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就經(jīng)常能碰見他了。
他經(jīng)常滿校園地逛,除了辦公室,謝予晴還可以在學校的各個角落碰到他。
他似乎也喜歡晚歸,經(jīng)常能在銀杏大道的長椅上看到他躺著聽歌的身影。
偶爾謝予晴會好奇那是種什么感覺,便也會趁四下無人,卸下書包,撣開落葉后躺上去。
她有時候也會聽歌,那種慢節(jié)奏的民謠和悠揚飄落的銀杏,伸手一抓,好像握住了整片季節(jié)。
而謝予晴也注意到,每當她經(jīng)過,那躺在長椅上的男生就會坐起來,走到樹蔭旁邊的共享單車區(qū)域,解鎖一輛自行車,然后推著它慢慢往前走。
她有時候也好奇,對方是不是將她當成了某種該回家的“鬧鐘”?但他總戴著個耳機,目不斜視,表情漫不經(jīng)心,渾身透著孤冷的睥睨,讓人不敢跑近戲謔一句——
“喂,你是不是在等我???”
如同形成了一種秘而不宣的古怪默契,她走在人行道的這一邊,隔著欄桿,他就推著自行車走在那一邊。
馬路上是喧囂的,來來往往的行人與車輛,呼嘯而過的風,路燈的光壓在他們的影子上,偶爾交匯。
一般要走十分鐘的銀杏大道,好像一瞬間就走到了。
于是她上了公交后,會刻意選擇靠馬路的那一排坐著,然后悄悄地朝那個騎上自行車遠去的背影揮手,想著明天又能看到他了,心情就會莫名開朗。
偶然有一次,謝予晴故意走慢了,在欄桿那一邊的男生忽然踢下腳蹬子,彎腰系了下鞋帶,等他直起腰,她已經(jīng)跟上了。
又一個巧合。
等謝予晴意識到自己對他的關(guān)注似乎有些收不住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每天都在期待放學了。
即便是高二放暑假的那段時間,她依然忍不住想他。
想他那些不知真假的傳聞,也想那條落英繽紛的銀杏大道。
直到高三開學,突然得知他轉(zhuǎn)校,夏日的天空仿佛都發(fā)了灰色。
她本以為那是一段無疾而終的默契情誼,可畢業(yè)那天,越柯氣喘吁吁地追上她,鄭重地向她告白,他視角里關(guān)于他和她的交集,多得讓她恍惚——那瓶烏龍茶、那塊遞到他手里的抹布、校園偶遇時的低眉淺笑……還有她上公交后的揮手告別,似乎都預示著,他們之間是互相喜歡的。
可謝予晴知道,他所說的都是誤會。
那些事情是她做的,卻又非她本意。
若非他提起,她壓根就想不起來,他們之間有過那么多的交集。
她的心涼了半截。
對于郁清而言,她所想的那些心有靈犀的默契,也只是一些不在意的人和事吧。
暗戀果然是一個人的獨角戲。
她的歡喜與憂愁,終究都是她臆想出來的旁白。
不過還好,誰也不知道她有過那樣隱晦而萌動的情愫。
那天,謝予晴渾渾噩噩地回到家,開始整理三年間的課本,耳機里突然響起了一首歌——《余光中的人》
你最近在偷偷看的小說
也是我曾看過的那一本
我們的愛好某種程度上相等
足夠我竊喜好一陣
……
藏在我眼睛余光中的人
變成我心臟最特殊的部分
窗邊吹的風和你的眼神
讓我的夏天變得完整
聽著聽著,她的腦子突然就短暫地清醒了一下,“有什么呢……青春期嘛,犯蠢很正常。”
然后她握著手機,點了單曲循環(huán),一遍一遍地聽著這首歌,眼淚也一次又一次地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