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秋寒送洛可回到寢室的路上,兩人聊了不少,他也對血族有了基本的了解。
“柏同學,你這樣的散修練氣士,可一定小心了,那些吸血鬼,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唉,如果不是你出手幫我的話……”宿舍樓下,洛可滿懷歉意地看著柏秋寒。
“反正我早就被他們盯上了,時間早晚而已?!卑厍锖故窍氲妹靼祝螞r今天若是不出手,任由洛可被血族帶走,恐怕在日后的修煉中也會成為他的心結。
“練氣士中,也是會有你這樣的人啊,”洛可終于擠出一絲笑意,“如果你不想和政府的人接觸,可以去試試找學生會長?!?p> “學生會長?他也是練氣士?”柏秋寒皺了皺眉,他這種一般學生對學生會可沒什么了解,更是沒有見過他們的會長。
“學生會長是黃家的人,號稱是年輕一輩的最強者,加上黃家和政府關系一向不錯,他在各方面都吃的開,我見過這人幾次,還是在練氣士中少數(shù)還有俠義之心的人,如果你實在沒有辦法,這也是一條路子?!甭蹇傻?。
“黃家?”柏秋寒想起之前也被馬若蕓誤會成黃家的人,看來這個家族名頭不淺。
“你也不用太過擔心,”見柏秋寒不語,洛可只以為柏秋寒怕給人找麻煩,就又道,“我前次見他,已經是血氣化精的頂峰,離先天也不遠了,加之黃家注重煉體,就算是那個馬隊長,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血族在大陸的勢力里面,要找出能勝過他的恐怕很難。”
“謝謝,真到那一步,我會考慮的。”柏秋寒還是向洛可點頭道謝,不過他心里還是不怎么在意。
在他看來,先天之前沒有人是凌星雪的對手,如果他們二人無法承擔的事情,再加一個血氣化精也于事無補,至于黃家的勢力,柏秋寒可不認為那位學生會長會為了陌生人動用太多家族的力量,俠義之心可不是愚蠢的代名詞。
洛可也看出了柏秋寒的敷衍之意,嘆了口氣,只是深深向柏秋寒鞠了個躬。
“柏同學,今天承蒙你救了小雨,話語無法表達我的感激之情,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盡管說,洛可不是忘恩負義的小人?!?p> “大家都是同學,不用那么客氣?!卑厍锖故钦娌辉趺丛谝猓f到底,不過就是把得罪了的敵人得罪得更兇,何況是為了救人,對于他來說更是心安理得。
“舞依那邊,我?guī)湍阄有幌?,她雖然說你是敵人,不過卻沒有什么敵意,我看化敵為友不是沒有可能,甚至你要討得她歡心,也大有可為呢!”
而后洛可一句話就把柏秋寒的云淡風輕打破了,他慌忙地擺著手,說道:“我和她之間……沒有那么簡單啦,她對我沒有敵意很正常的,只是……唉,說不清楚?!?p> 柏秋寒自然是不能把凌星雪和凌家的關系說出來的。
“你不說我就不問了,不過至少還是能改善一下你們之間的氣氛,你應該是有什么事情要找她吧,你們這樣子可不好說話呢?!?p> 洛可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對此柏秋寒也只有苦笑了。
告別了洛可,柏秋寒回到了自己的寢室,或許由于是周末晚上的原因,三名室友都還沒有回來,柏秋寒也樂得清閑,洗了澡正要上床去修煉,就聽見了開門的聲音。
渾身帶著酒氣的三人就跌跌撞撞的走進了寢室。
“秋寒、秋寒!你回來了啊,嗨呀,你要是早點一起來,就能看到這個死玻璃有多難看了!”趙賀銘也不知道喝了多少,一邊大吼大叫,一邊就把和他互相攙扶的劉蘇宇推到一旁,然后自己也四仰八叉地倒下。
“有、有什么辦法,你們班……上,居然要去實戰(zhàn)軍訓,兩周都見不到柏柏了,嗚嗚嗚……”劉蘇宇也是大著舌頭,說到最后竟然還哭了起來。
柏秋寒實在沒辦法和兩個醉鬼交流,只能把目光放到了看似面色正常的宋玉階身上。
“老宋,你們究竟喝了多少?”
