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時間后,李扶弈在雜亂無章的腳步聲中睜開了眼睛。
正好看到房門被打開,柳祎欣身上裹著一件雪白的浴袍,手扶著門七扭八歪地走著。
她都想知道這家伙洗澡的時候是怎么洗的,不會把洗發(fā)露當沐浴露、把沐浴露當護發(fā)素用吧,那可就厲害了!
但是,她為什么要穿一件連膝蓋都沒有遮住的浴袍呢?
顯露出的雪白小腿都快能和這浴袍比白了。
她腳上穿的是帶著清水的拖鞋。
一路拖著水和拖鞋拍地的聲音走來。
真怕她一不留神摔倒!
此時她細長的頭發(fā)散落著披在肩上,看上去好像還沒有完全干,有點濕潤。
臉上也沾著一些被水黏在一起的發(fā)絲,眼睛半瞇著,從眼神看上去酒還是沒有完全醒,還是那種迷迷糊糊的神情。
總體來說是非常漂亮的,如果不是酒后瘋瘋癲癲的樣子可能會更加迷人。
她扶著門看著床上慢慢坐起的李扶弈,先是愣了兩秒,隨后點了點頭,頭發(fā)跟著搖晃兩下。
“真沒走?。 彼瞪档匦α藘陕暎S之松開了門框,邁著不穩(wěn)的步伐向前走去。
李扶弈慢慢起身,坐著有點不合適。
柳祎欣邊走著也是邊掖著自己的浴袍,左搖右晃的真怕一不留神掉下來,這要是掉了可就尷尬了。
她走了兩步,果不其然的一幕發(fā)生了,她拖鞋上面是有水的,再加上她這醉拳的步伐難免一滑。
整個身子向著一旁傾倒過去。
李扶弈瞬間消失,出現(xiàn)在她身旁,連忙將已經(jīng)傾斜成四十五度角的她抱在了懷里。
柳祎欣表情變化,慌張的表情漸漸消失,看著李扶弈略顯無奈的表情,又是瞟到了自己馬上就要掉下來的浴袍,趕快掖了掖。
柳祎欣身上的酒氣已經(jīng)消失了,剩下的都是沐浴露、洗發(fā)露和她自身散發(fā)出的香味。
“有你真好!”她說完連忙站了起來。
此時她嘴中的酒精氣味也消失了,看來是刷牙了。
李扶弈感覺她要自己走過去,但是誰能料到她竟然一只胳膊挽在了他的脖子上面。
因為浴袍的緣故,她的胳膊上面是沒有衣物的,最主要她的手臂內(nèi)側(cè)還沒有干,存著一點水分。
但是他依然能透過水分感知到她手臂上的體溫。
然后就感覺到了她的手臂在用力,緊接著看到了她奮力一跳。
雙腳離地。
要不是李扶弈手伸得快她肯定是要摔倒在地上的。
李扶弈連忙伸出雙手,抱住了這位把自己的安全全部交于自己的女子。
瞬間消失,轉(zhuǎn)眼間出現(xiàn)在了她的床邊,把她放了上去。
連忙把保存溫度的被窩蓋在了她的身上,以防她還有其他什么動作。
柳祎欣面露疑惑,側(cè)頭看向李扶弈,手慢慢地從被窩里面伸了出來,拽住了他的左手手腕,問道:“你要走?”
“不然呢?”李扶弈右手出現(xiàn)了指令器,看了看時間之后也讓柳祎欣看了看,雖然他不知道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的柳祎欣能不能看懂,但還是要給她看一下的。
“看見沒,都兩點了,我要回去睡覺了?!闭f完收起了手中的指令器。
柳祎欣聽完話,眼神變得幽怨,松開了抓著李扶弈手腕的手,指著床邊,戳了戳說道:“這里也能睡覺。”
李扶弈看著那里,表情和眉毛都是一凝,搖頭:“不……是時候!”
“我不管,我要你陪著我,我害怕?!绷t欣抱怨道,語氣嗲嗲的。
李扶弈看著她,面露笑容,點點頭,撫摸著她柔軟的手,輕聲道:“睡吧,我不走,我就在這里陪著你。”
柳祎欣面露笑容,頻頻點頭。
“睡吧,睡吧?!彼媚侵皇只瘟嘶卫罘鲛牡氖直?,隨后連忙把手縮回了被窩。
李扶弈坐到了地上,雙臂搭在床上,頭放在雙臂上面,靜靜地看著柳祎欣。
她此時是平躺在床上的,側(cè)顏很是好看。
她的眼睛眨了兩下,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李扶弈,看著他在看自己,臉色微微泛紅,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兩人都沒有立刻說話。
又是對視了片刻,柳祎欣輕聲道:“快睡覺吧,你也困了吧?!?p> “嗯?!崩罘鲛挠袣鉄o力地點了兩下頭,他確實累了。
柳祎欣很敏銳地捕捉到了李扶弈心事重重的表情,問道:“怎么了,在想事情嗎?”
