來：“陛下，寧國府探子傳來消息，那賈珍之子賈蓉，在喪期內(nèi)與亡父妾室，名叫偕鸞的私通！”
本來有些疲憊的平治帝，聞聽此言，臉上表情變得奇怪起來，隨即道：“如此倒也好辦許多，省的朕頭疼了?！?p> 四月五日，平治帝下旨擢升王子騰九省統(tǒng)制，命其于十日內(nèi)出都，巡查九邊，同時賜下一眾賞賜，以示皇恩。
四月十三日，王子騰離開京師，奉旨巡邊。
…………
榮寧街，往來百姓紛紛退到兩側(cè)，六位穿青色貼里的內(nèi)監(jiān)，簇擁著當中一位約五旬上下，著大紅圓領(lǐng)蟒衣，戴青紗三山帽的宦官踏馬而來，在其后還有飛魚鮮衣的錦衣緹騎跟隨。
行至寧國府門前，當中分出內(nèi)監(jiān)進去通傳。片刻之間，寧國府內(nèi)頓時是雞飛狗跳，小廝、丫鬟、仆婦亂作一團。
那宦官這才下馬從正門而入，目光不住打量這敕造的寧國府，又瞧府里慌亂緊張的下人，不免流露出些鄙夷的神情。
正廳內(nèi)，賈蓉的心里七上八下，正在來回踱步。
“蓉哥兒，出何事了，這般慌亂？”款款自側(cè)門游廊而來，一身素服的尤氏關(guān)切問道。
賈蓉不禁看向尤氏身后的偕鸞，又瞥了眼趕來的的秦可卿，“大概襲爵的事兒下來了，那小公公讓召集族人到宗堂迎接圣旨。”
看著賈蓉說完后一臉喜色，尤氏難免被勾起傷心，隨即又聽到迎接圣旨，心中更是緊張起來。
而秦可卿一雙水眸凝望向她名義上的夫君——賈蓉，見他對自己毫不理會，心中難免有些失落，片刻又調(diào)整過來，重新化為平淡，開始吩咐廳內(nèi)手足無措的一眾小廝去給西府和族人傳信兒。
榮國府內(nèi)收到傳信兒，賈母有些神思不定，一旁的鴛鴦輕聲喚了幾次，方才在攙扶下起身和趕過來的賈政、賈赦帶領(lǐng)一眾族人家眷往寧國府而來。
進門時，看到那十幾名腰挎繡春刀的錦衣衛(wèi)，賈政眉頭緊皺，覺出有些不對勁，若只是襲爵，哪里用得著這么大陣仗。
隨著榮國府諸位的到來，賈蓉也同寧國府上下趕到祠堂外，一襲大紅蟒袍的宦官打量著兩府人員，面上似笑非笑，輕咳一聲，語氣尖細：“老封君，這賈家族人可都來齊了？”
賈母年紀大了，自是看不清這么多人，示意一旁的兒子賈政回話，賈政忙回應道：“戴公公，賈族四輩男丁，尚差一人?！辟Z政自然知道眼前這位大明宮內(nèi)掌宮，負責批紅的內(nèi)監(jiān)戴權(quán)。
戴權(quán)來前也曾看過賈瓔畫像，之前打量就未見，如今聞聽此言，也不在意，只是面上的表情有些難以尋味，輕哼一聲，道：“咱家還要回宮復命，既如此，諸位進去準備接旨吧?！?p> 聽到這話，賈母有些恍惚和不解地被孫媳王熙鳳、李紈攙扶進去，眾人布置香案一應準備后，下首站定，戴權(quán)方從錦盒中取出圣旨，面南而站。
看著賈家眾人嘩啦啦跪作一片，站立的戴權(quán)抬眸掃過，就看到大門處又走來一少年，喝道：“賈家子賈瓔，還不速來接旨！”
被喝一聲，匆匆趕來的賈瓔又是快趕幾步，越過那跪作一片的賈家諸人，站在賈母身前跪拜參禮。
后面俯在地上的賈蓉聽聞此話，已經(jīng)是面色蒼白，額頭冒出冷汗。
除賈母不知怎的長舒口氣外，賈家族人皆是不解，但哪敢觸犯皇權(quán)威嚴，只好繼續(xù)俯首聽著。
