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拗不過趙賀銘的柏秋寒,只能跟著一起去吃了早飯,然后吹著清晨的風(fēng),在廣場上干等著接人的大巴。
看著一旁興奮勁慢慢下去、一臉昏昏欲睡的趙賀銘,柏秋寒無奈地?fù)u了搖頭,坐在長椅上,開始以冥思的方法恢復(fù)精神力。
在開始修行《煉法真訣》之后,柏秋寒就再沒用這種方法來修煉精神力了。
畢竟這種辦法終究是在修煉出丹海前修煉精神的替代,效率遠(yuǎn)遠(yuǎn)不如《煉法真訣》,在外人看來就是在發(fā)呆。
不過也勝在隨時隨地都能進(jìn)行,不怕被他人打斷,就算是《煉法真訣》這樣的功法,在修煉時被打斷雖不至于走火入魔,但一次修煉的成果也要付諸東流,這種情況下,正好偽裝成打盹就能恢復(fù)精神力,何樂不為?
也不知過了多久,柏秋寒忽然感覺有人在看著自己——不是看著自己這個人,而是仿佛在窺探他的識海。
柏秋寒瞬間停止了冥思,精神力發(fā)散開去,然后睜開了眼睛。
趙賀銘仍在一旁的長椅上打著瞌睡,然后柏秋寒就發(fā)現(xiàn)了正一臉擔(dān)憂之色看著他的凌星雪。
他這才想起,凌星雪畢竟是他們班上的助班,他們參加軍訓(xùn),總是要來安排及送行的。
不過能在這里看到凌星雪,還是給了柏秋寒一個不小的驚喜,尤其是在昨天才從死亡邊緣掙扎過來的情況下。
“你昨天……又遇到那個了?”遲疑了一下,凌星雪還是問道。
“是的?!卑厍锖c了點頭。
“這么頻繁,果然我還是不該……”凌星雪臉上盡是自責(zé)。
“這是我選擇的道路,何況昨天那恐懼已經(jīng)消耗了不少貯藏的力量,短時間內(nèi)應(yīng)該不會在發(fā)作了?!卑厍锖疀]有說昨天那恐懼比以往更加強(qiáng)大,也沒有說他昨天真的是與死亡擦肩而過,。
“昨天……其實很危險吧!”然而凌星雪卻依然發(fā)現(xiàn)了柏秋寒有所隱瞞的事實。
“但畢竟還是過去了?!卑厍锖牡拦皇遣m不過這位師姐,不由嘆了口氣。
“要不然……”凌星雪面露掙扎之色,然后便是一副下定決心的模樣,“你搬到我寢室來吧,這樣修煉的時候萬一出現(xiàn)問題,我至少還能照看你一下?!?p> “……?。??”柏秋寒震驚得只能說出這一個字來。
“我們都是練氣士,也不用在意那么多,但是……你不是答應(yīng)要好好活著嗎?”
凌星雪的目光清澈而誠摯,此刻她的心中只有柏秋寒的生命安全,絲毫都沒有意識到她的話語對于一個青年男性是多么大的震撼以及誘惑。
“師姐,這畢竟是我自己的問題……”這個建議,柏秋寒出于各方面考慮都是絕對不可能答應(yīng)的,“而且,我想他……師父應(yīng)該有能力解決掉它,不然它也不會這么瘋狂地想要侵吞我的識海?!?p> “你沒有騙我吧?”凌星雪有些狐疑地看著柏秋寒。
“我的精神力一點波動也沒師姐你還是看得出來的吧?”柏秋寒指了指腦袋,“我的識海對師姐設(shè)過防嗎?”
“那就好……答應(yīng)我,要是在這邊軍訓(xùn)中出了問題,那就什么都不要管,直接去找你師父?!?p> 凌星雪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柏秋寒甚至可以感覺到凌星雪的精神力真的在監(jiān)測他的精神波動了。
“好的,我答應(yīng)師姐,我也不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我現(xiàn)在是一點也不想死。”柏秋寒咧嘴笑著。
感受到柏秋寒的識海中確實沒有一絲波動,凌星雪才終于松了口氣。
“可是師姐……”柏秋寒突然道,“剛才那些話就算是跟我說……跟任何男生說好像都有那么點不大好的意思。”
“喂,我擔(dān)心你生死,你在想著什么奇怪的事情?”凌星雪帶著危險笑容,一步步向柏秋寒逼近著。
在了解凌星雪之前,柏秋寒曾一直以為她很高大,不過實際上,凌星雪雖然在女生中算高挑的,但也只到柏秋寒的下巴,就是這樣的她,輕輕抓著柏秋寒的衣領(lǐng),卻將他整個人都舉了起來。
雖然這也有柏秋寒沒有防備的緣故,但這副構(gòu)圖看著還是太超現(xiàn)實了。
“師姐師姐,錯了錯了,開個玩笑而已?!卑厍锖荒芘e手投降。
“玩笑也不能亂開。”凌星雪好像終于意識到自己話語中歧義太多,臉上也是一紅。
“好啦,師姐你就放過我吧,你看他應(yīng)該快醒了?!卑厍锖噶酥岗w賀銘。
“等你回來再算賬!”凌星雪白了他一眼,不過終究還是將柏秋寒放了下來。
被柏秋寒當(dāng)成擋箭牌的趙賀銘,確實是醒來了瞬間,不過看了一下時間之后,他甚至沒有注意到就站在旁邊的凌星雪,就繼續(xù)睡回籠覺去了。
不過兩人也沒有再繼續(xù)交談下去了,因為其他學(xué)生也開始陸續(xù)到場了。
凌星雪真正的心情又被她收起,換上了一副營業(yè)式的笑容——不過比起之前那淡漠的面具已經(jīng)算是進(jìn)步很多了。
“師姐她……盡管說沒辦法相信別人,其實也在努力改變吧!”柏秋寒這樣想著,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微笑。
“柏秋寒,你笑什么吶?”