“嗯,隨便想罷了?!?p> “想什么?”柳祎欣面露好奇。
“想在山上經(jīng)歷的事情……”李扶弈笑著看著柳祎欣,輕聲道,“想你明天還會不會記得今晚的事情!”
柳祎欣愣了一下,笑而不語,隨后關(guān)上了房間內(nèi)所有的燈光,用手摸了摸李扶弈的頭,輕聲道:“睡覺吧。”
房間內(nèi)轉(zhuǎn)眼間暗了下來,因為月光和七彩光是不能透過窗戶照進來的,這是柳祎欣自己調(diào)的。
可能她更習慣這種漆黑的、與世隔絕的環(huán)境吧!
“怎么還關(guān)燈了,你不是害怕嗎?”李扶弈眼前一片漆黑,即使柳祎欣在摸著他的頭,但他的手卻是不敢亂動,生怕碰到什么不該碰的。
他緊接著感受到了床動了兩下,之后一陣風吹了過來:“這樣就不怕了!”
他聽動靜聽出來了,是柳祎欣往這邊挪了挪。
兩人本來就不遠的距離又近了一分。
至于那陣風是因為被窩落下來扇出的風。
“我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該看的。”李扶弈憋著笑意,打趣道。
“你看得見?”柳祎欣語氣充滿意外。
“稀奇嗎?”
柳祎欣久久沒有發(fā)聲。
“睡吧,睡吧,我看不見的,這么黑我能看到什么!”李扶弈解釋道,“瞧你,就這個樣子還敢把我留在這里。”
柳祎欣還是沒有回話,不知道是在生氣還是在想著什么。
“生氣了?”李扶弈輕聲問道。
柳祎欣依舊沒有回話。
緊接著他聽到了安靜的房間中傳來的一陣聲音極小的均勻呼吸聲。
他笑著搖搖頭,看來是睡著了!
他也不再說話了,閉上了眼睛。
……
……
李扶弈還在睡覺,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睜眼,屋中還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但是那只手還在攥著他的胳膊。
李扶弈感受著這只溫暖的手掌,知道是柳祎欣的手。
至于為什么突然抓住他?
可能真的是害怕吧!
他慢慢抽出一只手,輕輕撫摸著柳祎欣的手,腦中不由得想起了很多事情,都是關(guān)于他和柳祎欣的事情。
第一次他替柳祎欣解圍,為她攔住王鋒,去土匪山救她,之后就是去千斗城,想著她在為自己著急,想著去八方通去救她,然后她等了自己兩年的時間,再想就是最后在千轉(zhuǎn)商戶救她。
好像這一路上都是在救她。
可能兩人都已經(jīng)習慣了這個過程。
她本來只是天國的一位平凡女子,為什么會被自己牽扯到這一系列的事情中呢!
一開始不想去靠近她就是因為自己的事情太多了,可能有的時候連自己都保護不好,那拿什么去保護身邊的人。
這時候他想到了昨天有人要殺她,自己卻不在。
他心中不由得產(chǎn)生了內(nèi)疚。
當初來的時候說好了要保護好她的,但她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自己卻不在她身邊。
想著想著,他想知道到底是誰救了她?
可能想下來就這么幾個人吧!
但當她再次遇到危險的時候,自己又有沒有能力去保護她呢?
不可能一直依仗天蛟吧!
還是要靠自己的實力,所以他才這么努力,想象著一開始被兩頭狼追著跑的那個小屁孩,他的嘴角微微上揚。
現(xiàn)在的自己已不是當年。
但還是會遇到很多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事情。
甚至比以前還要多!
想著想著,他也睡著了。
就這樣握著她的手睡著了。
時間漸漸地過去了。
十點二十八了。
柳祎欣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因為外面的光線是透不進來的,所以屋子里面還是漆黑一片。
當然,外面是亮的。
她動了動自己的右手,發(fā)現(xiàn)是被握著的,而且握著很死,對方根本不想松開。
她微微動了動,手心已經(jīng)出汗了。
她擰了擰眉,連忙晃了晃頭,想著昨天晚上發(fā)生的一切,至于酒后的事情——她是記得的。
而她現(xiàn)在的情況,頭不暈也不難受,好像昨天喝的酒除了讓她當時有些醉意就沒有其他作用了。
而且就算是昨天喝多酒了,當時的她頭也不痛,也沒有惡心想吐,至于說的話嘛,肯定是不經(jīng)過大腦思考的。
她邊回想著昨天晚上的事情,臉上漸漸露出笑容,也不再動右手了,慢慢地側(cè)過身去,漆黑一片的環(huán)境她是什么都看不到的,但是并不想開燈,不然李扶弈會醒的。
她現(xiàn)在只想讓李扶弈多睡會兒!
隨后帶著笑容漸漸閉上了眼睛。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
李扶弈緩緩睜開了眼睛,抬頭看著漆黑一片的房間。
他雖然沒有看時間,但知道時間肯定不早了,他松開了柳祎欣的手,慢慢起身。
本來以為動靜很小,沒有想吵到柳祎欣的,但沒想到突然傳來一個嚴厲的聲音:“誰讓你來的!”
