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月光正義，精神誓縛

　　駕駛室兩名賞金獵人其一，聽到收藏家命令后，舒展著身體朝后排走來。

　　他身上的服裝融合了西部牛仔與東方俠客雙方特色，腰間挎著一把刀鞘厚實的電子武士刀，刀鞘上6個LED燈全部恒亮，表示武士刀已充能完畢。

　　“我是「千人斬」茲威克，我奉勸慕月小姐不要輕舉妄動?！?p>　　茲威克長著一張西方人面孔，但他很喜歡自己的黑發(fā)，專門在頭頂作出半扎狼尾的武士發(fā)型，嘴里還叼著一根牙簽。

　　慕月目視茲威克向自己走近，茲威克很快越過了收藏家和女助手，距離慕月僅有兩步之遙。

　　“「千人斬」是嗎？你殺過很多人？他們都該殺？”

　　慕月有點明知故問，或者說她正在“誘供”。

　　茲威克做出一個“費解”的表情：“人們被殺，只是因為出現(xiàn)在不適合出現(xiàn)的位置罷了。我和「滅卻僧」做的就是這樣的工作。”

　　「滅卻僧」指的是正在開車的賞金獵人，那個身形粗壯的和尚頭戴暗色斗笠，經(jīng)常低聲嘀咕不知是經(jīng)文還是咒語的東西。

　　“原來是這樣，既然你們是一丘之貉……”慕月的右眼開始積聚明光，她謹(jǐn)慎地瞄準(zhǔn)，以免波及到收藏家右側(cè)的獸耳娘。

　　茲威克猛然出刀，刀鞘上6個LED燈全滅，代表一次用光了磁導(dǎo)軌加速充能！

　　肉體和皮革被刺穿，刀尖染上鮮血，慕月的大招讀條遭到打斷。

　　血，從慕月的警用小挎包里滲了出來。茲威克快速收刀，歸還鞘內(nèi)再次充能。

　　“不用看，它已經(jīng)死了?！逼澩藢ψ约旱牡斗ㄐ判氖悖皬纳宪囬_始，你始終沒有把挎包拉鏈完全封死，為的是給寵物留下呼吸空間吧？”

　　女警的心沉了下來，她上車前買了另一只倉鼠隨身攜帶，因為時間緊急只來得及取名叫“倉鼠C”，沒想到自己留下的呼吸口竟然害了它。

　　收藏家已經(jīng)不再掩飾自己的惡意，他躲在茲威克身后，臉上全是貪婪的期待。

　　“嘿嘿嘿……慕月，你以為我不知道你8歲時覺醒的異能「月光·正義」嗎？這可是被公司評定為「S級異能」的存在，我不可能不早做防備?！?p>　　收藏家伸出兩根枯瘦的手指。

　　“「月光·正義」有兩個心靈誓縛。第一，只能攻擊邪惡的存在，不能故意將無辜者卷入。第二，必須為了保護(hù)家人，才能在面對危險時使出?！?p>　　收藏家的描述全部正確。據(jù)說公司掌握所有人的異能特性，收藏家作為即將進(jìn)入公司元老院的存在，從公司獲得內(nèi)部情報也不稀罕。

　　慕月每次面臨大戰(zhàn)，尤其是孤闖敵營的情況下，都會購買一只倉鼠或者迷你兔，在心里將它視作家庭的一分子，借此滿足「月光·正義」的心靈誓縛。

　　“多么諷刺！”收藏家以衰弱之軀發(fā)出可憎的狂笑，“我就是你的家人！我就是邪惡的存在！你的寵物已經(jīng)死了，你在這里還能保護(hù)誰呢？保護(hù)我嗎？哈哈哈哈哈哈！”

　　“收藏家先生，”茲威克向雇主征求意見，“如果慕月小姐向您開槍，我可以切碎子彈的同時再殺了她吧？”

　　收藏家收斂笑容：“你在車?yán)锟粗?，等我買畫回來再動手。萬一她反抗，你要在她活著的時候把雙手砍下來，人死以后手的顏色就不美麗了?！?p>　　茲威克用舌頭挪動唇間牙簽的位置：“先砍手再殺就沒問題吧，那尸體呢？”

　　收藏家：“老樣子，交給「滅卻僧」燒了。”

　　兩人肆無忌憚地公開討論，完全把慕月當(dāng)成了必死之人。

　　慕月并沒有表現(xiàn)出身陷絕境時的恐懼，她喝了一口汽水補充糖分。

　　警服肩帶上的步話機寂靜無聲，自從出了內(nèi)城，這只步話機就進(jìn)入了信號故障狀態(tài)。

　　單人護(hù)送收藏家的任務(wù)，是警務(wù)總長派給我的。步話機失靈不可能是單純的巧合，這是讓我無法跟外界聯(lián)絡(luò)。

　　難道說警務(wù)總長……叔叔他背叛我了嗎？我不相信！我一定要逃離這里，然后去找叔叔問個清楚！

　　還有你……

　　慕月把眼角余光移到獸耳娘身上，那可憐的女孩被蒙住雙眼，不論外界發(fā)生怎樣的變故，都保持著彎曲的跪姿，不敢發(fā)出哪怕一點聲音。

　　如果出聲就會遭到可怕的懲罰嗎？難以想象你在這里經(jīng)歷了怎樣的地獄。

　　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收藏家去買畫時，貌似只有茲威克會留在車?yán)?，到時候就是逃走的時機！

