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封號騎士
夜幕降臨,月明星稀,烏鴉落在枯樹枝頭,一眨一眨的眼睛眺望遠方,似是發(fā)現(xiàn)什么,又鼓動著翅膀嘩啦啦地飛走。
十七名身著暗紫色鎧甲的騎士,騎馬從樹林的陰影中沖出,直奔遠方城鎮(zhèn)。
為首的騎士腰間掛著一柄騎士長刀,鎧甲也與其他人不同,是鮮紅的赤色,在夜色下幽紅如影。
騎士們直奔城鎮(zhèn)中心的子爵府,那是他們今天的作戰(zhàn)目標,掌控這片城鎮(zhèn),將其作為戰(zhàn)略用地。
“攔路者一律格殺勿論,五人包圍城陣,確保不會有人離開城鎮(zhèn)?!?p> “明白!”眾騎士回應(yīng)道。
騎士們有序地分頭行動,一隊人走大道直奔子爵府,一隊人開始圍繞城鎮(zhèn)展開包圍圈。
一名騎士駕馬擋在城鎮(zhèn)門口,左手持韁繩,右手放在腰間的騎士細劍。
精致的暗色鎧甲下,有種讓人感覺脊背發(fā)寒的冰冷視線。
騎士夫婦牽著馬匹,從旅館的馬廄出來。
“尤西比爾,我們今晚就走嗎?再休息一晚吧。”
兩人從中央戰(zhàn)區(qū)一路逃亡,好不容易趕到邊境。
他們甚至只休息過兩個小時,今天好不容易在旅館休息一天,結(jié)果晚上尤西比爾就要帶她離開,甚至連馬都沒牽。
“我有種不好的預(yù)感,還是趕緊走吧,再走十幾公里就能進入華國境內(nèi),那時候我們才能真正安全?!?p> 芬奈知道尤西比爾的擔憂是對的,對一個戰(zhàn)爭中的國家,發(fā)生什么都是不可預(yù)測的。
無力抵抗戰(zhàn)爭的人,能做到的最好的事情,就是遠離戰(zhàn)爭,越早越好。
“我們還沒個孩子呢,等到華國定居,我們就要個孩子吧?!狈夷螤科鹩任鞅葼柕氖帧?p> 兩人從小就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長大之后志向相同,讓他們攜手成為騎士。
盡管是最普通的流浪騎士,但他們依舊成為了令人羨慕的流浪騎士夫妻。
他們遵守著從小默誦的騎士教條,在法洛林每個地方留下自己的腳印,執(zhí)行著他們信仰的騎士精神。
只可惜爆發(fā)了戰(zhàn)爭,他們親眼見證比他們更強的授勛騎士,封號騎士,為他們的貴族主子斬下一村老小的頭顱,只是為了把這里改成合適的陣地。
法洛林帝國的騎士團碾過農(nóng)民辛苦半年的田地,干活的農(nóng)民被馬匹踐踏,他僅三歲的孩子在媽媽懷里哭,母子倆不知道還能不能熬過這場戰(zhàn)爭。
這讓他們的信仰的騎士精神的世界觀崩塌,又害怕戰(zhàn)爭的波及,不得不逃離法洛林。
“嗯,到時候我們生個小騎士,一直一直在一起。”
夫妻兩人攜手走在通往城鎮(zhèn)外的大道,在不遠處卻看到了那道暗色鎧甲,尤西比爾心里大喊糟糕,拉著芬奈轉(zhuǎn)身就走。
“快走快走,那是騎士團的人。”
他們沒想到戰(zhàn)爭竟然蔓延地這么快,居然已經(jīng)觸及這片偏僻的城鎮(zhèn)。
“前面的兩個騎士,停下!”
