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婆見樂銘心三人胡纏不休，道：“快別瞎說了，好好說正事?！?p> 樂銘心伸了伸舌頭。
石冶大師應(yīng)那婆婆道：“是了?！鞭D(zhuǎn)而對樂銘心道：“銘兒，紫電青霜劍準(zhǔn)是奉你為主了，不會有錯，不過你要記得，饒姑娘是你師父好友，為你師父而死，紫晴和青星是饒姑娘魂魄化來，你師父很是敬重，日后，你也需好好侍奉兩位劍靈前輩?！?p> 樂銘心見師伯說的莊重，不敢再頑鬧，正色道：“是，師伯，弟子明白了?！?p> 石冶大師道：“這便對了。”
樂桑覺卻感有氣，心道：“要妹妹好好侍奉劍靈，她是劍主又不是劍奴，天下哪有主子侍奉奴才的道理。這劍是非太多，我看妹妹還是不要劍的好?！?p> 石冶大師道：“無水門為了救你師父一半的弟子死在大漠，山彤師兄選了華門的十八個弟子拜入無水門門下。你師父在西漠遇險施展別派法術(shù)以致壽限折損，這有違華門門規(guī)，傳揚出去不好聽，山彤師兄做做樣子責(zé)罰過你師父后便讓門人瞞著你師父在西漠遇險的事，不得對外傳揚?！?p> 鐘離修暗思：“怪不得這事茂極沒說，原來華山彤將事情瞞下了。”
小貍問道：“那華瀧你們是怎么處置的。”
石冶大師道：“山彤師兄聽說山雪在雁棲都被人追殺，便率華門弟子救人去了，將云舒姑姑和李師妹抓回來那賊人關(guān)著。山雪脫險后，山彤師兄帶著門中一位主事公正的長輩華平然審那人時，那人卻說是華驥襄指使的，華驥襄是華瀧的次子。山彤師兄怎么問那人都咬定是華驥襄派他們半路截殺山雪，平然老祖便求山彤師兄依殘害同門的罪處死華驥襄。華瀧便這樣逃過一劫，后來山彤師兄也不理會什么仁義道德了，有次直接命人在華瀧的吃食里下了毒，但華瀧命大，他沒吃著，那次是毒死了他的一個小妾。”
樂銘心道：“那華瀧此后防心只會越發(fā)嚴，可不再容易對付了?！?p> 石冶大師點了點頭，道：“你師父在耀州住了快一年，后來龍谷山訂盟，有人暗中搗鬼，山彤師兄派人私底下追查，卻遭華瀧和楊忠衢暗算，你師父才回華門主事?！?p> 小貍道：“華瀧修為不是被廢了么，怎么還能暗算山彤師伯？”她一思之后，又道：“是華瀧派人干的么？”
石冶大師道：“不是，華門修煉的法門和別派不同，華瀧修為被廢后，他不能再煉華門法術(shù)，便另辟蹊徑，修煉通明教的法術(shù)。只是咱們太大意，沒發(fā)覺他一直偷偷用功習(xí)法。龍谷山會盟之時，山彤查到楊忠衢兩面三刀，有意阻撓各派和朝廷訂盟。山彤派去查楊忠衢的人也是粗心大意，被楊忠衢發(fā)覺。他不等山彤去和秦百鸞、葉青喬幾位前輩陳明，便下手了。華瀧不知什么時候也到了龍谷山，楊忠衢邀華瀧和他一個叫柯好山的手下一起對付山彤師兄。那晚，他們到了夜深眾人睡下時才下手，華瀧先進帳偷襲山彤師兄，柯好山在角落里，趁山彤師兄無暇后顧之時刺了山彤師兄一劍。”
樂銘心道：“華瀧那時修為怎樣？”
石冶大師道：“華瀧是個奇才，只短短幾年，他的修為便有原來的四成了。別看只是四成，他原來修為極高，這四成便勝得過華門尋常弟子十年苦修所達境界?！?p> 小貍道：“那比起師父和師伯怎樣？”
石冶大師道：“還不及山彤師兄和山雪。但那時黑燈瞎火，山彤師兄只看到華瀧的黑影，沒留心靜伏在后的柯好山，才會被柯好山傷到。貧僧的帳子離師兄的帳子最近，最先趕到，可也晚了一步，那時師兄已中了劍，我只抓住柯好山，華瀧則趁亂逃了。”
小貍道：“怎么不派人把華瀧抓回來？”
石冶大師道：“咱們那時還不知道逃掉那人是華瀧，后來華瀧入了通明教，咱們在通明教中的眼線才探聽到這事。華瀧他們綁了嬸嬸和山青做威脅時，山雪問起山彤師兄在龍谷山受傷的事，華瀧認了?！?p> 樂銘心道：“便是拿住了柯好山，又能拿楊忠衢怎樣？”
石冶大師嘆了口氣，道：“是啊，山彤師兄那一劍傷得著實不輕，那時天下最有名望的修習(xí)門派是覃葫域和陵山，覃葫域的秦百鸞前輩和陵山的葉青喬前輩見山彤師兄被通明教的人重傷，嚴審柯好山。但柯好山?jīng)]有供出楊忠衢，山彤師兄見懲楊無望，他自己傷勢又重，想的便是傳位的事?！?p> 小貍道：“柯好山是楊忠衢手下，他不得主上命令怎會輕易去殺別派掌門，這不明擺著是楊忠衢主使的嗎，怎么是懲楊無望呢?！?p> 那婆婆冷笑道：“哼，勢大壓人，無關(guān)者冷眼旁觀，誰會真心去查呢？”
