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生命需要延續(xù),仇恨亦然,如此便讓自己做終點吧
姜塵的小院。
“師父!師父!師父!師父……”
一大早,這個小鎮(zhèn)的雞鳴剛剛停歇,姜塵有些迫不及待的敲響了楚奈的房門。
楚奈有些無奈的從打坐中醒來,然后給他開了門。
自從楚奈住進(jìn)姜家之后,每天都在姜塵一聲聲真摯而又熱切的呼喊聲中度過,“師父”這個詞她聽的耳朵都快磨出繭子。
只是連她也沒發(fā)現(xiàn),她自己也樂在其中,每天看著調(diào)皮搗蛋的姜塵,看著他熱情的圍在自己身邊,那顆被仇恨冰封的心也在一點點融化。
時間是最經(jīng)不起消磨的東西,楚奈在姜家已經(jīng)住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她也和姜塵這個搗蛋鬼的關(guān)系越發(fā)親密。
在楚奈心里,不僅真的把姜塵當(dāng)做自己徒弟對待,更是把他視為自己的可愛的弟弟一般寵愛。
可越是這樣,楚奈就越是難受,她和姜塵的關(guān)系越是親密,她的內(nèi)心也就越是痛苦。
在痛苦中掙扎,也成了她每天必須經(jīng)歷的心理活動。
姜塵是姜懷仁這個仇人的兒子,每次看到姜塵笑盈盈的喊自己師父的時候,她就覺得愧對自己死去的父母。
“師父,陪我玩捉迷藏?!苯獕m眨了眨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撒嬌的說道。
姜塵并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的快樂,都是建立在楚奈的痛苦之上……
楚奈伸出手,在他額頭上彈了一個腦瓜崩,“一天到晚就知道玩,這幾天是不是又忘記了,早上起來應(yīng)該干什么?”
“嘿嘿,師父我沒有忘記,應(yīng)該淬體?!苯獕m先是裝模作樣的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然后便抱著楚奈的胳膊撒嬌道。
楚奈點了點頭,她住進(jìn)姜府的這段日子,每天都會用真氣幫助姜塵蘊養(yǎng)肉身。
長此以往,不僅能夠提升姜塵的肉身強(qiáng)度和耐力,還能幫助他拓寬經(jīng)脈,有助于之后修行煉體境的法門。
楚奈心里明白,這些天也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她不能不報。
但她也不絕不希望姜塵今后也和自己一樣,生活在仇恨之中,不能自拔。
所以楚奈打算隱瞞下來一切,由自己背負(fù)這份仇恨。
而且,若是讓這孩子知道當(dāng)年的真相,讓他知道自己敬仰的父親是一個如此不堪齷齪兇殘的敗類,恐怕會直接擊碎姜塵這些年的幸福生活。
對于一個天真爛漫的孩子來講,就算是楚奈站在對立的角度,也覺得殘忍。
所有的痛苦與罪孽,就讓她這個師父來承擔(dān)吧。
只要她在殺死姜懷仁為父母報仇之后,再讓姜塵為父親報仇殺掉她。
那么這一段孽緣,這一段仇恨也就畫上了句號。
所有的一切都會在她死后結(jié)束。
只不過在動手之前,她還需要把自己會的所有東西都教給姜塵,完成她作為師父的責(zé)任。
這樣一來,不管以后姜塵遇到什么危險,有一技之長傍身,總不會讓人欺負(fù)。
楚奈現(xiàn)在唯一糾結(jié)的事情,就是要不要對姜塵使用煉體液。
當(dāng)初齊長老試驗八年的藥方,她已經(jīng)知道了正確的配藥方法,藥方雖然是正確的,但痛苦卻不會減少一分。
若是承受不住這份痛苦,很可能會暴斃而亡。
當(dāng)初若不是她心里被仇恨填滿,一心想要活下去復(fù)仇,也不可能會堅持下來,說不定早就一頭撞死自己了。
因此,她很擔(dān)心一直生活在蜜罐里,沒有受過挫折的姜塵能不能挺過去。
所以楚奈打算再等等,等她使用真氣幫姜塵再蘊養(yǎng)肉體一段時間,再給他用淬體液,那樣安全系數(shù)也高一些。
“塵兒,不許胡鬧,修行一事如逆水行舟,不能懈怠?!?p> 想到這里,楚奈看著還在搖晃自己手臂的江晨,一臉嚴(yán)肅的說道。
姜塵嘟起嘴巴,一雙大眼睛滿含笑意,“師父我知道了,那不玩捉迷藏了,我和師父去修煉?!?p> 楚奈聞言,寵溺的摸了摸他的頭,“真拿你沒辦法,等你今天淬體完畢,我再陪你玩好不好?!?p> “太好了!”姜塵立馬開心的笑起來,手舞足蹈的蹦跶著。
只是楚奈不知道的是,她想再等一段時間,給姜塵淬體,但有人已經(jīng)等不了了。
自從楚奈住進(jìn)姜府以來,姜懷仁便想從楚奈那里打聽出來煉體的完整法門,還有之后的修行之法。
但這已經(jīng)過去一個多月的時間,別說之后的修行法門,就連煉體法門的一個字他也沒打聽出來。
楚奈根本什么都沒有教給姜塵,每天就是和姜塵玩玩鬧鬧。