騎士看見兩人,立即出聲喊道。
他們不得不停下腳步,軍隊中的騎士往往殺人如麻,這個時候不聽他們的命令,和找死沒什么區(qū)別。
騎士騎著馬靠近兩人,道:“轉(zhuǎn)身?!?p> 夫妻二人老老實實地轉(zhuǎn)過身,與這位騎士對上視線,騎士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掃視,看到他們腰間的騎士劍,心里起了疑心。
“今天禁止外出,將你們的鎧甲和武器卸下?!?p> “這是我們的裝備,你憑什么…”
芬奈不愿意把裝備交出來,但是被尤西比爾拉住,二話不說就開始卸身上的鎧甲。
“尤西比爾,你…”
“快,不然…”
然而就是這一瞬的猶豫,這名騎士從腰間拔出騎士細劍,劍光閃過芬奈右手,鎧甲頓時出現(xiàn)一道深深的切痕,緊接著飆出雪花。
“芬奈!”
尤西比爾看到這一幕,當即拉著她另一只沒受傷的手向后跑去,這個騎士已經(jīng)起了殺心,他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人家的一念之間。
“回旅館走后門牽馬跑!”
雖然騎士的速度比馬更快,但這是他們唯一的希望,一個人拖延,另一個人逃跑,還能有一線生機。
旅館一樓,封巧義道了聲謝,從柜臺離開回到座位上,開始吃起晚餐。
桌上是一罐薩瓦奶酪火鍋,配法棍和乳蛋餅,跟自己下來吃飯的只有安德莎和長孫槐嵐。
侯雙和第五璃似在突破,封巧義特地在她們身邊多放了些靈石,保證他們不會因缺少靈力而突破失敗。
“封巧義先生,我們之后要去哪呢?”長孫槐嵐輕聲問道。
“應(yīng)該是去法洛林的首都或者凱瑟琳公爵領(lǐng),在此之前我們還要找一位合格的向?qū)??!?p> 這種處于內(nèi)戰(zhàn)的國家,肯定要找一位身處戰(zhàn)爭,但是對戰(zhàn)爭區(qū)域熟悉的人指引方向,不然哪天開車,開著開著就可能進人家的交戰(zhàn)區(qū),說不定還會被集火。
至于上哪找,他打算明天一個人去附近找找,總有人愿意為錢財冒一些生命危險。
“我還是很好奇,您是不是很厲害的大人,安德莎姐姐都說打不過你呢?!?p> “其實我的實力挺一般的,我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不多,也就靠靠蠻力打贏敵人,不過保護你們還是綽綽有余啦。”
他這話不是謙虛,而是妥妥的大實話,同樣的身體,同樣的力量,劍客的戰(zhàn)斗技巧不知道比他高明多少。
和劍客相比,他就像是一個只會使用蠻力,而不會使用技巧的粗人。
在這時,老板送來一盤焦糖布丁,輕輕放在桌上。
“老板,這是?”
封巧義看向老板,隨后又看向安德莎和長孫槐嵐,他并沒有點這道菜,是誰點的嗎?
憨厚的老板一笑,道:“實不相瞞,我們這旅館不打算開了,避難來我們這的人很多,他們都在往國外逃命,他們怕的我們也怕,騎士老爺都怕戰(zhàn)爭,我們這些平民更怕。
看您是個善人,我這旅館明天晚上閉館,反正也沒用了,您要愿意住,鑰匙在柜臺上,勞煩您離開時關(guān)上門就行。”
“謝謝老板。”
戰(zhàn)爭對一個國家的平民與絞肉機無異,想要活命你不能指望貴族老爺們的善心,只有跑出去,哪怕是荒原,存活率都比戰(zhàn)爭里的人高。
焦糖布丁軟糯甜口,拿叉子的孩子想吃哪塊就吃哪塊,孩子間會攫取,會弄到地上,歸根結(jié)底不會給孩子造成什么影響,臟碎的只會是無人在意的焦糖布丁。
“嘭”
旅館大門突然被打開,騎士夫婦從門外相互攙扶地跑進來,但在看到封巧義三人時,又猶豫了。
“進來吧,發(fā)生什么事了?”
封巧義坐在靠門的椅子那,側(cè)目看到他們身上都有不小的傷,風(fēng)語稍稍向外探知,便發(fā)現(xiàn)了一位解術(shù)境的騎士。
原來戰(zhàn)爭已經(jīng)蔓延到這里了嗎?