柏秋寒正向宋玉階問話,卻見宋玉階臉色一變,柏秋寒見機極快,趕緊倒退開來。
果不其然,隨著“哇”的一聲,大量的嘔吐物就從宋玉階嘴里噴射出來,好在柏秋寒閃得快,不然這幾天肯定都會留下心理陰影。
宋玉階倒是輕松,吐完之后仰頭就倒了下去,下一秒就傳來了雷鳴般的鼾聲。
“哈哈哈,老宋,你剛才還一副千杯不倒的樣子裝逼,怎么就吐成死豬了,哈哈哈?!壁w賀銘毫不在意冰冷堅硬的地板,一邊拍著手一邊大笑。
看著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三人以及一地的嘔吐物,柏秋寒只感覺一個頭兩個大,這下修煉是不可能修煉了,柏秋寒趕緊打開窗戶透風,把三個醉鬼搬到各自的床上,又向宿管借了清潔劑和空氣清新劑,弄到凌晨,才算把寢室整理干凈。
“這些家伙,讓人不省心啊?!甭犞似鸨朔镊暎厍锖疅o奈地搖了搖頭,但是嘴角卻劃出一絲笑意來。
第二天早上的晨練自然也泡湯了,柏秋寒也沒有興趣叫醒兩個宿醉未醒的麻煩,于是獨自來到北邊的操場,然后就遇見了一臉憤怒的馬若蕓。
柏秋寒這才想起昨天事情解決之后并沒有通知馬若蕓,天曉得她帶著人在學校里找了多久。
雖然拜托她的人是蘇雨,但最后確實是柏秋寒放了鴿子,于是最后不得不答應了軍訓之后的約架才算是擺脫了馬若蕓的糾纏。
“打歸打,時間地點又沒定,到時候再忽悠過去就完事了。”不過柏秋寒心中早就做好了敷衍的準備,至于馬若蕓,依舊沒有發(fā)現(xiàn)柏秋寒言語中的陷阱,還自喜滋滋地以為終于能把柏秋寒這個討厭的蒼蠅從凌星雪身邊驅逐開了。
中午一點,柏秋寒如約來到女寢的樓頂,而凌星雪一如往常,早就在那里等著了。
“我看你昨天英雄救美干的很熟練啊,那個小吸血鬼我覺得你很有機會嘛!”結果凌星雪上來就是這么一句,弄得柏秋寒一陣驚慌失措。
“我說師姐你就不要調侃我了,昨天那情況要是不出手心里過意不去?!卑厍锖f著,突然明白了過來,“師姐你都知道,昨天你一直都在嗎?”
看著柏秋寒驚訝地神情,凌星雪忍不住笑道:“那么大動靜,我要是不知道才怪了,唉,現(xiàn)在七隊真的勢弱,居然連個吸血鬼三級勛爵都抓不住?!?p> “難道師姐你……”
“他都說要對付你了,我還能放他跑了不成,”凌星雪徑自搬了張凳子坐下,一面就說道,“他死了,我殺的,現(xiàn)在尸體差不多應該被發(fā)現(xiàn)了吧?!?p> 把殺人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就好像這對于凌星雪來說就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即便如此,柏秋寒卻生不出半分厭惡之意。
相識半月,他不認為凌星雪會濫殺無辜,而為了保護他,她甚至是趁夜去擊殺一名同級的血族高手,這無不讓柏秋寒心中感動與憐惜。
她早不想與這個圈子有所糾葛,卻還是讓雙手染上了鮮血。
如此想著,讓柏秋寒心中的憐惜更甚。
“嗯,那個,我來大陸之后,所殺的每一個人都有取死之道,所以……不用把我當殺人不眨眼的魔鬼也可以啦?!?p> 見柏秋寒一直不說話,凌星雪卻沒來由地竟有些緊張,明明只是想著難得有機會在師弟面前再次樹立威嚴,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做出這樣的解釋。
“不會,怎么會呢?”柏秋寒走到凌舞依身前,半蹲下來,讓兩人的視線持平,“我說過會和師姐一起承擔的,不要說師姐殺的人都有取死之道,就算師姐真的殺了無辜之人,我也會和師姐一同去贖罪!”
“所以說,原來怎么沒見你這么會說話??!”凌星雪別過臉去,不敢看柏秋寒——好像最近,她越來越不能獲得主動權了。
“沒有啊,我只是覺得既然要信任師姐,有什么想說的就說出來唄。”柏秋寒站起身來,也搬了凳子坐好,一副不明就里的樣子。
“你還真是……天真,真不知道你以后怎么在練氣士里面混。”見柏秋寒遠離,凌星雪才終于回正臉,無奈地笑道。
“軍訓完了,我就回去找那家伙……師父吧!”柏秋寒突然說道。
“其實……不用那么著急的?!绷栊茄┠樕系臒o奈變?yōu)榱吮瘋?,“就算天真也沒什么不好,至少我還可以……”
“師姐又能庇護我多久呢?我說過要幫師姐分擔,但是現(xiàn)在我只是在接受師姐的好意吧?!卑厍锖谅暤?,“而且我也想問一下師父,師姐你功法的問題,我修煉的《煉法真訣》好像是他和其他幾個人創(chuàng)造的,他應該會知道師姐你功法的事情!”