柏秋寒就感覺背后有一只手拍在自己的肩膀上,不過柏秋寒早就察覺到來人是誰,回過頭去,就對那人笑道:“想到了高興的事情,早上好啊,蘇雨?!?p> 蘇雨的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樂觀笑容,洛可站在她后面兩步,也看著柏秋寒,露出了微笑。
“早……”凌舞依極不情愿地說出一個字。
柏秋寒看著凌舞依明明不愿意、但為了維護(hù)人前形象不得不出于禮節(jié)地打著招呼,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
“早,凌舞依同學(xué)?!卑厍锖€是微笑著做出了回應(yīng)。
面對柏秋寒的笑容,凌舞依直接別過頭去,不再看他。
“噗通”。
突然傳來一聲悶響,眾人定睛一看,卻是在長椅上打瞌睡的趙賀銘,不知怎的竟摔到了地上。
“秋……秋寒,幾……點了。”趙賀銘還有點迷糊,揉著眼睛,似乎還沒感覺到疼痛。
“七點四十。”柏秋寒從口袋里取出手表,看了一眼說道。
“這么晚了……”趙賀銘站起身來,這才發(fā)現(xiàn)洛可和蘇雨正看著他發(fā)笑,甚至一開始別過臉去的凌舞依,也在用余光偷偷地看著這邊。
“嘿嘿,不好意思,醒得太早,不過能博得各位一笑,這一摔完全不虧,血賺了血賺了。”趙賀銘倒是一點都不尷尬,反而開起了玩笑來。
柏秋寒還是很佩服趙賀銘的,至少這種長袖善舞的本事他是沒有。
“秋寒,秋寒……”就在眾人把視線挪開的時候,趙賀銘卻突然跑到了柏秋寒身邊低聲問道,“你發(fā)現(xiàn)沒有,凌師姐一直在看我們誒?!?p> “是嗎?”嘴上這么說,但柏秋寒其實很清楚,凌星雪一直在看著他,甚至看著他和洛可等人打招呼還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而看著他把那塊手表珍而重之地收好的時候,更是一臉滿意。
不過這也就是柏秋寒能分辨出來,其他人就只看見凌星雪一直在微笑而已。
“不對不對,真的在看,而且……為什么師姐看其他人都在笑,看到我這這邊就滿臉冰冷???”趙賀銘有些慌張地說著,看來真的是被凌星雪的目光看得有些發(fā)毛。
柏秋寒默然,總不能說你們第一天意淫人家全被聽見了吧,所以只能選擇閉嘴。
倒是凌舞依忍不住向凌星雪看了過去,不過她的眼神雖然還是充滿厭惡,但是怨恨卻好像少了些。
或許是因為察覺到了凌舞依這樣的眼神,凌星雪向她走了過去。
凌舞依很明顯的做出了防備的態(tài)勢,但卻聽凌星雪問道:“舞依,你還好嗎?”
凌舞依下意識地就把臉捂住——作為脫胎換血境界的練氣士,她臉上的紅腫自然早就消失了,這個動作顯然是對凌星雪起了心理陰影。
“你想干什么?”樓頂那一戰(zhàn)之后,凌舞依一直以為凌星雪已是先天境界,看著她一臉假笑地走過來,自然無比緊張。
洛可不知什么時候也站到了凌舞依身后,胸中的血斗氣已經(jīng)開始快速運轉(zhuǎn)起來。
氣氛一時竟有些劍拔弩張!
柏秋寒嘆了口氣,他自然看出凌星雪并沒有惡意,也不知她是處于什么想法才會跟凌舞依打招呼,只是……
“師姐明明在對敵的時候可以看透人心,想表達(dá)好意的時候怎么就這么笨拙呢?這哪里是可以打招呼的時間和地點???”柏秋寒苦笑一聲。
“喂喂,秋寒,舞依同學(xué)和凌師姐什么關(guān)系啊,怎么師姐還主動打招呼?。啃帐舷嗤??難道是姐妹?可是長得不像???”
“你問我,我又問誰?”對于趙賀銘連珠炮一樣的問話,柏秋寒除了感覺到這家伙添亂以外就沒有什么別的想法了,但依舊也只能敷衍過去。
“師弟,為什么她們這么大敵意?”然后柏秋寒就聽到了凌星雪的傳音,“我表情有什么問題嗎?”
