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是活閻羅
這話一出,滿屋都靜了。
氣氛陡轉(zhuǎn)直下,連布菜的丫鬟們手腳都頓住了。
屋里沒人說話,方姨娘不敢,成姨娘看熱鬧,大娘子只顧竊喜。
李屈一句話還沒說,李宴冰冷的聲色愈發(fā)顯寒:“家中主君不在,話事的還有大娘子,大娘子規(guī)矩,府中還有個嫡生子,你左不過一個庶出的家生子,有什么資格越過李朝,去坐主君的位置?”
她搬出嫡庶之分。
這就好比一把鋼刀,狠狠拍在臉上,拍得李屈面上又冷又疼。
李宴的威壓太深,三兩句話下去,李屈沉了面色,看向大娘子得意的面容,狠了口氣,終還是站起了身。
李朝被房媽媽推著,坐到了兄長剛坐過的位置上。
坐下后,看著身旁的大哥,渾身都不自在。
李屈身后的茗仙,眼神狠毒,直直朝李宴望過來,迎著他的視線,李宴毫不避諱,還笑了。
道話卻半點溫度也沒有。
“府中如今是什么規(guī)矩,晨時用膳,一個外男的小廝還能混進家主的席面上,誰給他的膽子,叫管事進來?!?p> 管事被李宴叫了進來。
李宴喝著小粥,舀著羹勺,說話倒是云淡風輕,語氣不見波瀾:“大公子治下不善,身邊小廝跋扈,拖出去,杖三十,脫籍,發(fā)往原屬地,即刻去辦?!?p> 管事在家中,素來只聽主君的話,主君不在,是聽大公子的話。
這才導(dǎo)致李屈在府中有些排場,可現(xiàn)下,管事眉頭都不皺一下,便應(yīng)下李宴的話:“是?!?p> 管事行動迅速,叫來幾個大漢,早膳間的女眷都嚇了一跳,幾人聯(lián)手,將茗仙徑直拖了出去。
李屈驚駭,按著茗仙的手,跟著一道去了院外。
整頓早膳,眾人驚慌失措,雞飛狗跳,獨有李宴,她仿若充耳未聞,周身都是靜的,靜靜地用餐,靜靜的,面上無甚表情。
就在院外,開始了執(zhí)杖,慘叫聲連連。
就是大娘子這樣看得開的人,也被嚇得渾身都顫。
一眾女眷都跑到門邊看,大娘子坐在座上,拿著湯勺的手有些抖。
李宴予以阿朱一個眼色,阿朱冷聲:“大姑娘說了,盡快些來用早膳,別壞了晨時用膳的規(guī)矩?!?p> 眾人懼怕,看李宴的眼神都變了。
成姨娘看完戲回來,搖著扇子,乖乖坐回位上,覺得胃口都大開了。
好嘛,看來活閻羅誰都敢治,她早就瞧著那沒皮沒臉的小廝不順眼,看他下回還敢占內(nèi)宅丫鬟的便宜。
眾人又都坐下了,李屈在院中與管事爭執(zhí)不了,重回了席間,氣得面色大變。
屋里,方姨娘是不明白這些的,她膽子小,已經(jīng)哭出了聲,撲騰跪在了李宴身前,抓緊她的衣擺:“大姑娘,我家哥兒如何得罪了你,你說就是,你要怪就怪我,是我沒教好他,你何苦要借一個小廝出氣,茗仙怎么說也是打小就跟在大哥兒身邊的,你發(fā)賣了他,可要我家哥兒如何是好?”
成姨娘聽笑了:“方姨娘,你說話就說話,哭個什么勁,不知道,還以為大姑娘要治的不是什么下人,而是你們母子倆呢?!?p> 李屈進門來,就看見這畫面,他家小娘跪在李宴身前。
他那個妹妹,也在旁邊急得扯手帕。
李宴吃完湯,拿帕子擦了擦嘴,阿朱有眼力見,一把撥開了方姨娘的手。
晨間鬧騰不休,李宴輕哼一聲,垂視地上跪著的方姨娘:“姨娘這是什么話,我花了些氣力走通大理寺謝大人的關(guān)系,將兄長救出牢獄,可不是為了要找他出氣?!?p> 她站起了身,掃視了一圈屋內(nèi)女眷,眸光看向剛進門的李屈。
“聽聞兄長日前在家中時,就練得一手好槍法,姨娘,晚些時候我過去,你備下晚膳,我與兄長好好討教一番才是?!?p> 李宴走至李屈身邊,直直的視線看著他:“兄長剛出大獄,身體還未恢復(fù)完全,白日里就莫要走動了,尤其是那少監(jiān)吳大人家中,送多少禮給他,他怕是都辦不成事,既是將將才拜過祖宗祠堂的人,莫要再惹一身腥。”
李屈初時還有一身氣性,被她兩句話說完,渾身發(fā)軟。
吳大人。
那西巷。
她都知道了?