“我都說了,那些事情知不知道其實已經沒什么意義了?!绷栊茄﹪@了口氣。
“師姐還是想知道的吧。”柏秋寒看著凌星雪,嘴角劃過了一絲微笑。
“好吧,我承認我還是想知道的?!绷栊茄┹p舉雙手示意坦白,“只是你的恐懼……畢竟這幾次都是因為我發(fā)作的,萬一……”
“就算師父解決不了,我也總要面對的!”柏秋寒已經下定了決心。
“你這么說,我就不勸你了。”凌星雪說著,將一個小瓷瓶丟給了柏秋寒,“昨天一場戰(zhàn)斗,你的傷又加重了些,里面三顆藥,每天修煉前服一顆,配合你的功法,應該吃完也就痊愈了。”
柏秋寒接過瓷瓶,也沒有道謝,畢竟現(xiàn)在這兩人之間實在沒有這個必要。
“說了半天都是題外話,本來是想提醒你一下這次軍訓的情況的。”凌星雪露出了放松的表情。
“你都幾次提到這軍訓了,就有那么兇險嗎?”柏秋寒也終于放松下來。
“我總感覺馬名揚那些人在謀劃著什么,那些吸血鬼也是一副蠢蠢欲動的模樣,巴沙克實力不怎么樣,地位還是有點尊崇的,加上你那位始祖吸血鬼小美女,我只是覺得中間會發(fā)生些什么事情?!绷栊茄┠樕蠋е?,但語氣中卻止不住有些擔憂。
“其他國家的勢力再強,也不至于在我國的土地上大規(guī)模調動吧?”柏秋寒還是覺得凌星雪說的有些夸張。
“也不是沒有先例?!?p> “什么?”柏秋寒被她的話語嚇了一跳。
“只是那時候七隊的前任隊長還在,他是一位先天空明境界的練氣士,在神藏境界中也是最頂峰的存在,只要那些老家伙不出來還是能鎮(zhèn)住場子,只是今年年初,他離奇去世之后,這暗中的勢力涌動就已經不在G省政府的掌控之下了。”
柏秋寒敏銳地捕捉到了凌星雪談及七隊前任隊長時眼底流露出的悲哀,心知他們之間絕不會是陌生人的關系,但既然凌星雪沒說,他也不會追問。
“希望是我杞人憂天吧。”凌星雪苦笑一聲,“這一年政府有登記的練氣士應該都在你們班,要是這次看到你們班以外的人一定要注意。”
“可能是馬先生那邊的人嗎?”柏秋寒皺眉道。
“如果他們真的有什么計劃的話,有這個可能?!?p> “我會注意的?!彪m然認為凌星雪說的事情不大可能發(fā)生,但柏秋寒還是選擇相信她的經驗。
“這一年的G省太亂了,你一定要多加小心?!绷栊茄┓路疬€不放心,又叮囑道。
“血氣化精級別也不會遍地都是吧,何況師姐你已經解決掉一個了?!?p> “但愿如此?!绷栊茄┤允且桓睋鷳n的神情。
“師姐,剛認識你的時候,我可沒覺得你這么喜歡擔心別人,”柏秋寒不想看見她憂慮的模樣,所以選擇了轉移話題,“現(xiàn)在感覺你人設都崩了呀!”
“崩你個頭,對外的樣子本來就不是本性……或許是過去的殘渣吧,反正挺好用的就是了?!绷栊茄┯趾脷庥趾眯Γ樕系膽n慮卻也散開了一些。
“如果師姐對其他人也是這樣的話,應該也能交到很多朋友吧!”柏秋寒嘆道。
“我沒有辦法相信別人,”凌星雪搖了搖頭,“而且像我這樣的人成為朋友,哪怕只是表面上的,最后也只會痛苦吧。”
似乎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憶,凌星雪的話語間又流露出了濃濃的悲哀。
“但是師姐不是愿意信任我了嗎!”柏秋寒心中沒來由升起了激動之情,“而且成為師姐的朋友,我只覺得是我被師姐救了才對,如果不是師姐的話,我可能永遠也不會下定決心去對抗那恐懼,最后只會被吞噬掉?!?p> “或許就是這樣的你,我才愿意信任的吧?”凌星雪喃喃自語著,聲音很輕,輕到甚至柏秋寒都沒能聽見,“而且獲得救贖的,其實是我!”