便聽戴權(quán)高聲唱道：“奉天承運皇帝，敕曰：易曰：‘孝，德之本也。’未有躬自侍親，而其后不效者也。朕豈吝于褒貺哉……”
停頓一瞬，戴權(quán)方繼續(xù)道：“圣人言：君子之澤，五世而斬！朕深以為然！今念寧國公余蔭將及五代，后輩竟生此不忍言之事。幸有賈家子賈瓔，幼苦孤露，尚經(jīng)年無改父道，矜品德，勤愛學，實乃天下人子之楷模，匪嘉渥典，曷勸將來？
今當續(xù)祖輩之德，承寧國之爵，襲封為四等奉恩將軍。欽此，大周平治二年四月十二日?！?p> 還不待賈瓔接過圣旨，戴權(quán)又拿出一道來，內(nèi)容是念祖輩武功卓絕，加封賈瓔為京營巡察使，儀同正六品，有巡視察問京營諸事之權(quán)，可風聞言事，直奏天子。
終于念完圣旨，戴權(quán)再次高聲道：“接旨！”
賈瓔叩謝后雙手捧過圣旨，“臣，賈瓔，接旨！”
“起來吧?！贝鳈?quán)瞟了賈瓔一眼，又指指內(nèi)監(jiān)托著的幾盤御賜之物，和賈瓔的官服道：“領(lǐng)下去吧?！?p> 可惜下面的賈家族人，都如中了定身術(shù)一般，沒有絲毫反應，戴權(quán)不禁有些氣惱，尖聲道：“莫非想抗旨不成！”
“不敢，不敢！”賈政連忙起身賠罪，又命下人把東西收好，其余的族人這才紛紛站起身來。
賈母也早已恢復平靜，在王熙鳳和李紈的攙扶下緩緩起身，王夫人面色難看，只覺賈瓔仿佛賈家的克星一般，如今更是把整個寧國府都給克沒了。
那一身素服的尤氏，自哀命運跌宕，先死夫君，如今又是讓一個外人襲了爵位，往后的日子怕是更加艱難。
只有賈蓉定定盯著賈瓔手中的兩道圣旨，腦海中嗡嗡響個不停，一會兒是想著皇帝要給他降罪，一會兒又是這爵位和官職明明都應該是他的。臉上猙獰萬分，仿佛中魘一般。
旁邊的賈薔見此，忙用力掐賈蓉的人中，低聲勸慰道：“哥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p> 賈蓉這才漸漸醒悟，如今爵位雖然丟了，可沒被治罪已經(jīng)是萬幸。
只是剛剛放下心來，就聽戴權(quán)問道：“監(jiān)生賈蓉何在？”
賈蓉心中大驚，倉皇出列，可還不待他說話，便哀嚎著被錦衣衛(wèi)拖了出去。
賈母，賈政面露不忍，但也沒有上前阻攔，倒是賈赦上前問道：“戴公公，這是？”
戴權(quán)面露譏諷，道：“族中丑聞，賈恩候可是想公之于眾？”
被噎一句，賈赦面色難看，賈母讓賈政把一眾族人先請退出去，方開口問道：“不知皇上打算如何處置蓉哥兒？”
“發(fā)配近衛(wèi)充軍三年?！贝鳈?quán)輕哼一聲道，“陛下已是網(wǎng)開一面，不然按照律例，就是絞刑！”
這話嚇的賈母面色慘白，顫抖著嘴唇，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身后的王熙鳳和李紈見此，急忙用力扶住老太太。
廄中瘦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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