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提車！
在沉悶的哄笑聲中，女孩走出店門，深吸一口氣，感覺到眼前的世界仿佛都涂上了一層灰色的陰影。
她向外看去，忽然看到剛剛離開的英俊青年正靠在一旁的墻壁邊，仿佛發(fā)呆般站在那里。
李雨婷默默走過去，靠在林墨北身邊，從兜里掏出一支看不出牌子的煙，遞過去，問：“要嗎？”
林墨北搖搖頭。
李雨婷又拿出打火機點燃，伴隨著煙霧冉冉升起，她緩緩吐出一口煙草味的濁氣。
林墨北拎著手機，沒有說話。
他順著女孩的視線向遠處望去，芝加哥那充滿機械和被各式摩天大廈所占據(jù)的天空呈現(xiàn)出純凈的淺藍色。
廣袤看不見邊界的密歇根湖愈發(fā)顯出這座城市的魅力。
“芝加哥真美，但我想回家了。”李雨婷將手里剛吸了一口的煙扔下，煙頭墜在水泥地面上青煙裊裊，“我爸生意出了點問題，我媽身體也不太好，本來我想馬上回去的，但他們說好歹也要堅持過這最后一年，拿到畢業(yè)證。”
對著林墨北這個陌生人，李雨婷仿佛卸下了重擔，低聲傾訴。
沉默。
林墨北沒說話，他知道這一刻她不需要安慰，只需要傾聽。
陪著女孩站了幾分鐘，他的手機響了。
林墨北接通電話。
“哈里曼教授？”
“那車怎么樣？符不符合你的口味？”手機里傳來熟悉的聲音。
“很好，就它了?！?p> 林墨北干脆利落地回答道，“麻煩教授幫忙牽個線？”
“沒問題，那家公司的老板是個德國人，算是我的老朋友，學院里不少人的車都是我推薦他們在那里買的，你放心，絕對沒有問題，你稍等一會，我馬上讓他去找你?！?p> “好，我就在這家4S店門口。”林墨北掛掉電話。
站在他旁邊的李雨婷驚訝地看過來：“我還以為你不打算買了?！?p> 林墨北笑了笑：“只是需要找個朋友，你愿意陪我等一會嗎？”
李雨婷聳聳肩：“反正我已經(jīng)決定離開這里了，這家店我不喜歡，再熬過這一天就辭職。”
她無所謂地笑笑，笑容中透出止不住的苦澀：“當然，那些女銷售也不喜歡我。”
林墨北隨口問道：“你還差多少錢？芝大留學的學費至少需要幾萬美元吧？”
“我只需要大概幾千塊生活費?！崩钣赕脫u搖頭，苦笑一聲，“別看我這樣，其實我學習還算不錯，能領(lǐng)全額獎學金，需要考慮的只有生活費，平時住在宿舍，吃在食堂，外出做地鐵或者和朋友拼車，花不了多少錢。”
林墨北笑道：“我剛來芝加哥也這樣，當時我入境時錢全被海關(guān)的人搶走了，在火車站里差點去乞討，幸好碰上了一個善良的女孩。”
李雨婷徹底放開傾訴過后，與林墨北的關(guān)系也變得親切許多，笑道：
“我好像想起你們學院了，我曾經(jīng)聽說過，每年卡塞爾學院都會與我們學校舉辦聯(lián)誼活動，還在密歇根湖舉辦賽艇、游泳比賽，但我一次都沒參加過?！?p> “難道你也不喜歡游泳？”
“我是北方人?！?p> “同感?！?p> 林墨北伸出手，與李雨婷笑著握在一起。
“對了，你是什么專業(yè)？”
“我啊，考古，研究方向是古代的爬行類動物?！?p> “別騙我了，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你是中文講師?！?p> “哈哈，沒錯，我說的是我們學院的王牌專業(yè)?！?p> 聊過幾句，李雨婷的表情明顯放松下來，剛才被嘲諷和排擠的難過情緒仿佛消散一空。
所謂他鄉(xiāng)遇故知，正是如此。
