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小紫,臉色不太好哦,昨晚沒睡好么?”
來到紫課桌前的是她好友四十宮綴子,人如其名,她的齊肩長發(fā)好像錐子一樣末端呈現(xiàn)出尖銳的質(zhì)感,與留著傳統(tǒng)鮑勃頭短發(fā)的紫站在一起,活潑與文靜的對比就顯得非常強烈。不過在這所女校中,即便是綴子這樣的,也會受到氣氛影響,大多數(shù)時間,保持一個乖乖女的形象。
“沒什么,只是稍微有一些失眠?!弊嫌糜喙馄沉艘谎蹅?cè)前方的透子,從早上開始,對方就躲著自己,看起來是不愿再聽她說什么了。但如果昨晚對方說的那些都是真的,之后的情況肯定會變得十分危險。最近學校里隱隱彌散著一股奇怪的氛圍,不只是山本老師,還有幾個其他班的女生,包括美術部的后輩西園唯,也突然失蹤了。
“綴子,你聽說過學院的七大不可思議嗎?”
“哎?小紫你居然會對這些感興趣???”綴子一邊回憶一邊屈指算了起來,“吸血的黑圣母,第十三塊星座石,流淚的基督像,打不開的告解室,滴血的廁所,自己彈奏的鋼琴,還有……啊,對了,十字架后面的大蜘蛛。唔,不過說起來,前面那些就算了,十字架后面如果沒打掃干凈的話,有蜘蛛也沒什么好奇怪的吧?”
“真的蜘蛛可不會有什么仆人……”
“嗯?小紫你說什么?”
“不,沒什么?!?p> 綴子看得出紫現(xiàn)在心事重重,不過這時候上課鈴響了,她也只能乖乖的回到座位上,在這所學校,規(guī)定是絕對的。
鈴響之時,所有人都靜靜地坐在位子上,用無機質(zhì)的眼神注視著同樣面無表情的老師走上講臺,就好像機器人一樣。很快教室里響起單調(diào)的講課聲,除了喝水,一刻不停,仿佛也并不在意底下的學生有沒有聽講。刷刷的筆記聲則似乎在為這場滑稽的獨腳戲伴奏。
這樣的授業(yè)固然無趣之極,卻也讓學生能夠隨便開小差而不怕被老師叫起來提問。坐在靠窗倒數(shù)第二排的冬子,此時就凝望著窗外操場旁邊的落葉,安靜地出神。
起因是今早接到的電話,母親說父親昨晚回來了,恰好在自己委托偵探去找他的同一天,真是諷刺。而緊隨其后的是,母親說讓自己休學三個月和父親去修行。這也太超乎常理了吧,冬子能夠聽出理子對那個男人有多么信任,仿佛只要他回來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包括自己令所有醫(yī)生都束手無策的體質(zhì)。
不知怎么的冬子感到了一絲小小的嫉妒。這四年來明明是自己和母親相依為命,現(xiàn)在他這一回來就像國王宣告王者歸來一樣……
修行呢,不知道會是什么樣的,冬子腦袋里只能浮現(xiàn)出劍戟片里對著瀑布揮刀的武士。不管怎么樣,自己馬上就要離開這個學院了么?少女其實并不喜歡這所學院的氛圍,說起來,真的會有人喜歡這里嗎?只是到了真正要離開的時候,人才會發(fā)覺哪怕是廢墟和沙礫中,也有那么一兩件值得眷戀的東西。
美術室里的那幅畫是否沒機會完成了呢。
透子……我不在的話,她會傷心嗎?
還有美術部的同學們,即便關系不如成天與自己黏在一起的透子,也是難得可以聊天的朋友了,在活動室里偷吃點心,外出采風作畫的回憶好象氣泡一樣不斷從心底浮起。
由于一直沉浸在回憶中,使得冬子沒有察覺到,基本上一下課就跑到自己這來的透子,今天意外的始終與她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
——
當天晚上,放學沒能堵住透子的紫終究還是放心不下,想要去對方的宿舍再談一次。不過,出乎她意料的,透子并不在那里。而詢問她的室友后,得知透子是被本田老師叫出去的。
本田幸三,回想起昨夜透子帶著無比的痛苦與怨恨叫出的名字,紫不由得胸口一緊,難道說……
必須阻止他……紫急匆匆地往教學樓趕去。
因為已經(jīng)快到門限時間,只有一兩個教室還亮著燈。偉岸的石質(zhì)建筑在夜晚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怪物,能將人一口吞沒。紫一口氣跑到本田的辦公室門口,正氣喘吁吁的時候,迎面卻差點撞上某個推門而出身影。
“時坂同學,雖然是晚上了,但還請不要在走廊奔跑,那樣很危險。”凜然的聲音即便在這種情況下也一絲不茍,以略微俯視的角度注視著紫的是一位長發(fā)飄飄的美人。
大家閨秀這一詞語仿佛是為她天生打造的,端正的姿態(tài),白皙透明的肌膚,大小恰到好處的粉色嘴唇,過肩的黑色長發(fā)和一張完全符合東方審美的精致面容,名為月島織姬的少女正是立于這櫻羽女子學院頂點的代表人物。她是學院創(chuàng)始人的孫女,以紡織業(yè)起家的月島家在東京也是有數(shù)的財閥。而作為學生會長,她本人也擁有著與其身份相匹配的完美表現(xiàn),受到眾多女生的簇擁。
“抱歉,月島會長。我,是來找水原同學的?!?p> “咦?水原同學的話,并不在這里啊,我剛才好像看到她往樓上去了。”
——樓上?可是五樓只有一些社團活動的部室了,難道說本田其實是在那里。
盡管有些奇怪,但紫還是匆匆道了聲謝后,拖著疲憊的腳步繼續(xù)往樓上跑去。
“時坂同學,發(fā)生什么事了?”織姬有些疑惑的聲音在后面跟了上來。紫沒有立即回答,現(xiàn)在的情況,對方跟過來或許是一件幸運的事情,以對方的身份,本田幸三即便再怎么無恥,也不敢輕舉妄動,雖說這樣可能會讓透子的事被織姬知道,但那也比她現(xiàn)在的處境要好。
心思電轉(zhuǎn)間,紫已經(jīng)來到了五樓樓梯口,就在這時,上方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水原同學?!”
五樓的再上面只有天臺而已,為什么會在那里……
紫抬起頭,只聽砰的一聲,通往天臺的門被粗暴的打開,黑色地影子如同一只怪鳥撲了下來,嚇得她縮起身子貼緊墻壁。所幸對方也不理會她,就這么以相同的方式?jīng)_過月島織姬身邊,一路向下竄去。
在影子經(jīng)過窗邊的時候,借著外面的月光,紫終于看清那似乎是一個佝僂著的人形披著一件黑色的和服,他/她的身體從頭到腳都被墨水一般的黑色與金色的水鳥花紋籠罩,在夜色中有如妖魔。
——那個,難道說是……黑圣母?
紫的心中涌起強烈的不安,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向天臺,拉開門,然后便看到了永生難忘的一幕。
在一片漆黑的污漬正中,本田幸三蜷曲著身體側(cè)躺在那里。他身上的衣服和皮膚黏連在一起被燒得一片模糊,暗紅色的水泡與黑色的焦炭猶自冒著輕煙,散發(fā)出難聞的氣味。因為嘴唇萎縮,底下森森的白牙顯露出來,宛如地獄的惡鬼。
PS.那啥,前面關于支線世界的設定又改了,第三次開始進入固定相隔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