李扶弈愣住了,邁出的腳步瞬間停止。
下一秒,整間屋子便明亮了起來。
柳祎欣正在側(cè)身躺著,睜著眼睛,看著站在原地有點不知所措的李扶弈。
“聽我解釋!”他笑道。
“這就走啊,我醒的時候都沒忍心叫你呢。”柳祎欣坐起身,雪白的浴袍又顯露了出來
“酒醒了?”李扶弈沒有喝過酒,他也不知道喝醉酒第二天是什么表現(xiàn)。
“人間清醒著呢,怎么了?”柳祎欣滿臉得意。
“昨天發(fā)生了什么你還知道嗎?”
“你想讓我知道嗎?你要想讓我知道那我就知道,你要是不想讓我知道那我忘了……也沒事!”她滿臉期待地說道。
李扶弈倒吸一口氣,這么說就是都知道唄。
果然,酒后斷片的事都是騙人的!
當然,記得也不錯!
“我要是忘了可是很傷心的。”柳祎欣又撒嬌道。
“既然醒了,那就別這個樣子了,我有點不習慣?!崩罘鲛恼f完看向手中出現(xiàn)的指令器,已經(jīng)十一點半了。
“你也醒了,穿衣服起床吧,我出去一下?!?p> 柳祎欣沒有回話,但從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已經(jīng)有些生氣了。
李扶弈看去,想了兩秒又笑道:“穿衣服,我?guī)愠鋈ネ嫒??!?p> 說話的同時指著看不到外面的窗戶。
“滾!”柳祎欣說完又躺了回去,用被窩蒙住了自己的頭。
李扶弈面露笑容,走到床邊,手拉住被窩的一角,輕輕地拽了拽,但是柳祎欣也在抓著它。
“走吧,走吧,我睡覺行吧!”被窩內(nèi)傳出發(fā)悶的聲音。
“那我可真走了。”李扶弈松開被窩。
“你愛走不走?!绷t欣說完帶著被窩又向遠處挪了一點。
李扶弈看著一歪一扭的被窩,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他現(xiàn)在都不知道要不要走了。
走,肯定是不合適的,何況柳祎欣好像真的生氣了。
不走,自己今天回來還有事情呢,事情不是很多,只是每件事情都要浪費很長的時間。
他愣了半天再次說道:“真走了?!?p> 雖然嘴上這么說,但他并沒有走,靜靜地站在原地。
被窩里面的柳祎欣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抓著被窩的手依舊沒有松開。
她冷哼一聲說道:“我知道你沒走,跟誰我聲東擊西呢,當我傻呀!”
李扶弈沒有說話,他想好了,柳祎欣不出來他就不說話。
半分鐘后,柳祎欣慢慢地把頭探出了被窩。
看到了時刻關(guān)注著她的李扶弈,她看著他傻笑了一聲,連忙又縮回去了。
“你走不走了,我還要換衣服呢,難不成你想看看??!”她冷聲喊道。
“我……”李扶弈停了停,“又讓我走是嗎?”
“快走快走!”
“行吧?!痹捖淅罘鲛乃查g消失。
柳祎欣又探出了頭,看到外面沒有人了才從被窩里面鉆了出來。
手中指令器出現(xiàn),把窗戶調(diào)成了正常玻璃,看到了房子外面站著的李扶弈。
看著他揮了揮手,隨后消失在了院子中。
柳祎欣環(huán)顧一圈周圍,坐了起來,先是伸了一個懶腰。
隨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羞澀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臉色泛紅,不禁泛起笑容。
傻笑了兩聲。
“不對!”她拍了一下床,“他好像受傷了!”
話落臉上出現(xiàn)擔憂,看著窗外,李扶弈早已經(jīng)不在了。
不管了,先把衣服穿好吧。
李扶弈出現(xiàn)在自己房間,他也要去洗澡換衣服了。
昨天還受了點傷呢。
還要去療傷,不過今天醒了感覺好了不少!
……
……
十二點多。
他換了一件新衣服走出了房間,消失,轉(zhuǎn)眼間出現(xiàn)在大比武臺。
盤坐在臺上,手中出現(xiàn)一枚丹藥,一口服入,這是治療傷勢的丹藥。
兩個小時后,一陣氣息從體內(nèi)爆發(fā)。
他慢慢地睜開了眼睛,感受著身體,舒服多了。
“這丹藥果然不錯!”他感嘆一句后看向一旁,遠遠看到了一個獨自站在臺上略顯單薄的身影。
是柳祎欣!
她見李扶弈看過來指了指他,問道:“你身上的傷怎么樣了?”
“剛剛沒有看到?!彼盅a充道。
李扶弈起身,消失,很快出現(xiàn)在她的身前。
“沒事了,可能是因為有你在,今天早上起來就好得差不多了?!?p> “奧,那就行?!绷t欣噘了噘嘴,隨后拉起李扶弈的手,一手揉著肚子,撒嬌道,“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