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知府處
“丁大人,李相方才來了封信,說是近日京中新派了個人當(dāng)知府來了,讓您將原先的財稅權(quán)掌握好了,可別讓這人收了去?!币恍」龠M來向坐在正廳的丁窅說了信上的內(nèi)容。
丁窅倒是不慌不忙,依舊托著茶托細細品著香茗“之前來的幾任知府倒不見得李大人這么上心,就為這外調(diào)之人還特地修書一封?”
“哎,大人,您有所不知吶,這次來的啊可是半年前查辦了前任刑部侍郎林大人的,這位柳大人怕是不好相處啊。”
“這么說來......吶,你過來,按我說的去做......”丁窅將那小官喊至身邊,低語了幾句,那小官連連對這法子叫好“妙啊,妙啊,還是大人您有辦法?!?p> 杯中茶水氤氳,將二人面色都模糊了幾重白霧......
此后幾日,江南金陵城外
官道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柳逢秋一行人的車馬也漸近金陵,柳逢秋掀起簾子望向車窗外,見得不遠處宅院外有不少衣裳飄絮的人在耕作,來往的人都說著相似的話:
“這丁大人真是個好官吶,將這城外宅子給我們這些災(zāi)民住,還給了田地讓我們耕種”
“對啊,以后這些種出來的糧食丁大人說都給我們自己留用......”
諸如此類,不提。
一旁的如影騎馬至柳逢秋車外道:“大人,這丁大人聽著像是個為民的父母官呢?!?p> 柳逢秋卻揮手將簾子放了下來:“但愿如此?!?p> 待車馬行至城外,金陵城大小官員皆來迎接,個個面上帶笑,卻不知有幾分真假。
柳逢秋到知府被眾人擁簇著坐下,見一旁小吏奉上了極好的龍井,品了口茶道:“初來乍到,往后許多事還得依靠諸位共同為圣上效力。”
眾人皆是連連自謙,忽聽聞柳逢秋問道:“今日來時路上聽得不少百姓稱贊一位丁大人,不知是在座哪位?”
問下去卻無人應(yīng)答,一個官員起身道:“知府大人,這位丁窅大人今日在南門施粥,邇來金陵城來了些難民......”
話未說完,只聽得府門外一陣腳步倉促,一個身材瘦削,皮膚略黑的官員姍姍來遲。
“丁窅拜見知府大人,今日因瑣事耽擱了時辰,絕非怠慢大人,還望大人見諒。”只見此人揖首頷禮,柳逢秋未叫起倒也不抬頭,十分老實的模樣。
“本官聽聞你在城南施粥行善,這為民之事豈可稱為瑣事?乃是好事才對,況本官來時一路都是在稱道你的,快坐罷。”柳逢秋坐于正位抬手叫起,而余光瞥見座下有不少官員見丁窅來了不是夸贊而是埋頭飲起茶來。柳逢秋不覺輕笑,而這笑意在丁窅看來是對他一心為民的認可,坐得倒是從容。
“不知丁大人在知府做的什么職位?”柳逢秋再次看向丁窅道。
“怎擔(dān)得起‘大人’二字,知府抬舉我了,下官就是平日里管理府內(nèi)賬務(wù),不是什么要緊官職,因而有閑暇之時去幫幫金陵的百姓?!倍》惗研χ?。
柳逢秋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復(fù)道:“那往后你依舊管著財稅賬務(wù)罷,你這般為民正直,本官信得過。”
丁窅忙連連稱是,后柳逢秋又問了些其余官員,待一一了解后便讓其散去。最后忽又喊住丁窅道:“丁窅,你隨我來一趟,順便將賬本一并拿來?!?p> 這讓丁窅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怎得一會兒說信任他,一會兒又親自查賬了呢。不過他倒是無所可擔(dān)心的,這么些年那些賬目無一人發(fā)現(xiàn)有所紕漏,料想這么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知府也查不出什么花樣來。
待丁窅將賬本拿來給柳逢秋,柳逢秋只隨手草草翻了幾頁便擱下了。“丁窅,我瞧你是個可靠的,這賬也無所紕漏,本官呢實則是奉當(dāng)今圣上之命前來管理今年的云錦,你既之前便是記賬管財之人,這些云錦我可托你先記錄一批了,絕不可有所差錯。”
“是是是”丁窅趕忙點頭哈腰,心下只道又是一個不想管事的主,不過這倒是方便了他。
待回至丁窅自己的府邸,今日幫著丁窅說話的小官也跟了來:“丁大人神機妙算,這收攏些流民便叫那新任知府對大人另眼相看了?!?p> “這算不得什么,今日,那柳知府說他來江南監(jiān)督云錦織造,他將這云錦的賬目給了我,之前幾任知府深知里面的油水有多少,絕不會委與旁人,這倒是個傻子。”丁窅得意地指著桌子上那本云錦賬本,笑得直顫,一旁的小官想到了什么,又道:“那李大人那?”
“李大人呵,之前幫他從稅收和其余錦緞那奉上這么多,他只肯給個幾百兩銀子讓我們好幾個官員分,這能分得多少?如今這云錦一項便可得百兩千兩,倒不如先穩(wěn)住那柳知府,這才今年第一批云錦,往后還有兩批呢,這里面啊可供一輩子享受了。你放心,今后也不會少了你的?!蹦切」俾犃T更是一番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