尤西比爾著急道:“抱歉把你們牽連進來,但是我的妻子快撐不住了。”
興許是知道自己跑不了了,他不慌不忙地把芬奈扶到柜臺旁讓她靠下,開始給她處理傷口。
封巧義用筷子夾起一塊焦糖布丁送進口中,目光看向門外,那一位劍上染血,身著暗紫色鎧甲的騎士。
“你們是什么人?”
騎士看到女仆裝扮的安德莎,對封巧義立刻警覺起來。
在法洛林能雇得起女仆的人,大多都是貴族,而他們的敵人,都是貴族。
“如你所見,一介旅客?!?p> 封巧義不慌不忙地咬下安德莎遞來的乳蛋餅,平淡的表現(xiàn)完全不像一個被刀劍威脅的人。
騎士之所以不敢動,是因為貴族一向惜命,在他看來,封巧義敢這么囂張,周圍一定有人保護。
況且不清楚他是哪位公爵的代表,也沒聽說自己這邊會有哪位貴族到來,因此警惕是必須的。
“隊長隊長,我這發(fā)現(xiàn)一位疑似貴族,還有兩名疑似流浪騎士?!彬T士抬起左手按著左耳,匯報發(fā)現(xiàn)。
“林德子爵確定死亡,這里由我們接管,弗雷里克公爵沒有派人來這,所有可疑人員格殺勿論?!?p> 耳機里傳來長官的命令,騎士確定回應(yīng),隨后毫不猶豫地踏進旅館,直奔封巧義,目光鎖定四周,謹防周圍埋藏的護衛(wèi)。
可突然,他周身空間突然出現(xiàn)局部威壓,騎士反應(yīng)過來,壓力迫使他單膝跪地,細劍插地支撐身體。
風(fēng)壓壓迫加大,細劍脫手,騎士不得不雙膝跪地,苦苦支撐,鎧甲下的雙手顫抖,騎士嘗試運行靈氣,卻突然發(fā)現(xiàn)靈氣竟因為壓力停滯,無法運轉(zhuǎn)。
是誰?在哪?
他甚至沒有看清出手的人,會是哪位封號騎士?還是一級魔法師?
騎士甚至沒法抬頭,再看一眼那個男人的臉。
“好了,叫你們長官過來吧?!?p> 風(fēng)壓瞬間撤銷,騎士身體一軟,險些面門摔地。
騎士不再猶豫,拿起細劍轉(zhuǎn)身就走,同時打開通訊聯(lián)系上級。
封巧義吃完晚飯,走到尤西比爾身邊,芬奈傷得并不重,加上臨時包扎現(xiàn)在傷情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
“抱歉牽連您了,貴族老爺?!?p> 尤西比爾誤以為封巧義是哪一位貴族,話語間也不禁變得恭敬起來。
“我只是一介旅客,我的朋友?!?p> 他是真沒想到法洛林境內(nèi)已經(jīng)亂成這樣,軍隊肆意屠殺平民,這類看著有些身份的竟然還會直接出手擊殺。
這完全就是不給人活路,難怪尤西比爾這么著急離開這里。
老板此時躲在后臺,他怎么也想不到封巧義居然是個貴族老爺。
“老板,今天這里注定不太平,你們趕緊跑吧?!?p> “您…您到底是……”
“真旅人,路過此處而已?!?p> 封巧義談話間,又有一人站在旅館門前,他的身后跟著幾名騎馬的騎士。
其中一人就是封巧義放走,回去通風(fēng)報信的騎士。
騎士心里輕笑,他們的隊長紅刀騎士,可是踏入第三境,擁有自己封號的封號騎士,在法洛林境內(nèi),能做他對手的人不超過百人。
他更是封號騎士中的佼佼者,還是弗雷里克公爵手下的十大封號騎士之一,就算是一個騎士團遇見他,都要小心謹慎地對待。
看見人來,封巧義重新做回凳子上,打量起這位穿著通體血紅的騎士。
血紅的顏色在燈光下分外顯眼,金屬光澤倒映出人的血影,他所背的武器,一柄將近兩米的血紅長刀,盡管相隔數(shù)米,依舊能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封號騎士,紅刀,請問您是哪位尊爵,這是最后的警告。”
封號騎士?