就在這時，一輛黑色奔馳猛地停在4S店門前，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中年人急匆匆跳下車，他看上去大概四十多歲，一臉絡腮胡圍繞嘴巴一圈，雙眼細長，左眼似乎比右眼稍微大一點，頭發(fā)用發(fā)蠟打理整齊，走路間虎虎生風，看到林墨北后，眼睛一亮，立刻快步走了過來。
“林墨北講師？”男人問。
“是我，您是？”
林墨北不再靠著墻，他站直身體，臉上依舊保持著輕松自然的表情，倒是身邊的李雨婷知道這大概就是林墨北等的朋友，臉上立刻切換表情，收斂笑容。
“我是哈里曼教授介紹來的，久仰大名啊，我叫斯派克，歡迎您光臨我們公司的汽車店，您的眼光真的非常不錯，我這就帶您去提車。”
斯派克表現(xiàn)得非常恭敬，明明看上去氣勢非凡，但卻對林墨北點頭哈腰，一副顧客就是上帝的使命感，李雨婷不認識這個男人，但猜測這位斯派克先生大概也是這家4S店的工作人員。
她畢竟是兼職，而且才來上班不久，除了自己的頂頭上司，那位令人惡心的好色銷售經(jīng)理外，誰都不認識。
“這位是您的朋友？”
斯派克看到了站在林墨北身邊的李雨婷，問道。
“嗯，剛認識的朋友，她也是這里的銷售。”林墨北笑道。
“你好，我叫李雨婷。”雖然不認識面前的男人，但李雨婷還是認真地打了個招呼。
“嗯，你好?！彼古煽俗屑毧戳搜劾钣赕茫又路鹈靼琢耸裁?，伸出手引路：“兩位，請跟我來吧?！?p> 說著，斯派克便主動推開門，邀請林墨北和李雨婷進去。
“歡迎光臨?！?p> 幾位女銷售立刻出現(xiàn)在門口。其中一人還冷笑著看向站在林墨北身邊的李雨婷，似乎是想開口嘲諷幾句，但旁邊一個年長的女銷售身體一抖，立刻拉住了她，大聲道：
“斯派克先生！”
“嗯?！?p> 斯派克一馬當先，臉色淡然，直接推開面前擋路的一個黑人女銷售，皺眉道：
“新來的嗎？一點規(guī)矩都不懂？”
黑人女銷售被推得一個趔趄，但她也不敢反駁，立刻被其他銷售拉到一旁。
李雨婷站在林墨北身邊，吃驚地看著這一幕。
她此刻也看出來了，這位斯派克先生似乎也是這家4S店的員工，而且地位還不低，可能是這里的另外一位銷售經(jīng)理？
但聽說那位銷售經(jīng)理正在休假，而且好像也不叫斯派克……
這時，斯派克已經(jīng)帶著林墨北走進大堂展廳，穿過幾輛普通轎車，筆直地走向那輛蘭博基尼雷文頓超跑。
李雨婷跟在他們身后，小跑著跟上。
忽然腳步聲響起，穿著藍色西裝的銷售經(jīng)理快步走了過來。
看到這個猥瑣中年人的瞬間，李雨婷本能心生厭惡和怯意，忍不住向林墨北身后躲了躲，卻沒想到，這次銷售經(jīng)理竟然根本沒看她，而是仿佛呆滯了片刻，接著立刻小跑過來，對斯派克低頭彎腰，細聲細氣地招呼道：
“董事長，您怎么來了?！?p> 接著，銷售經(jīng)理向旁邊傻眼的女銷售們吼道：
“還愣著做什么？這是我們公司的董事長，斯派克先生，你們平時培訓出的禮儀和規(guī)矩呢？”
所有女銷售立刻聚攏過來，齊齊鞠躬：
“斯派克先生好，歡迎光臨。”
李雨婷這時已經(jīng)驚呆了。
然而，斯派克對眼前這一幕似乎習以為常，隨手拍了拍銷售經(jīng)理的肩膀：“過來，陪我接待客人?！?p> 接著，斯派克轉(zhuǎn)身，恭敬地對林墨北問道：
“林墨北講師，您看是否有時間賞臉，我請你吃個飯？或者直接提車也沒問題，手續(xù)和保險我都會幫您辦妥。”