　　為了不讓敵人警覺，慕月盡量不用正眼瞧獸耳娘，卻在心里開始把她跟瓦蕾聯(lián)系起來。

　　都是黑色的皮膚，耳朵和尾巴的外形也很像。如果我救她出去，她可能會跟我成為朋友吧？不久后成為家人一樣的存在也不是天方夜譚。

　　她是我的家人，她是我的家人，她是我的家人……

　　慕月開始自我催眠。購買寵物后立即當(dāng)成家人，這種心理訓(xùn)練已經(jīng)駕輕就熟，和獸耳娘萍水相逢后臨時抱佛腳還是頭一遭。

　　茲威克是個強敵，不能有絲毫閃失，必須在機會來臨前徹底做好“家人”的心理建設(shè)！

　　她是我的家人，我一定會救她。她是我的家人，我一定會救她……

　　隨著投射出越來越多感情，慕月心中感到沉重的悲哀。

　　如果時空變幻，跪在這里的說不定就是瓦蕾。這是我們韓氏家族的罪孽，我出生在這里就是有罪的……

　　※※※

　　49號居民點，角斗場觀眾席。

　　韓天成既不知道女兒面臨危險，也不知道收藏家的車在向這邊靠近，他目不轉(zhuǎn)睛注視著少年和變異狼犬的戰(zhàn)斗。

　　管家內(nèi)斯特猜得沒錯，斗犬少年最后居然贏了，隨著紅色變異狼犬在塵土中倒下，普通觀眾席上爆發(fā)出一陣咒罵：

　　“假賽！日尼瑪退錢！”

　　“犬夜叉你死得好慘！”

　　“角斗士的木棒一定淬毒了！作弊，這屬于作弊！”

　　少年角斗士沒理睬這些咒罵，他本身也受傷不輕，半身浴血地踏著狼犬尸體，自豪地向觀眾席展示健美的肌肉。

　　“謝謝！謝謝支持！”在四周探照燈的照耀下，少年角斗士無視上方丟下來的塑料水瓶，“有朝一日我一定會參加內(nèi)城的斗牛勇士大獎賽！我還要成為五冠王，刷新前人的記錄！”

　　坐在韓天成右側(cè)的酒糟鼻胖子，朝地上啐了一口然后又喝起了酒。他賭狼犬贏，結(jié)果輸了。

　　韓天成沒有下注，他看見少年斗士從場邊退場，即將路過這邊的貴賓席。

　　“內(nèi)斯特，”韓天成詢問老管家，“你身上有筆，信紙和信封嗎？”

　　內(nèi)斯特輕車熟路地從黑西服里將這些掏了出來，韓天成一擰眉：“筆也就算了，信紙和信封你怎么也隨身帶著？”

　　戴著防毒面具的內(nèi)斯特微微一笑，聲音略顯沉悶：“因為我是管家。”

　　拿前座的椅背當(dāng)墊板，韓天成龍飛鳳舞在信紙上寫了些東西，又在信封上寫了一個地址。少年斗士路過時，韓天成起身將信封塞給他。

　　“小伙子，這是一封介紹信。”韓天成伸過欄桿的手雖然因長期酗酒而微微顫抖，面孔卻恢復(fù)了部分警務(wù)次長的氣度，“警務(wù)廳好歹還有些人會看我的面子，你去內(nèi)城報考警校，謀個城警的差事吧。我不想在斗牛賽上看到你?！?p>　　少年一愣，他本以為韓天成是輸了錢，要往自己身上吐口水的。

　　雖然額頭、肩膀都在流血，但少年的笑容很燦爛，他接過了那封介紹信。

　　“多謝大人賞臉，我會考慮的。后天我會同時跟兩條狼犬作戰(zhàn)，大人不過來看看嗎？”

　　韓天成突然有一種強烈的，想要開口訓(xùn)斥的沖動，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沒有資格，只能緊抓欄桿，沉默目送少年斗士進(jìn)入后臺。

　　“老爺，一時的善心拯救不了幾個人。”

　　韓天成郁悶坐回座位后，內(nèi)斯特從旁規(guī)勸。

　　“夫人去世以后，我知道老爺你一直走不出來?？衫蠣斶€有其他需要保護(hù)的人吧？慕月小姐在警務(wù)系統(tǒng)里人單力孤，老爺你沒想過重新出山嗎？”

　　“慕月不需要我?！表n天成拿起酒瓶，再次試圖把自己灌醉，“她叔叔是警務(wù)總長，有警務(wù)總長做后盾，哪還需要我這個惹人厭的酒鬼？”

　　內(nèi)斯特開始斟酌用詞：“老爺，你的弟弟，天雄先生他……如果12年前沒有發(fā)生那件事，現(xiàn)在擔(dān)任警務(wù)總長職務(wù)的，不應(yīng)該是老爺你嗎？”

　　韓天成一愣，很快發(fā)出苦笑，用胳膊肘戳了一下老管家。

　　“內(nèi)斯特……挑撥別人兄弟感情，可不像是你會做的事啊。天雄跟我不一樣，他全心全意效忠家族，還把慕月當(dāng)成家族的希望之星。說實話，我雖然不愿意承認(rèn)，但他比我更適合當(dāng)警務(wù)總長?！?p>　　內(nèi)斯特不再對這個話題發(fā)言。從貴賓觀眾席的高度，正好可以看到遠(yuǎn)處的村口公路，內(nèi)斯特看到了一輛車型超長、外表奢華到夸張的特殊轎車。

　　“老爺，那不是「收藏家」的車嗎？他來這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

　　收藏家的豪車在村口減速，但很快又重新加速，沿著殘舊的公路開遠(yuǎn)了。

　　韓天成眼皮稍微一抬：“鬼知道那家伙來做什么，可能是路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