姜懷仁越來越懷疑楚奈壓根就沒打算把修行的法門傳授給姜塵,也沒打算教給他什么真本事,只是單純的想要找一戶富裕人家享樂而已。
想到這里,姜懷仁已經(jīng)抑制不住自己的貪婪,想要強(qiáng)行從楚奈口中撬出修行之法。
只要事后殺掉楚奈,再偽裝出楚奈悄然離去的假象。
那么一切都會像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姜塵也不會知道自己的師父去了哪里。
反正楚奈不過是一介散修,無門無派,即便殺了她也沒有后顧之憂。
姜懷仁知道楚奈至少是煉氣期的修士,就算自己有幾分蠻力,也絕對打不過她。
這世上害人的方法千千萬,他也不會傻乎乎的和楚奈正面拼殺,所以為了計劃能夠順利進(jìn)行,他特意從特殊渠道弄來一份軟骨散。
這份軟骨散藥效之霸道,就算是修士中招,也會全身無力不能動彈。
到時候,楚奈便會像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為了能夠順利的讓楚奈服下軟骨散,姜懷仁決定讓自己的夫人李然完成這件事情。
從楚奈住進(jìn)姜府之后,李然作為姜塵的母親自然少不了關(guān)懷,平日里會做一些糕點送去給楚奈和姜塵品嘗。
讓李然下藥,也不會讓楚奈起疑心,這可是事半功倍的法子。
隨即,姜懷仁找到了自己夫人,并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她。
“你說什么?不可能,我絕不會幫你做這件事情!”
“難道你覺得自己做的傷天害理的事情還不夠多嗎?如今又把主意打到塵兒的師父身上,你就不怕塵兒知道后,毀了他的后半生嗎!”
李然是姜懷仁的結(jié)發(fā)妻子,作為他的枕邊人,她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了。
在外人眼里,姜懷仁是一個寬厚仁義的正人君子,但只有她知道,姜懷仁是一個表里不一的人渣。
李然和姜懷仁結(jié)為夫妻的這些年,姜懷仁就利用她父親知府的職務(wù)之便,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
這些事情很難瞞過李然的眼睛,所以很多事情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當(dāng)初她真是瞎了眼,竟然會看上姜懷仁這么一個人面獸心的敗類。
姜懷仁聽到李然拒絕,絲毫沒有驚訝,淡定的坐在椅子上,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邊喝邊說道:“夫人,我也是為了咱們好,只要能獲得修行的法門,那咱們一家人就能一起修行,到時候長生不老,咱們兩個也能做一對神仙眷侶,豈不美哉?!?p> “塵兒有自己的機(jī)緣,而且我看他師父對塵兒極好,肯定不會藏著掖著不教給塵兒的,你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不會藏著掖著?這都一個多月了,那丫頭整天帶著塵兒玩鬧,一點沒有教他修行的心思,我會看不出來?我看她就是想在姜府混吃混喝,享受幾年富貴罷了?!?p> “這……”
“夫人,你想啊,她要是真的看中塵兒,怎么可能會一個多月一點東西都不教呢,哪怕是教他打坐,提升基礎(chǔ)這種簡單的事情,也沒讓塵兒做過一次,你還要為她辯駁!”
“那也不行,你自己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也就罷了,我攔不住你,但你想讓我動手,我做不出和你一樣的禽獸舉動?!?p> “夫人,你莫不是忘記了,李知府這些年在官場上的打點,錢是誰出的,還有你爹貪污受賄,買賣官職的罪證,也都在我手里捏著呢。”姜懷仁說著話的時候,臉上一片平靜,仿佛只是在講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
“夫人,你確定不幫我嗎?”
李然沉默,她和姜懷仁在一起那么久,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
不僅要顧忌年幼的姜塵,姜懷仁還掌握了不少她父親知府大人的把柄。
一旦撕破臉,她非??隙?,最終受到傷害最多的人一定不會是姜懷仁。
但人總有一個極限,而現(xiàn)在姜懷仁逼迫她做的這件事情,便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然點了點頭,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氣,悵然說道:“好吧,你把藥給我吧,這件事交給我了?!?p> 是時候做個了結(jié),不能再讓姜懷仁繼續(xù)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