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追酒居來了一個下等人。
并不是說追酒居從來沒有下等人來,甚至就連現(xiàn)在都可能有幾個下等人混雜在其中。但今天這個下等人竟是毫不遮掩的穿著下等人的工作服,上面在胸口的位置還有二十三號的字樣,這讓安德烈感到有些詫異,抿了一口酒,開始把視線不動聲色地從面前地舞女妖嬈的舞姿轉移到這個下等人的身上。
他雖是有些好奇,但并不魯莽,沒有去搭訕那個年輕的新來下等人,因為他知道一定有人按捺不住性子,要給這看似狂妄的下等人血的教訓。
這里喝酒的很多上等人都是因為失意,而這種人往往很容易沖動,在上等人天然的對下等人的傲慢催使下,他們便會采取向下等人動手來宣泄自己的不滿。一個下等人如此高調(diào)的張示自己下等人的身份并和他們在一個地方喝酒更會讓他們不爽,刺激他們那可笑的自尊心。至于這個下等人是不是上等人假扮的這種問題,壓根就不會是一個腦子發(fā)熱的人會考慮的。
至于假扮這種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在安德烈看來,鋼鐵城中的上等人是絕對不會干出扮演下等人的事情,太侮辱自己身為上等人的驕傲了。即便安德烈覺得這些人的思想太過于愚昧,基因才智不是決定一個人的唯一因素,但是他深知鋼鐵城就是這個樣子的,來到這里這么多年,他早已明白鋼鐵城腐朽的法則,想法不同又能如何,反正與他無關,他只要好好喝自己的酒,過自己的小生活就好。
在他思緒萬千時,果然有三個人上前去,其中一個穿著黑色皮夾克的對那個下等人吼道:“你是個什么劣質(zhì)玩意兒,在這里晃蕩,是來找死的嗎?”
“不是啊,我只是來買杯酒的?!?p> 年輕的下等人很誠懇的回答道,好像并不沒有注意到對方不懷好意的語氣。
“你個下等人也配上來喝酒?”
黑夾克旁邊留著大背頭的壯漢直接推搡起那個下等人,將其一下子推到在地。
“就這弱不禁風的樣子,真不愧是下等人??!還喝酒,滾到地下吃土去,老子告訴你——像你這種下等人,活在世上不好好為我們工作,就是在浪費空氣!”
“你現(xiàn)在要是再不滾蛋,就是在找死!你要明白,你這骯臟的下等人呼吸我們上等人吐出來的空氣,都會令在座的上等人惡心!”黑夾克男子接過大背頭男子的話茬,順便一腳踢到正準備站起來的下等人身上。
“咳咳······呵呵”下等人倒在地上突然笑了,這是壓抑的憤怒和明白上等人和下等人劃分造成的可笑認知混雜后的產(chǎn)物。
“你笑什么?”
一直沒開口的兜帽男子見到下等人看著自己充斥著不屑和憐憫的眼神,蹲下來揮手打了他一巴掌。
“呵呵,我笑你呼吸的空氣也不過我吐出來的,你沒有什么好驕傲的?!毕碌热诉珠_了嘴。
誰也沒有想到這個下等人敢反抗,包括安德烈。不過是一點皮肉之苦,離開便就此揭過,下等人要是打上等人,則唯有進稽查局,到時候至少都是脫層皮。滾蛋是這個下等人最好的選擇,到底還是沉不住氣,安德烈心想。
“你踏馬給你長臉了是吧,還敢翻翹!”
兜帽男又是一個揚手,作勢要在給一巴掌,卻不料被下等人擒住。
“上等人很了不起嗎?難道命和下等人不一樣?”
那個下等人左手抓住兜帽男的右手,而另一只手竟是從衣服里掏出一把手槍,安德烈早在下等人掏出來的前一刻就看到那明晃晃的是一把手槍。
槍,即使是一把威力小的普通手槍,在衛(wèi)兵隊里也只有小隊長級別以上的才能隨時配戴,況且這手槍一看就是經(jīng)過特殊處理的微聲手槍。換句話說,別說是一個下等人了,就算是一個普通的上等人按理說也不應該有槍??善矍暗南碌热四贸隽艘话咽謽?,并且已經(jīng)頂在了兜帽男的下顎那里。
安德烈開始發(fā)覺事情的不對勁了,他是這里的老顧客,知道這家追酒居不是一家普通的酒吧那么簡單。這家酒吧后臺做的是私賣,不隨便對外開放的后門有一條直通黑市的小道。前日夜里酒吧逐客關門后,還上演了一場黑吃黑,他就在場,因為所有知底的顧客無一不是從這進過黑市的,自然不在酒吧逐客的范圍之內(nèi),而那場爭斗也不過是兩伙外來人之間的,而非酒吧主導的。
“你······”
此時不僅是兜帽男害怕起來了,他身邊一起的兩個人皆是有些退縮。
“原來上等人也會怕死啊,看來這上等人的命也沒比下等人高到哪里去,都是一個槍子下去的事?!毕碌热死浜咭宦?,左手放開了兜帽男的一瞬間拉住兜帽男的衣領將對方摔倒在地,而自己則抬腳踩住兜帽男的手站起身來用槍指著推后了半步的大背頭男子。
”兄弟高抬貴手,是我孟浪了!還望您饒我一條命!”
大背頭男子腦門直冒冷汗,禁不住黑壓壓的槍口的壓力,情急之下竟是直接跪地求饒,哪里有剛才氣勢囂張的樣子。
下等人頓時又開始笑了,并且比之前倒在地時笑得更大聲了,礙于對他手里有槍的顧及和并未起沖突的原因,沒有人出言制止。
“果然,人的一大劣根就是只為自己而活由此成為看客。”
下等人停止了笑容,環(huán)顧四周,無一人站出。
“你過了!”一個喝著酒看戲的大漢覺得區(qū)區(qū)一個下等人僅憑一把槍就如此猖狂,敢把在座的自己說教,直接摔碎了手里握的酒杯,從腰間也抽出一把自動手槍。
“等等,吉一魁?!卑驳铝已垡姏_突似乎愈演愈烈,終于還是開口制止自己認識的這個黃種大漢,起身走向前去,“這位朋友,不論你是下等人還是上等人,今天的事咱們到此為止。你的酒,我請,我也保證今夜沒人再來招惹你,如何?”
“你又是誰?”
“這里的一個老酒鬼,名叫安德烈?!?p> 安德烈摘下自己的牛仔帽,行了個禮,輕笑著回答了面前這個奇怪的酒吧鬧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