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茍在紅樓
“先防備著?!笔傻慕j(luò)腮胡子微微抖動。“真要火并,俺難道怕了他?加上那個姓王的矮個子也不怕,只要提防著他不去勾連其他人就好……倒是你這里,雖說是個大小伙子,可一直沒入品,也沒打過,尤其要小心,千萬不要與那姓韓的私下打照面,那樣俺就沒法顧及到你了?!?p> 白懷安點點頭:“我曉得了,一切都仰仗石叔。”
石蒙也不廢話,直接轉(zhuǎn)身離開。
白懷安知道姓韓的算計他們,就忍不住的運用道功偷聽。
然后還真的聽到了。姓韓的真的就是江洋大盜一伙的,就是他們一開始看到癱的人,其實也是他們打傷的。
尼大爺?shù)模?p> 姓韓的武功有多高,白懷安沒聽到,但卻聽到姓王的也是他的人。
哪怕他們只是九品,也是一對二。
這么一聽,白懷安自然立即不想跟他們一起了。
已經(jīng)知道人家是賊了,自己這當(dāng)差的還往人跟前送?沒這個道理。
而且不知為什么,一出來紅樓,白懷安就有一種被異物盯上的感覺。
黑漆漆的夜色中,說不清有什么東西在。
特別是聽心聲,除了他們的心聲是人外,更多的竟然是狐猴狼笑。就好像是出了紅樓后,仿佛是進(jìn)入了一家野生動物園。
這里是京城,不可能滿大街的遛寵物吧?
但,如果不是寵物……聽說邪崇怕污穢。
于是白懷安一把拉住了石蒙。
“咋啦?”石蒙壓低聲音。
白懷安指了指身后,說:“這里是女支吧?”
石蒙點頭。
白懷安笑著說道:“經(jīng)常聽父親講起紅樓,今兒發(fā)了銀子,不如就住在這了。”
“我也想,可咱們被人趕了出來不是?”石蒙搖頭嘆息。
白懷安又說:“后門是趕了,可前門不還開著嗎?”
“嘶--你小子……”
石蒙都驚了。
石蒙心聲:是個好苗子,活的長久,說不得真能為乃翁扶棺。
白懷安的臉又抽了一下,對于一個一心想當(dāng)?shù)娜耍讘寻渤搜b聾作啞,他能怎么辦?
“好好!俺們爺倆換身衣裳走前門?!?p> 石蒙滿意點頭,拍了拍白懷安。這里是京城,有眼力勁才活的長久。雖然他不像白懷安有聽心聲的本事,但是巡的夜多了。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人間有什么。
就像他的心聲說的一樣,他還想白懷安為他扶棺呢。
出了門,石蒙就把夜不收的役服一脫,翻轉(zhuǎn)再穿。
嘶--絡(luò)腮胡夜不收沒了,分明是個身著葛衣的普通百姓。
我的天哪!這肯定是個慣犯了。不然不會準(zhǔn)備這樣的衣服。
不過你可以翻過來穿,我也不差。
白懷安怕冷,多穿了件衣服,現(xiàn)在他只要把里面多穿的衣服穿外面就行了。
二人換裝好,繡春刀向身子里一裹,相視一笑,緩步直奔前門。
到了前門一看。
我去!
除了韓姓與王姓的兩個夜不收,其他人全在這兒呢。
也就是說石蒙有所猜測,其他人也不傻。
只不過他們身著差役服,前門卻是進(jìn)不去,只能停在門外。
一應(yīng)人看到更換衣裳的石蒙與白懷安,眼前一亮,立即離開前門。當(dāng)他們再返回,一個個果然是換了衣服。
白懷安想了一下,又邀請了其他人一起。
一是大家同僚一場,能來這里的應(yīng)該與江洋大盜無關(guān)。有關(guān)系更要叫到一起,聽心聲知道是哪個后,也容易防備。
二就是夜不收的功法。
對石蒙滿腦的兒子,什么都能扯到兒子上,白懷安是沒信心了。只能是試一試其他人。
同僚紛紛答應(yīng)。原本當(dāng)白懷安是個年輕后生,現(xiàn)在一看真·茍道中人,一時間親近不少。
入門靠的是關(guān)系,站穩(wěn)憑的是本事!
自古至今,不外如是。
他們這幫保安的本事便是茍。
茍道中人相遇,誰也不會笑話誰。反倒是可以互相切磋一下茍道的心得。
……
抓江洋大盜的夜。
紅樓。
生意依然興隆,完全沒有受到抓江洋大盜的影響。遠(yuǎn)遠(yuǎn)就聞到了脂粉味,姑娘們打扮清涼招呼客人。
“大爺,來玩呀!”
鶯鶯囀囀,迎著客人們進(jìn)進(jìn)出出,好不快活。
石蒙并一應(yīng)夜不收顯然也是??汀_M(jìn)去后,正巧花魁在跳舞,朦朦朧朧的紅紗,半遮半掩,似露不露,每當(dāng)有伸展腰肢的動作,就引得客人陣陣歡呼。
“這屆花魁素素姑娘,號稱神京第一腰!”一行人立即飛快融入贊嘆。一點兒不見外間的狼狽。
又有人贊嘆道:“原本修德坊開了個明月樓,紅樓隱隱沒落,結(jié)果素素姑娘一登臺,魁首無人能奪!”
有人詫異道:“修德坊,那不是國子監(jiān)、禮部的地界,還能開青樓?”
“聽說東家就是禮部的大老爺!”
石蒙也忍不住的插話說道:“我與劉大人去過一回,怎么說呢,姑娘們美則美矣卻放不開,據(jù)說是從教坊司采買?!?p> “放不開還玩?zhèn)€啥子?!?p> 一應(yīng)同僚紛紛嫌棄。
他們這幫夜不收都是一群大老粗,很難理解文人的柔弱病嬌,猶抱琵琶半遮面之美。
看他們聊的開心,白懷安自然是要同光合塵。
“這你們就不懂了,還是讀書人會玩!”白懷安嘖嘖道,“教坊司都是犯官家眷,于我等來說與春風(fēng)樓并無區(qū)別,然而大人們見的卻是昔日同僚妻女。”
“咦——”
同僚們紛紛拖著長音,對此表示鄙夷、惡心。
曹賊好人妻,他們不懂。彼之妻女,吾代養(yǎng)之,他們也是不明個中三味。
說了一會兒女人,他們又不免聊起了茍道。
這個說他燒犯官的冷灶,那個言他為當(dāng)紅大人修繕房屋,更有說其為某某公子代購……
總之,茍之道千變而不離宗。
倒是有人說起一個不茍的同僚,言說一尿尿熄了犯官冷灶,不想人家死灰復(fù)燃,同僚則再不見了蹤跡。
是八卦,也是與他們的警示,更是與白懷安這新人的提攜授道。
說話間。
待人接物的老鴇已經(jīng)扭著胯過來,還未到跟前先躬身道歉:“石爺,今兒客人太多了,屬實挪不開包間,可否委屈您與諸位在大堂坐一坐。”
看來石蒙真是???,老鴇都認(rèn)識他。
“前邊帶路?!?p> 石蒙微微頷首,也不在意真假。
其余人等剛經(jīng)歷過后院之事,只求一避災(zāi)之地,又不是與江洋大盜一伙。小小保安在這七品不如狗的京師,又哪有人會不滿?
包廂?那是大人物的人生。
他們的生活早已磨礪出小人物的人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