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妹妹吃了克蘇魯
謝步柔的話一出口,房間內(nèi)陷入滯重的沉默。
陸揚不動聲色地走到門邊,關(guān)閉了診療室的大門。
羅驍有些猶豫:“如果,我們把小宛交給夜巡衛(wèi),他們會有辦法把那東西取出來嗎?”
謝步柔似笑非笑:“那東西已經(jīng)幾乎和小宛的胃壁融為一體了,你們自己考慮好,想要把那東西取出來,至少要切掉小宛大半個胃,到時候她能不能活下去都成問題。
不過,把她交給夜巡衛(wèi),可是天大的功勞,你們不動心嗎?”
要知道,上一個取回克蘇魯身體組織的人,直接被捧上神壇,可見這東西的重要程度。
官方雖然從來沒通報過克蘇魯身體組織丟失的事情,但是私底下在黑市的懸紅早已是天文數(shù)字。
小宛拽緊陸揚的衣服,小小的身體輕輕顫動,顯然有些害怕。
陸揚先看向謝步柔:“謝醫(yī)生,你會向夜巡衛(wèi)舉報嗎?”
謝步柔淡然地喝了一口咖啡:“我要想舉報的話,根本不用把這件事告訴你們,回頭一個電話解決了。”
陸揚知道,現(xiàn)在這個房間里,內(nèi)心最煎熬的是羅驍。
他是夜巡衛(wèi)的鐵粉,以后也必定會進夜巡衛(wèi),如果選擇隱瞞這樣重要的事情,他恐怕一輩子都無法打開心結(jié)。
可是要他舉報好兄弟的妹妹,他同樣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
天平的左邊是友情,右邊是信仰。
那一刻,羅驍覺得自己比被架在烈火上炙烤還難受,比身處夜狂之風更迷惘。
陸揚走到羅驍面前,誠懇說道:“我會治好我妹妹的,不會讓她變成克蘇魯?shù)目?,更不會讓她傷害無辜的人,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再舉報我們,甚至親自抓我們都行,可以嗎?”
羅驍聲音陡然拔高:“你憑什么有這樣的自信!你甚至連夜游者都還不是!萬一小宛失控了,你會死的!”
眼淚從羅驍通紅的眼眶里滾落:“我只知道,協(xié)助包庇克蘇魯,是無法想象的重罪!說是背叛人類都不過分,你為什么要讓我犯這樣的罪?!”
陸揚冷靜說道:“最應(yīng)該承受這項重罪的是把克蘇魯身體組織弄丟的夜巡衛(wèi)實驗室,不是我和小宛,希望你能想明白這一點?,F(xiàn)在我還不是夜游者,那就慢慢學(xué),這個世界上的事情總是一點一點做起來的,從零到一的時候你可能會覺得荒謬,但當你真得把一座大廈建成了,回頭看去,會覺得這些都不算什么的,真的?!?p> 謝步柔饒有興致地抱臂看著這兩個少年,似乎對他們的爭論很感興趣。
羅驍帶著哭腔哀求陸揚:“陸揚,咱們把小宛交給夜巡衛(wèi)好不好?他們肯定會請世界上最厲害的外科醫(yī)生做這個手術(shù),肯定能保證小宛的安全的?!?p> 陸揚站得筆直:“我沒有辦法把我妹妹的命交到別人手里。不是我不相信夜巡衛(wèi),而是這個世界上總有他們認為更重要的事情。比如你羅驍,你以前絕對沒想過舉報我和小宛,但當這件事遇到了更重要的事,比如你的信仰,你動搖了,不是嗎?”
“而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小宛的命?!标憮P牢牢把小宛護在身后,像一棵參天大樹護佑著暴雨里剛剛從土壤里探出頭的花朵。
痛苦讓羅驍?shù)哪樧冃问Э亍?p> “你們是罪犯!”
他怒吼了一聲,拉開診療室的大門跑了出去。
陸揚幾次捏緊了拳頭,終究還是放羅驍離開了。
腦袋漏風處,深海咆哮聲:“不要再搞那些治愈系的垃圾了,斬死他們,斬死所有人!”