李宴用完早膳離去,各院里的人自然也都散去了。
回去路上,大娘子和李朝是一個反應(yīng)。
嚇死嚇死。
大娘子猛拍著胸膛,喘氣:“你說她怎就那樣厲害,喊打喊殺,真就將屈哥兒身邊的茗仙提出去棍棒伺候,我都不敢,還有那管事,就那樣聽她的話?!?p> 溫嬤嬤勸說:“姑娘這回知道了,大姑娘恐怕忒有些本事,先前她不同你計較,那是你沒什么傷害,往后再做事,可千萬注意些,別給自己添麻煩。”
大娘子想起自己這幾日罵她罵得不少,一時,有些后怕:“是呀,她會不會是沒醒過神,待處理完方姨娘那頭的事,就來找這邊……”
“不會的,”李朝說話軟糯,“絕對不會,大姐姐才不會無緣無故罰人,她最是講規(guī)矩了。”
大娘子甩了他一帕子:“去,大人說話,你插什么嘴,你能看懂什么,現(xiàn)下幫那個死丫頭說話,趕明她將你賣了你都不知道?!?p> 李朝輕哼:“大姐姐才不會將我賣了呢,倒是母親你……”
晚間。
李宴算著時辰到陶花軒用晚膳,從院里進去,院中灑掃的丫鬟看見她,手中動作放緩,拿眼光直打量著她。
院里統(tǒng)共沒幾個丫鬟,各個都壓下聲音,望著她,竊竊私語開來。
方姨娘身邊的秦媽媽到院子里來迎她,李宴視線從院里望過去,問:“大公子呢?”
秦媽媽答:“在后院,大哥兒在后院?!?p> 李屈果真在后院練習槍法。
廊上,方姨娘干著急,倒是二小姐李淑,她像是最穩(wěn)得住,就在廊下擺了個高腳椅,垂頭耐心繡著扇面,不為所動。
李宴打眼看著李屈手中的花架子。
曾經(jīng)威震四方的李家槍法,到他手中,成了兒童過家家的雜耍。
要氣力,沒氣力,要剛韌沒剛韌,白瞎了這一套好槍法。
方姨娘知道李宴會來,見著她走近,她那眼里俱是火光,一時嚇得都不敢跟她再說話。
李淑放下手中繡品,起了身,喚:“大姐姐。”
李宴收了火氣,望向李淑:“院里日頭落了,沒多少光亮,晚間就不要忙這些手上功夫了,免得傷了眼睛。”
李淑察覺出她的細心,應(yīng)答:“是,大姐姐?!?p> 李宴掃了眼一旁困窘的方姨娘,脾氣不順:“掌燈,姨娘,我與兄長且先過個幾招?!?p> 這么早就掌燈么?
廊上的燈立時亮了起來。
李宴也走到了院中,北椋挑了柄不輕不重的槍放到她手中,她望向李屈:“兄長,早間說的話,你沒忘吧,聽聞兄長能得西北大營的指揮使賞識,便是因這一手技藝高超的李家槍法,既然兄長如此有本事,我豈能不討教兩招?!?p> 李屈現(xiàn)下也知道她約莫是知道了他的把柄,晨間受的氣還沒消散,現(xiàn)下她又來找他的不痛快。
軍中作仗之人,最是不能激。
“大妹妹,槍刃無眼,我們比到為止。”
他倒是自信的很。
李屈換作左手,持槍背在身后,笑了:“兄長盡管放馬過來,念你傷勢未愈,我今日就用這左手與你小試一二?!?p> 李屈也持槍在手,氣到發(fā)顫:“你休要侮辱人!”
“兄長,看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