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叢中一柄唐刀陡然上撩,擋住了王鐵蛋的刀鋒,刀鋒摩擦間,帶出一連串火星。
王鐵蛋的呼喊聲夾雜著刺耳不已的金鐵交擊之音傳來。
“跑!別回頭!”
不等王鐵蛋說完,一只踩著軍靴的大腳,直接踹斷了他的話頭。
王鐵蛋手中長刀應聲拋飛,人也撞在身后那顆老樹上面。
他沒有捂著小腹,反倒死死拽住那只腳,一口咬了上去。
“狗才,看清老子是誰!”一聲熟悉的爆喝傳入王鐵蛋耳中,馬校尉那張粗獷的臉龐映入眼簾。
陸宇見狀,徹底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可算來了,再不來我跟鐵蛋就該被扒皮抽筋了?!?p> 一陣陣虛弱酸痛的感覺侵入腦海,陸宇只覺得躺在樹根下便是最幸福的事。
“還不松口?”馬校尉一巴掌糊在王鐵蛋頭上,只是巴掌落下時卻沒了分量。
王鐵蛋訕訕張開嘴,抓了抓后腦勺道:“俺這不是著急護著陸先生才沖撞了校尉嘛?!?p> 說罷王鐵蛋還伸出衣袖蹭了蹭軍靴上的口水,哪還有剛才那副拼命的兇惡模樣。
馬校尉氣得哭笑不得,也懶得追究,當即斷然喝道:“留下四人看護王隊正,余下的帶上陸宇,隨我上山。”
話音落下,足有二十余人從密林中聞聲趕來。
快馬輕騎,馬校尉將能帶的人全都帶上了。
“馬校尉,陸某一介書生委實沒有力氣了,不如你分我一雙軍靴如何?”陸宇倚在樹上,勉強起身開口道。
馬校尉掃了他一眼,詫異道:“咦?今日你倒是沒有推辭,真是稀奇,你腳上不是有雙軍靴,還跟我要?”
平日里,若是這等苦累的活計,估計陸宇是不肯做的。
尤其是行山路,那是比騎馬更要命的苦差事。
現(xiàn)如今陸宇奔逃一路不說,竟然沒有推辭,即便是馬校尉行軍多年也不禁高看他一眼。
即便是府軍當中,也唯有隊正之上的精銳,才能咬牙做到這些。
“這軍靴不合腳?!标懹钜膊粡U話,直接脫了靴子,鮮血浸滿腳底跟汗水混在一起已經(jīng)結成血痂。
馬校尉臉色逐漸沉了下去,看著陸宇的腳,直接叫來旁邊那些府軍騎兵,背起陸宇就往山里走。
不用說,二人一路奔逃幾經(jīng)生死,其中的兇險不言而喻。
饒是其余府軍見了此景,都默默地沖陸宇遞過去個欽佩的眼神。
走了片刻,馬校尉忽然出聲說:“往后哪個敢在老子面前說書生是廢物,老子第一個抽他。”
其余府軍跟在旁邊,深以為然。
“馬校尉,這些山匪未必是尋常匪盜,叫兄弟們小心些?!标懹钸肿煨α诵Γ⑽淳庸πχ嵝蚜艘痪?。
若是沒有王鐵蛋拼死相救,陸宇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再見到馬校尉等人,這種事沒什么好炫耀的。
馬校尉悶悶地點點頭,不再多說,見他動作輕了起來,其余府軍也紛紛抽出唐刀,撥開草叢摸向山洞。
陸宇瞧見山洞中沒有半個人影,不由地皺起眉頭,壓低聲音說:“馬校尉,情況有些不對,若是洞中有人,此時理應沖出來應戰(zhàn)才是?!?p> 山洞中,甬道窄且沒有亮光,若是被府軍堵在洞中只有死路一條。
這道理就是傻子都懂。
“若是那些山匪心生畏懼,掉頭跑了呢?”馬校尉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陸宇之前跟王鐵蛋在這驚動了山匪,對方極有可能慌不擇路逃進山林中。
民不與官斗,哪怕是山匪也不過是多了些兵器的普通人,單是聽到捕快、衙門、府軍這些字眼都被嚇破了膽,哪能跟日夜操練的府軍相提并論。
這些人就算是尋常捕快也能制服,扭送回衙門。
陸宇搖搖頭,“也有可能,不過……”
不等他說完,馬校尉便叫來兩個軍士囑咐道。
“上去兩個人,若是遇敵便退下來。”
正在這時,足有磨盤大小的石頭忽然被人從山洞中推出,順著山坡滾過來,朝著陸宇等人當頭砸下。
“躲!”馬校尉一雙虎眸瞪得滿是血絲,一把推開陸宇便大聲厲喝。
第一塊巨石滾下不過是開胃菜,后續(xù)足有五塊巨石接踵而至,陸宇只覺得耳邊盡是府軍閃躲不及,被砸成重傷的凄厲慘嚎。
此時,任府軍裝備精良,在這等沖擊之下也沒了用武之地。
陸宇抱著腦袋,蜷縮在樹后,眼睜睜地看著三人環(huán)抱的大樹被懶腰砸斷,手腳止不住地顫抖。
滾木礌石,以前這等景象他只在電視上見過,如今巨石就貼著頭皮呼嘯而過,剛才還有說有笑的大活人,直接被砸的四分五裂,仍舊讓人觸目驚心。
“放箭!”一聲冷漠的男音從山洞高地傳來,讓陸宇一顆心沉入谷底。
這伙人絕對是有備而來!
不論他們是不是給府軍準備的這些手段,這等縝密的心思,絕對不是尋常山匪能想到的。
箭矢撕裂空氣發(fā)出厲嘯,陸宇剛探頭便差點被射中,箭矢后面的尾羽直接在他臉上刮出個血口子,咄咄地釘在后面那的樹上。
馬校尉被壓的抬不起頭,雖然心中怒火翻涌,卻不停地嘶吼著,叫剩下那些府軍找地方躲藏。
“待得箭矢用完,老子定要取爾等狗頭?!瘪R校尉惡狠狠地蹭掉臉上血漬,死死攥著唐刀刀柄。
事到如今,他也信了陸宇的話,只是眼下來不及懊惱,想著如何全殲這伙山匪才是正事。
陸宇掃了一眼身后,馬校尉與他之間兩丈左右的距離。
“馬校尉,給我一柄刀。”
馬校尉一怔,躲開流矢,咬牙抓起一個被巨石砸碎腦袋的府軍士卒佩刀,丟向陸宇。
“你待如何?”
手無寸鐵在戰(zhàn)場上就是找死,馬校尉以為陸宇求刀是要防身,不曾想陸宇根本沒有答復,瞄準一個正在搭弓的山匪,陡然擲出長刀。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山匪胸口頓時潑灑出大蓬鮮血,心口正插著陸宇丟出的唐刀。
眾人見狀,待了片刻,便聽見陸宇的喊聲。
“再給我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