陸揚低吼了一聲“閉嘴”,那聲音害怕似得消失不見。
似乎比以往消失得更徹底一些,短時間內(nèi)應(yīng)該都不會出現(xiàn)了。
陸揚深吸了一口氣,關(guān)好門,坐在謝步柔對面:“謝醫(yī)生,教我怎么把妹妹體內(nèi)的夜狂之力牽引出來吧?!?p> 謝步柔有些意外:“這你都知道?看來做了不少功課嘛。牽引的確是最直接有效的治療方式,但也是不可持續(xù)的方式,本質(zhì)上只是把夜狂的毒素從一個人身體里轉(zhuǎn)到另一個人的身體里。理論上每一個夜游者都可以使用牽引之力,只是他們不懂得搭建牽引的氣機之橋,這個是技術(shù)活兒?!?p> 陸揚亮出自己的理智碼:“我的理性值是288點,對夜狂毒素的耐受性很強,這一點量我能扛得住。”
謝步柔點點頭:“你倒是滿足牽引的條件,但只要克蘇魯?shù)纳眢w組織在你妹妹體內(nèi),這毒素就會源源不斷地產(chǎn)生,你這么做終究是治標不治本的。”
陸揚堅定地說:“產(chǎn)生多少,我就吸收多少,只要我活著,就不會讓我妹妹成為夜狂病人?!?p> 陸揚心里很清楚,他對夜狂毒素的耐受性幾乎是無窮大的,牽引進體內(nèi)幾乎不會有什么副作用。
謝步柔看了看門外:“你不擔心你朋友去舉報你們嗎?不跑?”
陸揚說道:“擔心有什么用,改變不了任何事,等真得發(fā)生了再去解決。而且我認為,他不會舉報我們的,他只是在和自己鬧別扭。”
謝步柔服氣了:“說實話,我真得不敢相信你是個十八歲的少年人?!?p> 陸揚在謝步柔的指導(dǎo)下,很快學(xué)會了如何搭建牽引之橋,以及將夜狂之力引入自己的身體。
這個過程異乎尋常得順暢,幾乎謝步柔說到哪里,指到哪里,陸揚就能很輕松得做到,像是吃飯喝水一樣自然,宛如羚羊掛角。
謝步柔也是大開眼界,牽引夜狂之力入體本身也是成為夜游者的第一步,他不知道見過多少天才困在這一步一困就是好幾年的。
更不要說搭建牽引之橋了,這涉及到非常復(fù)雜的氣息流轉(zhuǎn),甚至很多上三境的夜游者都學(xué)不會,可陸揚就是很輕松地做到了。
整個教學(xué)過程就類似于,謝步柔指出一個點到另一個點,陸揚自己就能找到兩點之間的最短路徑。
可能是個直覺型的天才吧,謝步柔內(nèi)心暗嘆。
陸揚將自己的手指和小宛的手指碰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搭建牽引之橋,隨后輕柔地牽引她體內(nèi)的夜狂之力緩緩流渡過來。
這個過程足足持續(xù)了五個小時,小宛早已沉沉睡去。
期間謝步柔打了幾個電話,練了會兒瑜伽,最后打開電腦開了一部肥皂劇,開始吃盒飯。
陸揚感受到夜狂之力的傳輸越來越微弱,終于是清干凈了。
陸揚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筋骨,叫醒小宛:“我們該回去了?!?p> 謝步柔含混不清地說道:“我就不留你們吃晚飯了,自己路上小心點,已經(jīng)到晚上了。”
這還是陸揚第一次在天黑后回家,并且還帶著妹妹,多少有點緊張。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未接電話就有幾十個,全是姑父的,偏偏這時候手機沒電了。
謝步柔看到陸揚的眼神連連搖頭:“你別指望我啊,我從來不走夜路的,夜里什么事情都可能發(fā)生,我這個人最謹慎了,你們自己保重。”
“謝啦?!标憮P無奈搖頭,用力拉了一下門。
半堵墻嘩得一下全倒了。
陸揚趕緊轉(zhuǎn)過身護住妹妹,發(fā)現(xiàn)這水泥墻似乎沒什么重量,豆腐渣工程石錘了。
“沃特發(fā)!”謝步柔一下子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陸揚一臉無辜:“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輕輕拉了一下門?!?p> 謝步柔抓住陸揚的手臂:“五、五個小時,你突破到了下三境第一境——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