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簡非問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顧城
地球時下午5:49,黯區(qū)上午5:49。
一邊的人還處于正常的生活節(jié)奏中,對地球上的年輕人來說一天的生活是從天黑開始。
但當生活陡然陷入漫無邊際的黑暗,藏在絢爛燈光幻影背后的污穢,便在城市肆虐,吞噬人們心底的光。
而另一邊的各種生物在黑暗中已待得太久了,它們蓄勢待發(fā),準備迎接屬于它們的“光明”。
十一分鐘后,地球下午6:00,黯區(qū)上午6:00。
地球像是被人按下了開關。每個角落都陷入了一片漆黑,燈光與火焰不再有照明的作用,月亮不見蹤影,天空也折射不出一絲光。
人類仿佛回到了遠古時代,無火無光。隨著黑暗降臨的是不安,恐慌,混亂以及未知。
剛開始人們以為是城市供電系統(tǒng)出了問題,但所有能發(fā)光的東西都失去了作用,電器也不能用,因為電也能發(fā)光。
恐慌的情緒在全球蔓延著,人類社會在第一次黑暗降臨時就陷入了混亂。他們分不清到底是周圍黑了還是自己瞎了。
一些人蜷在原地不動,另一些人想憑著記憶跑回家,跌跌撞撞,卻因黑暗倒在了回家的路上。
抽泣,哭嚎聲此起彼伏在每個城市響起。
此時正有黯區(qū)生物借著黑暗在地球興風作浪,無人在黑暗中看清它們的面目,在城市中殘忍的屠殺。
雖然它們現(xiàn)在數(shù)量不多,但仍不是地球上的普通人可以抗衡的,許多地球人在未知的折磨下痛苦地死去。
第一晚在混亂中度過。
地球上午6:00,黑暗如潮水般褪去,光明重臨人間。
在光下所有電子設備與火焰恢復了功能,可光明在白天也不能驅散黑暗,煙花燃在白日也索然無味。
在光留給人們的喘息的時間里,所有國家政府恢復秩序迅速行動起來,維護社會秩序,并召集了各種專家博士研究情況。
一天時間中,各類專家迅速聚集在一起,在一個登堂明闊的超大會議室中。
甚至將一些詛咒學專家都請了過來,倒還沒有招搖撞騙的人,都頗有學識。
以往從沒有存在感和實用性的詛咒學專家在禮堂大臺上大肆宣揚著自己的理念與觀點。
他搶著話筒大聲自信地說:“所謂詛咒,也可以說是祈求鬼神加禍于敵對的人,魏源《默觚?治篇十二》中……《周禮春官?祖?!分小?p> 即使在他的知識儲備中也沒有任何相關知識,頂多有幾個相似的傳說故事。
在他一頓說了半小時后,有其他專家忍不住了,沖上臺去,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一把搶過話筒:“我是研究光學的,這種情況是什么狗屁詛咒,這應該是一種光線污染,讓我們再研究研究肯定可以破解黑暗的……”。
他還沒說完另一個化學類專家也按捺不住上去搶到了話筒:“笑話!這么黑還是光污染,當別人是瞎子嗎?依我看這是化學污染,我們可以從中提取出新元素……”。
又有一人大吼打斷了化學類專家:“還要提取元素,從哪提???要我送你上天提嗎?”這是一個火箭專家。
這些都是脾氣有些暴躁的專家,其他大部分人還是在默默討論交流。
在下面?zhèn)鱽淼男畔⒅?,他們發(fā)現(xiàn)有人死于非意外,死者身上既有人的痕跡也有野獸的痕跡,但他們?yōu)榱吮苊饪只?,立刻就封鎖了消息。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了,也沒研究討論出什么,資料太少,根本沒有相關記載。
正經(jīng)專家當然什么都研究不出,最終,會議上來了一隊特殊部門的人,掌控所有局面,接手了國家最高權限。
眼看又臨近六點,政府早就通知讓所有人六點前必須回到住所,否則不能保證外出之人的安全。
在幾千年前,人類能通過進化從各種天災中存活,從動物中脫穎而出,通過學習,語言,配合,制作等成為食物鏈的頂端,而火在千年前給了人類生存的希望。
現(xiàn)在,在黑暗中再次燃起來希望的火焰,從人們心中生出來的火焰是任何黑暗,冷水,冰塊都蓋不滅的。
在第二夜中,普通人在黑暗中不能視物如同瞎子,但同時一簇火苗從人們心中升起,心火賦予了他們能力,一切能力由心而起。
他們心中燃起的火能讓他們重返光明,他們像嵌在夜空的星星,他們在黑暗中行走,他們被稱為——夜行者。
白天,給了地球喘息的機會,此時國家也聚集能力者建立起了一個名為“迎光”的組織。
黑暗能淬煉人的眼睛,即使身處黑暗,人類也不會屈服。
……
簡言…又出去了。
簡非問聽到輕輕“啪嗒”一聲,是外面的大門關閉了。
他睜開眼,四周漆黑一片,沒有一點光,反光都沒有,仿佛變成了瞎子。
他緩緩坐起身來,把被子推到一邊,天黑躺下前他往自己身上蓋了一床空調被,這算是個家庭傳統(tǒng),不管天氣多熱睡覺都要蓋被子。
現(xiàn)在才下午六點多,雖然看不到太陽,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它依舊在發(fā)熱,卻沒有了光。
他摸索著從床上起來,一步一步摸索著坐在了桌前,觸碰著鉛筆盒,睡前特意沒有關上。一一拂過素描鉛筆,憑借著熟悉的手感,選了一支6B的出來。
簡非問從小就喜歡畫畫,能考上現(xiàn)在這個重點高中還是以美術生的身份考進去的。
他拿起旁邊早已經(jīng)貼好素描紙的畫板,畫板邊上的小刺使它的邊緣十分清晰。因為睜開眼睛也看不見,索性就閉上眼睛,描繪著那個男人的輪廓。
簡單的線條,慢慢出現(xiàn)在紙上。
而一團微弱的火光從他心臟的位置慢慢燃起。
隨著他手中筆畫越來越多,心中的光也越來越盛,但也還是只有西瓜籽大小。
那光從指尖流溢到筆尖,最終在房間里流轉縈繞,逐漸形成一個人,在他停筆時,人也成型,將手輕撫在他頭頂上。
他似有所感,猛然睜開眼睛,畫上是一個笑得憨厚老實的男人,許是因為他畫時看不見畫紙,畫上的男人有些潦草,只依稀能辨得出樣貌,還有好幾根竄出來的線條。
但他隨即發(fā)現(xiàn)些許不對,他不僅能看見畫紙了,周圍還縈繞著光線、光點,月光從沒有拉上的窗簾里透進來,以及…身后有人!