石冶大師臉上悲愁，道：“也有正者，不過那時山彤自知逃不過死，不愿再費時力于查兇一事上，甚至讓各位知情的前輩瞞著他受傷的事，不要再追查。師兄要將華門門主一職傳給山雪，他暗中找到秦百鸞和葉青喬兩位前輩，讓兩位作證，這樣若是日后山雪接掌華門遇到什么阻撓，便有了證人幫言。”
小貍道：“這也太委屈了?！?p> 樂銘心道：“師伯，通明教是古時就傳下來的修習(xí)門派，雖經(jīng)過楊夫人那一次內(nèi)亂，可勢力并未大減，不是什么人都惹得起的，因此即便那時大伙明白楊忠衢和山彤師伯被傷脫不了干系，還是不敢問罪于他，山彤師伯心里雪亮，退讓一步，順便借著什么秦前輩和葉前輩的這一點愧疚之心來為師父接掌華門鋪路，是不是？”
鐘離修、樂桑覺皆想到此處，這時樂銘心直言問起，兩人都瞧著石冶大師背影，看他如何作答。
石冶大師點點頭，道：“是啊，師伯還說這些事太難看，就不說給你們兩個聽了，誰知道銘兒你想到了?！笔贝髱煶烈靼肷?，接著道：“一是通明教威勢盛，二是那時在訂盟的緊要關(guān)頭，誰也不愿開罪了通明教逼他們有理反盟。”
各人當(dāng)下都不言語，靜了一會，石冶大師道：“山雪趕到龍谷山后，華門弟子便由她管束，有一日，山彤師兄眼看是就要斷氣了，山雪大恨，竟就在和各派商議時殺楊忠衢。楊忠衢毫無防備，也想不到你師父會在眾目睽睽下殺人，被你師父擊斃。那時眾人責(zé)怪你師父，你師父便拿出咱們截到的幾封書信，那些書信都是楊忠衢和朝廷官員勾結(jié)的罪證，眾人見了也沒多刁難你師父，只是山彤師兄那回還是熬了過來。”
小貍道：“這咱們倒是聽說過，通明教最后沒敢找?guī)煾富逇?，想來是師父又拿那些把柄去威脅楊夫人了，是不是？”
石冶大師道：“嗯，楊夫人曾親手殺了兒子，這世所難容，教中那些被她害過的人咱們救了一些，一搬出來她便不敢再背你師父的意，這事就這么過去了。后來你師父促成龍谷山之盟，帶著山彤師兄回華門，不久后山彤師兄傷勢加重，再無法醫(yī)治，便走了。山雪接掌華門倒也沒遇到什么阻礙，只是她成了華門門主后心里很焦急?！?p> 小貍道：“為什么呀？”
石冶大師道：“你師父只能活到三十歲，她接掌華門時二十歲，十年，她只有十年的光陰了?！笔贝髱熣f著舉目望天，又道：“她急呀，山青還小，和華瀧他們的仇結(jié)的那么深，要是她不能在后面十年里除掉華瀧他們，山青和嬸嬸、華奶奶他們哪一個還有活路，還有那些追隨她和山彤師兄的門眾。那十年，你師父就沒怎么笑過?！?p> 鐘離修聽石冶大師話音沉痛，心道：“大師雖然出了家，可仍被紅塵舊事縈心，看來凡心未凈?！?p> 樂銘心見師伯一副哀苦的神色，慰道：“師伯，可后來還是師父勝了華瀧呀?！?p> 石冶大師臉上有了些笑意，道：“是啊。山彤師兄的喪儀上，冥疆派的呂無良帶了兩人來鬧事，山雪一怒之下，竟將呂無良殺了。貧僧和山彤山雪自幼一起修習(xí)，原本貧僧修為是不及她的，可也沒想到那兩年中她修為精進得那么快，輕而易舉就將呂無良殺了。后來，華奶奶問起你師父修為的事，貧僧正巧在旁，才聽你師父說自她在雁棲都遇險后，在耀州的一年里便勤修不輟。山彤師兄的后事一過，山雪便想著如何揚威于天下。她也不知怎樣想的，就想要除了冥疆派?！?p> 鐘離修聞言，心道：“華山雪除冥疆派竟不是為了替天下人除害，而是要揚威天下。”他想到這，不由得微感失望。
石冶大師道：“山雪和眾人商議要除掉冥疆派時，原本門中也有不少人答應(yīng)?？缮窖┱f就只咱們?nèi)A門單獨行事時眾人都感冒險，冥疆派可不簡單，眾人的意思是要與各派聯(lián)合才去和冥疆派斗，便駁回你師父所說一切。后來你師父便也不在人前提這事，人人都當(dāng)她死心了，沒曾想你師父暗地里花重金請了‘無所不曉’幫他查冥疆派的事。”
小貍問道：“無所不曉是什么？”
石冶大師道：“哦，是個靠消息賣錢的人，他本名叫萬通，頗有些查探消息的能耐，便靠著出賣消息發(fā)財?！?p> 小貍道：“哦，這也不錯呀，等哪天沒錢了，我也這么干?！?p> 樂銘心笑道：“小貍，算了吧，出門連走哪條路都找不到，你怎么能……，姐姐是說，這活太累，你別干了，不然狐貍腿得跑斷了?！彼鋵嵤钦f，小貍沒萬通那點本事能耐，但怕說得太過傷小貍的心，便改了口。
小貍聽了姐姐前半句話，已猜到她的意思，只聳了聳肩，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