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天等人帶著魏忠賢,比沈煉三兄弟提前一天,回到了京城。
抵京之后,他立馬派人聯(lián)系金刀門的老爹,說自己要在外面住幾天,這幾天不回家。
好在,糊涂老爹只是派人來罵了幾句,然后送上一包銀子,囑咐他在外面花錢不要吝嗇,江湖就是要靠交朋友,多個朋友多條路。
徐景天哭笑不得地接過銀子,看著送錢的門客那欲言又止的促狹模樣,他明白,自己之前老是逛妙香閣,估計老爹是誤會了。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他問東問西。
而且,他帶魏忠賢下榻的地方,比妙香閣也好不了多少,是另一家京城有名的勾欄:麗春院!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帶著太監(jiān)上青樓!
徐景天帶著魏忠賢,和老鴇說要住上幾天,辦理手續(xù)的時候,腦中忍不住響起這句歪詩來。
魏忠賢原本有些抗拒。
畢竟他是失去了某一部分的人,出現(xiàn)在這勾欄之中,沉寂已久的男人的自尊心,又不小心浮了上來。
“我們一定要住這兒嗎?”聽著鶯鶯燕燕,看著紅紅綠綠,魏忠賢本來就老眼昏花,這回感覺更看不清楚了。
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絲屈辱的懇求:“你不會是想要故意羞辱咱家吧?”
徐景天噓了一聲道:“在這里別老咱家咱家的,誰要羞辱你了?你知道嗎,這里才是全京城最安全的地方!來這兒的人,誰會把眼睛放在一個老頭子身上?都溜到女人身上去了。你放心吧,我沒那么低級趣味。”
他拍了拍魏忠賢的肩膀。
魏忠賢身子微微一抖,勉強站住,擠出一個笑道:“是,是,嚴公子考慮周到,那我就不挑剔了。”
但他心里其實是在想,等我東山再起,你們一個個怎么羞辱我,我都會用手段,一一討回來。
可憐的魏忠賢,現(xiàn)在還以為,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他以為崇禎皇帝是忌憚他手里的勢力,所以不敢要他性命。
其實徐景天知道,皇帝還是想要他性命,不過只是心中還有一些疑惑,想要問個明白,再妥妥當當?shù)靥幹昧诉@閹狗。
兩人各懷心思,開了兩間挨在隔壁的房間。
兩個房間之間,只有一道簾子相隔,這也是徐景天特意要求的,方便出現(xiàn)突發(fā)事件的時候,他可以及時應(yīng)付。
“魏公公,這京城認識你的人不少,你要是隨意亂走,被人抓起來,告到錦衣衛(wèi)去,我想,這做著升官發(fā)財夢的人,一定不止他們?nèi)值?。”徐景天一邊上樓,一邊悄聲對魏忠賢囑咐道。
“這個我省得的。”魏忠賢還戴著黑色斗笠,奸細低微的聲音故意變得粗啞,從里面?zhèn)鱽怼?p> “你不亂跑就好。我想你也不至于那么大膽?!毙炀疤斐谅暤?。
“是是。只是什么時候可以去見那朱、見朱公子?”魏忠賢跟進房間,摘下斗笠,掛在衣架上,然后搓著手問道。
徐景天道:“你更了解皇帝的飲食起居,到晚上的時候,你帶我去紫金城外逛一圈,找個防備輕松的門,咱們翻進去,直接找到皇帝就寢的地方?!?p> 魏忠賢長大嘴道:“啊?就這?”
“不然呢?”徐景天又好氣又好笑,“難道是等皇帝微服私訪,然后跪在大街上喊冤嗎?”
“且不說微服私訪的時間我們并不知道,就算知道了,跪在地上攔駕,多半也會被亂棍打出。”
徐景天哼了一聲道。
魏忠賢諂媚地笑道:“是,是,還是嚴公子想的周到?!?p> “可以了,這話你說過兩遍了。我是將江湖中人,不習慣你們官場拍馬屁那一套,我的心思很簡單,只要保住他們?nèi)值?,順便發(fā)一筆小財,給我們金刀門抱上一條粗粗的大腿,僅此而已?!?p> 徐景天坐在中間的小圓桌旁,倒了一杯茶水,一口喝干,隨后幽幽道。
魏忠賢挺直腰桿,有些唏噓道:“唉,直到我真的被皇帝免去官職,一步步走出京城的時候,我回望那承天門,才感覺古人說的沒錯:榮華富貴真是過眼云煙而已……”
徐景天連忙打?。骸昂昧耍挥脩浛嗨继鹆?,我得去看看沈煉他們了。你有什么需要,就搖這個小鈴鐺就可以,吃喝拉撒,這里都能管好?!?p> “好,好。”魏忠賢顫巍巍轉(zhuǎn)身,往自己那個房間行去。
徐景天看著他的背影,搖搖頭:這男人啊,離開了權(quán)力,沒有武力,就連性命都難以自保。所以說,權(quán)力有什么用?還是努力練武,讓自己成為天下第一,才是正經(jīng)事!
……
“這真是那魏閹?”指揮使辦公之所內(nèi),一身材高大,看起來有些魁梧的漢子,拿一塊錦繡的手帕,捂住鼻子,繞著一具燒焦的尸體,轉(zhuǎn)了一圈。
邊上,一個肚子圓滾滾,穿著白色百戶服的錦衣衛(wèi),也是皺著眉頭,強忍惡心,問道:“都燒成這樣了,怎么看得出是那魏閹?!”
然后,他怒目圓瞪道:“盧劍星!你們是不是根本就沒有殺死魏閹,隨便找了一個人來假冒他?你們好大的膽子!”
說完,他嗖地一聲,將腰側(cè)的繡春刀,抽出了半截。
“屬下不敢。趙大人,卑職有物證在此?!北R劍星臉上神情不變,只是拱手微微鞠躬,隨后,他從衣兜里,摸出一塊小玉牌。
那上面,刻著一個“魏”字。
高大男子,原來正是現(xiàn)任的東廠提督,太監(jiān)總管:趙靖忠!他轉(zhuǎn)身走回最里面的椅子,兩手平放在扶手上,整個身體懶懶地后仰,對張英抬了抬下巴:“拿過來。”
“是!”張英剛才還是一臉兇相,這回又拿過盧劍星手心里的玉牌,一路小跑,屁顛屁顛地雙手遞上。
趙靖忠看似漫不經(jīng)心,實則心跳卻加快了,他眼眸一縮,翻來覆去查看。
這自然是魏忠賢的玉牌了,要是沒這點信物,估計一具焦尸,也無法取信奸詐多疑的趙靖忠。
盧劍星的汗微微地往外冒,這對于一個化勁高手來說,還是比較難得的。
說明他也在高度的緊張之中。
“好了,你出去吧?!彼坪踹^了良久,前方傳來趙靖忠冰冷的聲音。
“是,卑職這就告退。張大人,屬下告退。”
盧劍星拱手說道。
他走后不久,趙靖忠忽然從椅子上站起來,一臉殺氣地,將那玉牌往兜里一塞,然后道:“張英,找個機會,做了他們!魏閹死于誰手這事,不能讓別的人知道!”
“啊?”張英一臉懵,嘴巴長得大大的,配合他那五短身材,看起來像個癩蛤蟆一樣,望著趙靖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