從修為上看,這位自稱封號騎士的騎士是一名破法境修士,而且底蘊雄渾,身上彌漫著戰(zhàn)斗的硝煙。
“封號騎士,是法洛林帝國騎士頂點的騎士,最弱也是第三境修為?!卑驳律谝慌蕴嵝训馈?p> 封巧義打量紅刀騎士時,紅刀騎士也在打量他。
這個貴族的修為他看不穿,應(yīng)該穿戴了某種隱藏修為的寶物,外觀上也沒有任何貴族的標識,他的穿著甚至讓他聯(lián)想不到貴族。
至于其他兩人,一個身上靈氣充沛,一個見習(xí)巔峰,大概是他的女伴和藥人。
“我不管你們的事,你也別攔我,就這么相安無事如何?”
封巧義并不想殺他,這樣一個封號騎士修為強大,若是擊殺必然引來法洛林那些貴族們的注意,到時候他想置身事外都不行。
“那就抱歉了?!?p> 紅刀從刀鞘抽出,隨著出鞘空氣被透明的紅扭曲幾分,紅刀騎士一只腳踏入旅館,緊握紅刀的手剛抬起起來,風(fēng)壓降臨。
破法境已經(jīng)能反應(yīng)基本的靈氣攻擊,血紅的靈力實體化,血紅的騎士重鎧迎上傾瀉斜的風(fēng)壓,鐵靴壓凹進腳下的木質(zhì)地板,撅起繁錯的目刺。
反抗還沒維持一秒,紅刀騎士的膝蓋便撞在地板上,緊接著整個人跪倒在地。
“隊長!”
身后的幾名騎士怎么也沒想到,身為封號騎士的紅刀竟然會毫無還手之力地跪在這個男人面前。
“嗯,你還別說,破法境是比解術(shù)境耐壓。”
既然躲不掉,封巧義干脆不躲了,將風(fēng)壓壓到最大,紅刀突然嗅到死亡的氣息,自從成為封號騎士后,他許久許久都未感受到來自死亡的威脅。
“燃血喚刀?!?p> 紅刀騎士將手上的鎧甲捏成一團,裸露出手表皮膚,隨后緊緊抓在刀鋒上。
刀身從手心散發(fā)著紅霧,他體內(nèi)的血液順著經(jīng)脈全部流向手心。
一晃眼,白銀的刀身逐漸染紅,妖艷異紅。
“我也很抱歉,騎士。”
封巧義上前兩步,拔出銀劍,瞄準紅刀騎士后腦勺刺去。
銀劍刺入騎士后頸,血肉噗呲,紅刀騎士渾身一顫,抓著刀刃的手本能張開。
在他眼中,紅刀騎士并未死亡,他身上的靈力在向心脈聚攏,維持著一些大動脈位置。
“果然心臟才是人的生命之源?!?p> 封巧義毫不猶豫對他的心臟處再補上一劍,鎧甲亮起光紋,彈開銀劍。
血紅的鎧甲上亮著規(guī)律的光紋,正是這些光紋把銀劍的鋒利抵消。
“果然這種時代穿鎧甲不是沒有理由的?!?p> 鎧甲上的防御足以抵抗解術(shù)境的大部分攻擊,還是常態(tài)狀態(tài)下,這鎧甲對破法境攻擊都有不錯的防御效果。
他對銀劍進行加持,凌厲的劍氣繚繞劍身。
“等等…咳咳,我是弗雷里克公爵座下…”
“呲”
拔出銀劍,紅刀騎士的身體抽搐著,他體內(nèi)的靈力亂竄,刀刃的紅色退卻,伴隨著的是紅刀騎士的死亡。
這位封號騎士,甚至沒來得及施展出自己引以為傲的招式,就被這么簡單的風(fēng)壓,和一柄普普通通的銀劍殺死。
封巧義看向門外的騎士,不禁感到麻煩,這麻煩可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