當斯派克轉(zhuǎn)身，恭敬地對他身后的林墨北說話時，那個中年銷售經(jīng)理的臉色已經(jīng)變得慘白，周圍幾個之前出言不遜地女銷售小腿都在顫抖，還有一個差點站不穩(wěn)摔在地上。
而還停留在那銀色超跑面前依依不舍拍照留影的白人胖子和黑人情侶，也露出震驚的目光，向林墨北看了過來。
至于站在林墨北身后的李雨婷，更是瞪大眼睛，感覺自己仿佛在做夢。
林墨北表情淡定，笑道：“直接提車吧，斯派克先生，不好意思，我在學院那邊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下次再一起吃飯?！?p> “好，沒問題！”
斯派克猛地一推那銷售經(jīng)理：“愣著做什么，快點去提車，我要你在十分鐘內(nèi)把手續(xù)給林先生辦好，并且立刻安排檢查和試車，你再安排人去辦保險和車牌，我要整個店都動起來，讓林先生看看我們的工作效率！”
“是，是。”銷售經(jīng)理仿佛夢醒一般回過神來，連連點頭，連忙轉(zhuǎn)身跑著離開。
而另一邊，斯派克則轉(zhuǎn)身：“林墨北講師，有哈里曼先生的介紹，您是我們店的高級客戶，可以打折，這輛車……”
“一百四十萬?！绷帜睌[擺手，從兜里掏出學院為他特別訂做的金卡，“親兄弟明算賬，斯派克先生，你不用這么客氣，我知道這輛車非常珍貴?！?p> “不珍貴，不珍貴?！彼古煽宋⑽⒁恍?，“這世界上的豪華超跑有很多，但像您這樣的人，卻很少?！?p> 顯然，斯派克是一位了解混血種世界的公司高層，或許與秘黨也有很深的關(guān)系。
林墨北不動聲色地說道：“對了，這次交易，你們這里的銷售應該有提成吧？”
“當然。”斯派克看了林墨北身邊的李雨婷一眼，立刻會意，“按照百分之五來算，李雨婷小姐應該得到七萬美元的獎金，這筆錢我會馬上打到她的卡里?！?p> “什，什么？”李雨婷如同墜入飄然的云霧中，此刻茫然地問，“我也有提成？”
林墨北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這是你應得的，你的態(tài)度很好，對客人也有很耐心?！?p> 接著他又湊近她低聲說：“反正要辭職，不如拿錢走人來得痛快?！?p> 聽到這句話，李雨婷瞪大眼睛，怔了片刻，隨后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在斯派克的命令下，店鋪的工作效率果然提升迅猛。
十幾分鐘后，銀色超跑緩緩停在汽車店門口，林墨北站在旁邊，滿意地打量已經(jīng)屬于自己的座駕。
雖然貴是貴，但他覺得這錢花得值。
李雨婷這時仿佛還沒緩過神來，用復雜的目光看向他。
而斯派克先生這時走過來，他似乎已經(jīng)了解到林墨北之前買車時發(fā)生的小插曲，低聲說：
“您放心，那個銷售經(jīng)理違反規(guī)矩，我已經(jīng)對他做出了解聘處理，那幾個女銷售也會扣除獎金，以示懲罰?！?p> “嗯，這是你們店里的事，您看著處理就好?！?p> 斯派克笑道：“手續(xù)已經(jīng)辦好，您可以試車了?！?p> 林墨北聳聳肩，拉開車門，接著對站在路邊怔然的女孩笑道：
“要不要上來，我?guī)闳ザ狄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