會是誰?明明簡言已經(jīng)出門,而且他也沒有聽到有人進門的聲音。
他立馬操起放在旁邊筆盒里的美工刀,一轉身拿刀就向后扎去,隨著刀扎破那人衣服,直扎心臟。
同時,簡非問也看見了那人是誰,想收刀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他慌了大叫一聲:“簡言!”
那張憨厚的臉卻變成光點消散在空氣中。
他看著消散的父親,呆滯了片刻,又拿起筆在虛空中畫起來。
果然隨著一筆筆成型,光點,光線組成的父親再次出現(xiàn),對他憨厚地笑著,但沒有畫在紙上時凝實。
他去觸摸卻穿透了過去,看著窗外的月光,他走到床邊“啪”一聲把屋里的燈打開了,滿室光明。
簡非問十分驚奇,又試著畫了很多東西,有在紙上畫的,也有在空氣中畫的。
最后畫累了,一頭倒在床上睡著了。
第二天,六點,天咻地就亮了。
睡在床上的簡非問感受到光的刺激也睜開了眼。
陽光從的窗戶照射進來,彼時正是六月,氣溫在早上仍有些燥熱。
簡非問起床洗漱好,走出房門,就看到桌子上擺著兩份早餐,前一天白天就買好了,兩盤包子一盤豬肉餡,一盤豆沙餡,兩杯豆?jié){,他們家的慣例。
一條洗的發(fā)黃的毛巾隨意地搭在木質沙發(fā)上。
那沙發(fā)還是簡言結婚的時候買的,那時候的東西質量好,用了十幾年都沒壞。
隔壁房門緊閉著,他走到門前,準備敲門的手又放了下來。
他想:“簡言,應該很累吧,不知道他每晚出去做了什么”。
因為政府怕黑暗中未知的生物殺人引起恐慌,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就封鎖了關于黑暗中生物殺人及夜行者的消息。
只告訴普通民眾是自然污染造成的,現(xiàn)還在研究階段,請了一堆專家在電視網(wǎng)絡上安撫大家,維持秩序,讓大家六點以后絕對不能出門。
也因為普通人在黑暗中是看不見的,也沒有普通人會出門找死。所以所有學校公司都重新制定時間表。
由于下午六點就陷入黑暗且無任何照明設備能工作,導致人們既不能加班也不能寫作業(yè),還必須在下午兩三點就放人回家,否則,現(xiàn)在的領導上司可擔不起讓人六點前還沒回家的責任。
簡非問是一中的藝術生,現(xiàn)在是六點起床,八點遲到,這怕是以往任何高中生都不可能享受的福利了。
但這可能是以地球滅亡為代價換來的了。
他收拾好出了門,關于昨晚的事也不打算和父親說了。
簡非問的爸爸叫簡言,人如其名,是個話少且老實的人,一輩子庸庸碌碌,母親也老是說他沒出息,罵他容易被人騙,他也只是對母親憨厚地笑。
他們父子倆很久沒有真正在一起好好說話了,自從母親八年前因病去世后,他們幾乎一直這樣,不善言辭的父子倆僅僅維系著比陌生人熟一點的關系。
又過了幾天,他漸漸熟悉了一點自己身上莫名其妙的能量,那團和西瓜籽差不多的小火苗在他畫畫時輕輕一跳一跳的,簡非問也生怕它跳著跳著就熄滅了。
他發(fā)現(xiàn)最近畫出來的東西比前幾天要凝實,但畫出來的人還是虛影,只略微有觸感。
這天早上,他試著在自己肩上畫了一只小兔子,蔫趴趴的搭在他肩上。
吃過早飯后,就直接出門上學了。
在樓道里遇上剛買菜回來的趙阿姨,打了個招呼。
趙阿姨也十分熱情的回應了他。
她看到簡非問肩上的兔子還說了一句:“小問啊,你這兔子看起來半死不活的??!”
簡非問回道:“可能是天氣太熱了吧,我等會再給它喂點水看,會不會好一點?!?p> 趙阿姨嘮叨了簡非問幾句,說什么小孩子老是會把寵物養(yǎng)死之類的,還是簡非問以上學要遲到為由走開了。
他走在上學路上想著:“原來大家也是能看到的,現(xiàn)在還是謹慎一點好”。
通過最近的實驗,他發(fā)現(xiàn)有情緒波動時引動的小火苗會更亮,也只有引動小火苗才能具象出他畫的東西。
在白天上美術專業(yè)課的時候他就會努力控制情緒,小心地不去引動小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