當初的感覺沒有錯,如果是他的話,應該可以信任。
于是在冰冷的人生中,她再度獲得了些許溫暖,也避免了心靈向崩壞的深淵越陷越深。
“我所在意的人不多,現(xiàn)在只有師弟你一個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凌星雪終于又露出了笑意。
“會的,我會好好活著!”柏秋寒深知那個“只有”的背后是多少痛苦,他握緊了拳頭,這是為了凌星雪,也是為了他自己。
“好像不知不覺話題又變得這么沉重了,所以說我這個人啊……”凌星雪自嘲地一笑。
“和師姐一起的話,什么話題都不重要的?!?p> “你現(xiàn)在說話可是越來越像欺騙女生感情的渣男了。”凌星雪忍不住笑道。
“是這樣的嗎?”柏秋寒倒是對于自己話語的羞恥程度沒有什么直觀的感受。
“單純到這種地步嗎?”凌星雪嘀咕著。
“師姐你說什么?”
“沒什么,沒聽見就算了?!绷栊茄﹦e過臉去,只給了柏秋寒一個側顏。
“總感覺師姐考慮的問題很多呢。”
“那也是沒有辦法啊,好像都是這么過來的。”凌星雪無奈一笑。
“師姐,我們出去玩吧!”沖動的、完全沒有經過思考的話語從柏秋寒口中說出。
“什么?”凌星雪也沒想到他會突然提出這樣的建議。
“嗯,對,出去玩吧,忘掉練氣士的事情,忘掉背負的過去,放松心情去玩!”柏秋寒心中的想法逐漸明晰。
“但是……”
“是我想偷懶出去玩一下午,能有幸邀請美麗的師姐一路嗎?”柏秋寒做出了在他看來很紳士、實際上看起來卻非?;淖藙荨?p> 凌星雪忍不住笑了出來:“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我又怎么拒絕你呢?”
夏末正午的太陽好像也不那么熾熱,只讓人有種溫暖的感覺而已。
與省大同在市中心的還有S市的商圈,不過柏秋寒這個月的生活費已經捉襟見肘,凌星雪實際上也并不是很富有的樣子,所以這在街上擁有高回頭率的兩人,實際上也就是只看不買做著白嫖的勾當。
就算只是單純的逛街,柏秋寒也終于在凌星雪臉上看到了發(fā)自內心的笑容,于是他們就像普通的大學生,經歷著貧窮,享受著青春。
“就算只是短暫的遺忘也好,師姐再這樣下去會瘋掉的吧!”
柏秋寒很清楚凌星雪的經歷讓她背負了太多,永遠都在算計的人,如果沒有一點空隙去放松心情,哪怕是他們這樣的精神境界,最后也只會崩壞!
明明好像都是些無聊的事情,但當柏秋寒送凌星雪回到宿舍樓下時,卻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謝謝你,師弟,今天我真的很開心,上次這么放松的時候,還是剛被父親撿到那幾年的事情了?!绷栊茄┹p輕伸了個懶腰,美好的身材在有些貼身的衣物下顯露無疑。
柏秋寒臉上一紅,有些可惜地道:“就是這個月我飯都吃不起了,不然總要幫師姐挑兩件衣服的?!?p> “怎么,覺得我衣服很單調?我倒是覺得挺好的,至少比較方便。”凌星雪雙手背在背后,素白的衣裙在夜風的吹拂下輕輕揚起,美艷得不可方物。
“那也是師姐這樣漂亮的人穿著才行,嗯,不過以后也有機會的?!卑厍锖孤实仃愂鲋约旱南敕?。
“你還有資格說別人漂亮呢?我看你長得倒更像女生?!彪m然是一如既往的調笑,但是在俏臉緋紅的凌星雪說來,卻并不能使柏秋寒感到羞窘。
“好啦,這個給你!”或許是被柏秋寒直球一樣的話語擾的心境有些亂,凌星雪丟東西都失了準頭,也是柏秋寒念力一動,才把那東西拿到手上。
那是一塊普通的電子表,在商店里不過幾十塊錢就能入手,塑料的表盤上遍布劃痕,黑色的表身也頗多磨損,不知道是用了多久的東西了。
“師弟,你看你沒有手機就算了,手表也沒有,算時間全靠生物鐘總是會出錯的,這塊表是我剛來G省的時候買的,也不是什么名牌,就是比較結實,先拿給你用了,以后要還塊新的給我!”
“嗯,會的。”看著凌星雪嬌俏的笑靨,柏秋寒珍而重之地將那塊舊表帶在了手腕上,“這樣就不會錯過約定的時間了?!?p> “是的,不準錯過!”凌星雪輕輕搖了搖手指,又沖柏秋寒一笑,轉頭走進宿舍樓去了。
柏秋寒一直目送著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后,才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