“問題可就大了……”柏秋寒無奈地回答著,心中卻明白,凌星雪雖說要斬斷過去,但是對于凌家、這個她童年生活的地方,終究還是有感情的,不然的話,連柏秋寒都能看透的狀況,以她的聰慧,又怎么會分析不出凌舞依和洛可的敵意由何而來呢?說白了,不過是關(guān)心則亂罷了。
柏秋寒也不可能真看著雙方動手打起來,驚世駭俗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說過要幫凌星雪承擔(dān)的、自然也包括這種事情。
“凌師姐,時間差不多,先組織大家點個名吧!”柏秋寒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走到雙方中間,就對凌星雪笑道。
“嗯,好的?!绷栊茄c了點頭,面上終于放松了些。
“原來師姐也會有手足無措的時候啊?!笨粗栊茄┧闪丝跉獾哪?,柏秋寒突然起了惡作劇的心思,知道凌星雪不能在這里教訓(xùn)他,就笑著傳音道。
“回來一起找你算賬!”凌星雪惡狠狠地回道,不過她臉上也終于浮現(xiàn)出真心的微笑。
看著凌星雪離開,凌舞依和洛可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柏同學(xué),謝謝你了?!甭蹇尚Φ?。
“總不能讓你們在這兒打起來吧,不過我看凌師姐沒有惡意就是了。”柏秋寒回以笑容。
“你謝他干什么,他是……是……”凌舞依臉漲的通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他是什么?。俊甭蹇赡樕蠋е嫖兜男?。
“他是……反正你不要謝他就是了?!绷栉枰谰屯现蹇赏贿呑撸拖袷且h(yuǎn)離柏秋寒。
“沒有告訴洛可嗎?”柏秋寒卻從兩人的對話中得到了一些信息,“以她們的關(guān)系也沒有告訴洛可,那也有可能沒有告訴凌家?”
不過想想可能性,柏秋寒只能搖了搖頭,把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從識海中丟了出去。
凌星雪開始點名的時候,二班的學(xué)生已經(jīng)到齊,輔導(dǎo)員也到了現(xiàn)場,不過柏秋寒和趙賀銘卻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
“老宋,你怎么在這兒?”趙賀銘有些驚喜地看著宋玉階,“怎么開始不告訴我們?”
“別說你,我也是才知道這事?!彼斡耠A苦笑一聲。
“我懂我懂,是因為你父母吧!”趙賀銘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可不是嘛?”宋玉階就好像終于找到親人的走失兒童,緊緊握住了趙賀銘的手,“他們非要我去駐地里感受氣氛,還找了這邊的關(guān)系,完全就不顧及我自己的意愿?!?p> 宋玉階的說辭乍看之下沒什么問題,也符合他的家庭背景,但是柏秋寒很清楚,這次軍訓(xùn)并不是觀光,而是部隊那邊對于一些入世的練氣士進(jìn)行評估,加之之前凌星雪的猜測,此刻宋玉階這個柏秋寒不曾看透的人出現(xiàn)在這里,其中緣由就耐人尋味了。
“難道說這次軍訓(xùn)真的有問題?”柏秋寒這樣想著,目光移向了凌星雪,卻正與她四目相對。
“小心!”柏秋寒聽到了她的傳音。
“會的!”柏秋寒不著痕跡的向凌星雪揮了揮手。
車輛的轟鳴聲響起,兩輛墨綠色的大巴緩緩開到了廣場之上。
車輛停下,從中各走下一名穿著迷彩服的戰(zhàn)士,柏秋寒偷偷打量兩人,乍一看下,這兩人看起來和中學(xué)時期軍訓(xùn)的教官并沒有什么不同,舉手投足間確實是鐵血做派,但也不是什么五大三粗的魁梧之輩。
甚至這兩人在如今營養(yǎng)越來越好的大學(xué)生面前還要顯得矮上一些。
三十來歲的年紀(jì)、平凡黝黑的面貌以及肩膀上的士官肩章都沒有什么特別,但是柏秋寒在他們的眼中看到了精悍的光芒,那絕不是普通戰(zhàn)士可以擁有的氣質(zhì)。
柏秋寒的不安又重了兩分,但此時卻也無法想出什么所以然來。
兩名戰(zhàn)士對輔導(dǎo)員敬了一禮,然后開始分發(fā)駐地的參觀證——僅僅印著名字、學(xué)校、身份證號、以及軍訓(xùn)學(xué)員身份的墨綠色塑料卡片,就是這段時間里他們的活動憑證了。
一旁的趙賀銘看著手中的卡片,眼底隱隱帶著興奮之情,而宋玉階則還是一臉苦笑。
其他人中,除了凌舞依和洛可表現(xiàn)得非常平靜以外,大多數(shù)學(xué)生都散發(fā)出或緊張或興奮的情緒。
于是這場似乎涌動著暗流的軍訓(xùn),就這樣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