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動了,似乎在洞里,南生被驚醒后下意識想沖,卻猛然發(fā)現自己卡在眼了。
拔下鑰匙,罵罵咧咧的下車,路邊積蓄的一攤水被靴子踩開。
“呲?!?p> 火光與手電共綻光輝,白里透紅。
煙霧吐出后將皺著的臉熏開,南生總算是回了神。
輪胎炸了,罪魁禍首是個三寸之鐵,深深鉗進內胎。
南生從后備箱里翻找一番后,明悟了備胎的重要性。
一個電話,要您也不貴,三百塊拿來。
三百?一百八胎放那我自己修!
望著師傅遠去的身影,南生陷入沉思。
胎是到手了,可是陷進去的車怎么挪出來?
“嘟嘟…”
“三百。”
“我看了,你車陷進去了,要拖,要頂,沒五百你憋開口?!?p> “四百?!?p> “五百!”
“四百五?”
“五百!!”
“五百。。?!?p> “好勒爺,您稍等?!?p> “……”
看樣子不止備胎,千斤頂其實也很重要。
師傅熟練的漂移,瀟灑下車。
一支煙懟到他的臉上打斷風度,卻只是笑嘻嘻的伸手:“五百不二價?!?p> 南生聞言把煙抽了回去,師傅抓了個空。
好歹也是經歷過大場面的人,師傅打了個哈哈:“你這車開多少年了啊?看起來很貴的樣子?!?p> “五萬塊買的二手雪佛蘭。”
“唉,這車啊,還是得買原配的買新的,跟過人的就別要了,鬼曉得它經歷過什么?”師傅在敲敲打打中細數著往事。
“你比如下過水的啊,死過人的啊,排氣道堵塞爛掉的啊,一身都是亂七八糟的毛病,數不勝數?!?p> 煙悄然遞了過來,這次很有分寸的停在師傅嘴前。
“呲?!?p> 兩道煙霧升起,師傅收回歪過的頭,手下功夫不停。
他銜著煙:“要我看,還是租車好。什么牌子都能使使,想用多久就租多久,包時包日包月?!?p> 南生聞言把目光從車輪處收回,繼續(xù)盯著師傅的手:“終究不是自己的?!?p> “嘿,這話就差了?!睅煾低嶙煲恍Γ骸澳阆氚?,你買下來了有證了,但是出一趟遠門,別人說偷就給你偷走了。要么賣黑車場,要么永遠找不回,要么找回了?!?p> 師傅目光深邃:“那也是遍體鱗傷啊,而且被別人不知道糟蹋成什么樣,你還敢使嗎?萬一出個差錯,悔之晚矣。再說了,壞成那樣,你還去修,值嗎?”
南生把煙狠狠抽了一口:“可是,有感情啊?!?p> 師傅聞言頓了頓:“感情么,敵不過現實。不就是一個人想走很長一段路要個幫助自己一起走下去的玩意嗎。哪天,你有條件了,這玩意又沒當初那么好使了,你不換?”
師傅把煙頭吐進水坑,看著卸下來的后輪:“就算看起來依舊完好無整,像新的一樣,但實際上,也不知道被用了多久,不知道進廠修了多少次。那要被人逮住,不得說閑話?”
南生被說的一愣一愣的。
“所以,最好還是別買二手的,你鬼曉得它經歷過什么。對了,你這車哪買的?”完事的師傅回頭看著愣住的小伙,瞅了瞅他的手。
南生反應過來,將快燙手的煙頭扔掉:“姐姐一個朋友的,出遠門了,就不要了……。”
“是吧,你看用不著了以后,就賣了,還要賣個好價錢。不過熟人么,多少要放心一點點點點罷?!?p> “或許吧?!蹦仙粗藓玫能嚕骸澳荛_了嗎?”
“當然,我這手藝就是這類車練出來的,多少是專業(yè)的。試試吧?”師傅大手一揮。
“不是還在坑里面嘛?”南生指著那個讓車陷進去的坑。
師傅攤手:“所以我才先讓你試,而沒讓你先給錢啊?!?p> 聞言,南生尷尬的掏出五張:“謝了,師傅。”
師傅抽了一張遞了回來:“人工220,胎180,還有一百就不必了。”
擺手,離去。
看著依舊在坑里的車,南生似乎升起一種明悟。
它陷的太深了,那師傅應該是救不了它的。
自己,找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