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秉衡的話才剛說出口,陳依依“欻”地起身往門口跑去,穿著雪白色棉襪的小腳一蹬,就套進了鞋子里。
從她的背影卻看不出來究竟是惱是喜。
郭曉琳也是難得的機靈,看著擺在自己面前倒?jié)M的茶杯,也顧不上滾燙,一飲而盡。
“伯父,伯母!拜拜啦,下次再來看你們!”
說完她就拉著還在思索著陳父話中深意的男友的手,欲跟上已經(jīng)打開了家門的陳依依。
“拜...拜拜!”朱朝棟一臉懵逼地上樓,又一臉懵逼地與二老告別。
肖青本就坐在最里面,此時已經(jīng)焦急地推著朱朝棟。
“伯父,今天受您一番教誨,我實在收益頗多!”
陳秉衡波瀾不驚地朝肖青點點頭,細細品茶。
“肖青同學,干脆留下來吃個飯吧!”
“伯母,我們來您家連禮物都沒帶,哪好意思繼續(xù)留下來吃飯,下次吧,下次我?guī)善亢镁?,帶幾盒上好的阿膠再來!”
肖青見桿子就爬,他倒不是隨口一說,而是真有了下次再來拜訪的想法。
他還癡心妄想著,要是下次再過來,得爭取把二老的稱謂換成爸媽,順便再談?wù)勱P(guān)于陳依依彩禮的事情。
可肖青一想到還有深市的陳依依,頓時就只能打消了這個念頭。
該找個時間去問問公司的法律顧問,重婚罪一般判幾年。
為了避免太像去網(wǎng)吧被班主任抓住的高中生,四人走出門又熱情地招了招手,才故作念念不舍地下了樓。
一出單元門,四人就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躍而上正停在路中間的勞斯萊斯曜影上。
朱朝棟還想沒眼力見地坐上副駕駛,郭曉琳也不給男友留面子,一把勒著他的衣領(lǐng),就拽到了后排來。
陳依依莞爾一笑,自覺地便坐上了副駕。
“要不是今天糊里糊涂地上樓,我還不曉得你們倆原來已經(jīng)進展到這種關(guān)系了?!?p> 郭曉琳一副了如指掌的模樣。
“什么關(guān)系呀?”朱朝棟系上安全帶,適時地捧哏。
“當然要注意安全的關(guān)系啦?!?p> “我爸爸誤會了,你也跟著瞎起哄!”
陳依依也顧不上淑女形象,轉(zhuǎn)身就對著閨蜜又拍又打。
朱朝棟這廝沒一點保護女友的意思,反而在旁邊看得正嗨,拍手叫好。
“郭美女,我替依依澄清,我們暫時還沒到考慮那一步的時候。”
肖青義正言辭地拉回了陳依依,主動替她將安全帶系好,心里卻暗戳戳地巴不得郭曉玲繼續(xù)說下去。
“謝謝!”
陳依依理了理秀發(fā),轉(zhuǎn)瞬就恢復了歲月靜好。
心安理得地讓肖青替她系上安全帶,彷佛并未聽出肖青話里那句“暫時”里,昭然若揭的狼子野心。
“朱老板,咱們現(xiàn)在去哪里吃大餐?。俊?p> “你只管安心開車,絕對是個你從來不知道的好地方。”
“行!你要是敢?guī)覀內(nèi)コ院诎纂娨暀C,我就讓你凈身出戶!”
“嫉妒!你這是純粹的嫉妒!”
……
四樓的陽臺上,面色復雜地看著青春洋溢的四人邊打邊鬧。
“我還以為你會好好嚇嚇那小伙子呢?!?p> 呂芳
“呵,你以為我像你?”陳秉衡反而對妻子不忿了起來。
“你班上一有學生早戀,就急不可耐地把人家拆散,你看看我,我巴不得撮合自己的學生呢?!?p> “去你的,你教得研究生博士生,能和我高中一樣嗎?”呂芳白了他一眼:“趕緊去吃飯,吃完飯我還得趕著回學校上課呢?!?p> “又去占人家的晚自習。”陳秉衡嘟嘟囔囔地看了眼消失在盡頭的勞斯萊斯曜影,慢悠悠地走去了餐桌。
他的態(tài)度的突然放緩,當然不止是這點原因,但他卻并不打算告訴自己的妻子。
陳依依那天出門買鹽,回來時手上就多了一摞會員卡。
陳秉衡當然不會同女兒一樣,迷信是什么古曼童纏身。
他表面上不動聲色,但其實第二天一大早,就委托學生冒充顧客替他去這些店里調(diào)查一番。
贈送陳依依會員卡的店鋪,泛及各行各業(yè),從奶茶到服裝店,幾乎涵蓋了一個女孩子每天的生活需求,雖看上去毫不相干,可它們卻都巧合地擁有一個共同點!
店鋪的員工們,都異口同聲地告訴他的學生,這些店鋪都在同一天,不約而同地換了一個神秘的幕后老板。
有了這個頭緒,再繼續(xù)往下調(diào)查就并不困難了。
陳秉衡利用了他當了二十多年楚省農(nóng)業(yè)大學教授的人脈,很快,就輕易地查到了這些店鋪背后如今的所屬公司。
青霄個人資產(chǎn)管理責任有限公司。
青霄,肖青。
即使是個再愚鈍,再遲緩的人,也都該意識到兩者的關(guān)聯(lián)了。
陳家父母皆不是嗜財如命的人,二人依靠自身多年的積累,讓陳依依未來即使啃老,也能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是家財萬貫,還是一貧如洗,都不是他們審視未來女婿的第一標準。
可當陳秉衡得知肖青愿意為自己的女兒豪擲千金時,他還是不免俗套地從金錢的多少來判斷肖青對自己女兒的態(tài)度。
雖然肖青的學歷并不能讓他滿意,可一個年紀輕輕就白手起家,還依然為人謙遜待人和善的帥小伙,一個明明能拿著錢去紙醉金迷,卻選擇默默給予自己女兒譜寫一段童話般經(jīng)歷的準女婿,想必也沒有哪位岳父岳母會拒絕。
更何況他還誤以為兩人木已成舟,瞧陳依依那副滿眼肖青的模樣,即使陳秉衡再有意反對,到頭來傷心吃虧的恐怕也是他的女兒。
“唉!”陳秉衡看著面前色香俱全的飯菜,卻也提不起一絲的食欲。
而另一邊,肖青已經(jīng)跟著導航,將車開到了老城區(qū)一條坑坑洼洼的巷子前。
“老朱,你挑的這個地方,沒有個十來年街頭乞討的經(jīng)歷,恐怕不好找吧?!?p> 巷子的入口只有大約兩米寬,巷子的兩邊還停滿了電動車和三輪,肖青不敢再往里開了,生怕撞上一條斷頭路。
“你放心就好了,這叫酒香不怕巷子深,車停外面,我們走進去?!?p> 朱朝棟信誓旦旦地拍胸保證。
三人將信將疑,但見他已經(jīng)邁腿走進,也只好踩著滿是裂縫的石板路,小心翼翼地跟上。
直到連石板路都變成了石渣小道,他們才終于走到了此次的目的地。
陳依依看著房門前古樸破舊的牌匾,一字一字地念道。
“芬...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