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我想在這里擺個小攤
縣高中，全名叫燈塔縣第一中學(xué)。
是一座歷史悠久的百年學(xué)府，近十幾年來，更是培養(yǎng)出不少杰出人才。
陳香此時就站在校門口，隔著鐵柵欄朝里面張望。
校區(qū)里環(huán)境幽靜，一幢教學(xué)樓矗立在正中，后方是一片操場，靠近正門這里，還有一個籃球場。
其他地方有許多松樹相互掩映。
這些高聳挺拔的樹木和深灰色的墻壁交織，讓這座百年學(xué)府看上去更雄偉莊嚴。
現(xiàn)在六點多，縣高中的校門大開。
有許多學(xué)生挎著軍綠色的書包，從遠處的街道緩步走來，進了學(xué)校。
八十年代中期，小縣城沒有市區(qū)那么發(fā)達。
這里的百姓衣著普遍保守。
尤其是這些肩負學(xué)業(yè)的學(xué)生們。
女同學(xué)穿的最多的是碎花或者格紋棉襖，再梳兩條黑油油的麻花辮，其中也有一些女同學(xué)追求時髦，留著和電影里相似的短發(fā)。
至于男同學(xué)身上的衣服就隨意多了。
黑的，灰的，深藍色的棉襖套在身上又肥又大，表面微微濕濡，還帶著晨間的潮氣。
陳香收回視線，把烤好的地瓜翻出來幾個，擺在明面上。
她想了想，又挑了一個肚大的地瓜掰開。
一瞬間金黃色的地瓜瓤展露在空氣中，冒著熱騰騰的霧氣，軟糯香甜的氣味順著寒風飄出去很遠。
正在陳香搗鼓這些東西時，身后有人喊：
“喂，你在這兒干嘛咧？”
陳香手里動作一頓，回頭看去。
只見來人是一位五十多歲，兩鬢微白的中年男人，他身上穿著黑色工裝，肩頭還披著一件綠色軍大衣。
此時正眉頭緊鎖，滿臉嚴肅地盯著她。
陳香以前賣過衣服和化妝品，見什么人說什么話的本領(lǐng)還是有的。
她揚起一抹笑，爽朗地開口：“您好，這位老師，我想在這里擺個小攤，讓擺嗎？”
中年男人怔了怔，沒想到對方一開口就叫他老師。
他有那么像老師嗎？
這冷不丁的一句，把他給整不會了……
男人嚴肅的表情緩和了下，笑道：“叫什么老師啊，俺可不是老師，就是這里的一個門衛(wèi)，順便打打更?！?p> 陳香當然知道他不是老師。
這么叫就是為了套近乎。
她笑得更甜了：“哎呦，大哥，那您的這個氣質(zhì)可不得了呀！給人的感覺就很儒雅，一看就是拿筆桿子的?！?p> “或許和您的工作有關(guān)，總呆在學(xué)校里長年累月的文化熏陶，不是老師勝似老師，走到哪兒咱都是個文化人?！?p> 中年男人已經(jīng)來到三輪車旁邊。
聽陳香這么一說，臉上揚起憨厚的笑，笑容下還帶著幾分小驕傲：“小同志，看你年紀挺小，沒想到看人倒是蠻準的?！?p> “不是我自夸，在學(xué)校當門衛(wèi)這么多年，學(xué)生的那些卷子，我閉著眼睛都能答上來，有時候還能整兩句英文呢。”
陳香表情真摯：“大哥，你還會說英文咧？”
“會啊，改天給你整兩句?！?p> 陳香很聰明，連忙轉(zhuǎn)移話題，問道：“大哥，您怎么稱呼？”
中年男人見女孩沒問他英文，微微松了一口氣，回應(yīng)：“我姓謝，你叫我老謝就行。”
“謝哥！”
“行吧行吧，叫啥都行！”
陳香轉(zhuǎn)身從鍋里挑了一個最大的地瓜，用絲瓜絡(luò)撣去表面的浮沙，再用粽葉裹住一半，遞給老謝。
她笑著說：“謝哥，早上還沒吃飯吧，來，先吃個地瓜暖和暖和胃?！?p> 老謝連連擺手，拒絕道：“我可不能要！你這個小同志還指望著它掙錢呢！不要不要！”
陳香上前一步，直接把地瓜塞在老謝的手里。
“老大哥，不瞞您說，我是黃家村的，也是第一天到縣城里擺攤，有很多規(guī)矩都不懂，一會兒我還要好好請教您幾個問題，所以啊，這地瓜您就收下吧?！?p> 老謝還是想拒絕。
可手里的地瓜也不知是咋做的，甜滋滋的香氣特別濃郁。
透過粽葉都把他胃里的饞蟲給勾出來了。
“那…那好吧！地瓜我就收下來了?！崩现x頓了頓，問道：“小同志，你要打聽啥事??？”
陳香思索了下：“謝哥，這學(xué)校門口讓擺攤嗎？”
“您看見了，我就這一個小三輪車，學(xué)校不讓在這兒也沒關(guān)系，我推到路對面也能賣！”
就是有些不方便。
因為縣高中有一部分的學(xué)生是住校的，不能離開校門。
她現(xiàn)在的這個位置，就在墻邊，那些學(xué)生想買地瓜，穿過柵欄就遞過去了，這要是在路對面，來來回回地跑，那多麻煩啊。
老謝：“學(xué)校那邊倒是沒說讓不讓，以前也沒人在這里擺攤，都是一幫子窮學(xué)生，哪有錢買這些?！?p> 陳香點點頭，有些了然：“謝哥，老百姓日子難，哪怕賣出一個兩個，我也不白跑這一趟?！?p> 老謝：“你說的有幾個理兒，誰家日子都不好過。”
他說完，看了看學(xué)校的方向，低聲對陳香講：“你先在這兒賣，等學(xué)校不讓了，你再走嘛?！?p> “那行，我就先在這兒，多謝老大哥支招。”
中年男人擺擺手，笑道：“這都小事，行了，我就不打擾你做生意了?！?p> “謝哥，慢走。”
老謝走幾步，回頭又說道：“小同志啊，我就在門衛(wèi)亭里，你要是冷了就進里面暖和暖和。”
陳香連連點頭：“行，謝謝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