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矛盾
李帥西死了，毫無反抗之力地被體內(nèi)異形幼蟲所殺。
“你們?nèi)齻€先做個掃描吧，我需要確認你們體內(nèi)異形的生長速度?！背幷f著，向醫(yī)療室走去。
“等一等，我有事要問你，”鄭吒喊住他，嚴肅地問道，“之前他突然出來說要并肩作戰(zhàn)，你知不知道原因？他的手槍是我給你的那把，主神那里兌換的，為什么第一次使用就炸膛了？”
徐彬在鄭吒身后無聲地嘆了口氣：這個隊長，平時一副很好糊弄的樣子，到了別人希望他糊涂的時候，卻比誰都清醒。
“是我告訴他，只要他能在外面撐過一輪襲擊，我就優(yōu)先為他做手術。槍也是我做的手腳，只要他不開槍，就什么事都沒有，”楚軒的語氣如同事不關己一般，“即使我降低標準，不再要求他展現(xiàn)必要的價值，只要求他相信別人，他都沒能通過考驗……”
話音未落，鄭吒已經(jīng)大步走上來，對著他的臉狠狠給了一拳。
一旁的張杰和詹嵐忙上前拽住鄭吒。零點猶豫了一下，也起身過來，將二人隔開：“現(xiàn)在不是內(nèi)訌的時候?！彼恼Z氣中有著明顯的不滿，但不知是針對誰的。
霸王倒是沒挪動地方，聽了楚軒的解釋后，譏諷地撇了撇嘴。
被一拳打翻在地后，楚軒的左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出一大片血腫，眼角、鼻孔和嘴角都在流血。但他仿佛絲毫不受影響，重新?lián)炱鹧坨R戴好后，利落地起身，任憑鮮血流過他小半張臉，也任憑鼻血將胸前的白色衣襟完全染紅。
“少**在這兒說得大義凜然，好像你是多么為團隊著想！”鄭吒被零點推著，被張杰和詹嵐拽著，暴怒地吼道，“你就是覺得其他新人沒用，幫不上你，就想讓他們都去死！”
說著，他怒極反笑：“我沒猜錯的話，被鎖起來的七名新人，你也根本不打算救吧？鎖起來就是為了讓他們等死，對吧？”
“我說過吧，那些新人的安危我不會管，他們是你的責任。你沒有可以指責我的立場，”楚軒干脆倚在墻上，“詹嵐，他們還有幾人活著？”
詹嵐猶豫著，看鄭吒沒反應，還是掃描了一下，掃描的畫面讓她臉色很難看：“都……死了?！?p> “破胸蟲呢？”
“七頭……都在……它們在吃新人的……暫時還沒打算逃跑?！?p> 詹嵐剛說完，楚軒就從口袋里拿出一個控制器，麻利地打開保險，按下了起爆按鈕。
一秒多鐘后，劇烈的爆炸讓整艘飛船都在顫抖，身體素質(zhì)最弱的詹嵐一時沒站穩(wěn)，險些摔倒。
鄭吒目瞪口呆地盯著被楚軒隨手扔在地上的控制器，一時說不出話。
“現(xiàn)在呢？”
“啊……哦……”詹嵐也懵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都死了……沒有生命跡象?！?p> “那七名新人必須死，否則下一部輪回片，起始難度至少是十五人的，甚至更高，”楚軒平靜地解釋，“你保下的新人越多，后面的輪回片越難，你能承受的住嗎？至少截至目前，我看不出你能。”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鄭吒，才繼續(xù)說道：“如果那七人都是像我們這樣的優(yōu)秀人才，我完全不介意為了他們?nèi)コ惺苊恳粓龆冀咏说碾y度?？上麄儾皇牵麄冋宫F(xiàn)出的素質(zhì)和能力，不足以說服我為他們承擔更大的生命危險?！?p> “至于李帥西，他只是一個人，是死是活都無關緊要。只要他通過這次考驗，我確實會讓所有人多承擔一輪攻勢，為他做手術，并且這部輪回片也不會再針對他。
“你覺得那個考驗很荒唐，對吧？我反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下一場輪回片，是兩支團隊戰(zhàn)斗呢？”
所有人聽到這個問題都愣住了，楚軒冷笑著指了一圈：“這里所有人，除了霸王，都是中國人。相比‘只有中國人有資格進入主神空間’這種荒唐的念頭，最大的可能就是，主神按照地域來劃分隊伍。你們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其他隊伍，而且剛才的反應也證實了我的猜測……
“主神隱瞞了其它隊伍的存在。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它會在某個時刻，讓不同的隊伍遭遇，并毫無心理負擔地廝殺。”
鄭吒和詹嵐下意識地回頭去看徐彬。這個說法，之前他也說過。
楚軒也順著二人的目光看了徐彬一眼，卻什么表示也沒有地繼續(xù)說道：“如果下一部輪回片就是團隊戰(zhàn)斗，如果李帥西恰巧被敵人捕獲了。敵人威脅他，只要他肯透露我們所有人的強化和道具情報，就放他一條生路，否則就立刻殺了他……”
他停頓了片刻，嘴角撇出一個諷刺的笑容：“只以李帥西之前的表現(xiàn)來看，他不出賣我們的概率，有多大？那個考驗，真的沒有必要嗎？”
所有人都沉默不語，霸王在一旁撓頭，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之前他對楚軒的行為感到不齒，現(xiàn)在聽了對方的解釋后，他反而被說服了，覺得楚軒的行為還挺有必要的……
楚軒收起表情：“我沒必要向你們解釋，因為我依然拒絕加入你們的團隊，我和你們只是暫時的合作關系。我現(xiàn)在依然長篇大論，不是我虧欠你什么，而是我覺得這樣做對局面更有利?！?p> 他冷漠地看著鄭吒的雙眼：“我之前說得很清楚，那些新人是你的選擇、你的責任。你想護住他們，就應該對我說，讓我不要多管閑事。如果下一部輪回片的難度因此提升，我會向你索要必要的補償。
“你明知道我對他們不滿，依然一聲不吭地把他們?nèi)咏o我。你在指望什么？指望我按捺自己的觀點，遷就你的想法，獨自承擔風險，倒貼著給你做保姆，替你照顧好他們嗎？憑什么？”
他等了片刻，見其他人都沒有再發(fā)表觀點的打算，就走進醫(yī)療室：“進來吧，我需要知道你們幼蟲的發(fā)育速度，才能決定接下來的行動?！?p> “你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嗎？”醫(yī)療室內(nèi)，張杰率先躺進手術倉中。房屋邊緣，鄭吒倚著墻，一臉陰郁地看著手術倉，問一旁的徐彬。
徐彬扭頭瞟了他一眼：“有沒有道理，要看站在誰的立場上?！?p> “那你站誰的立場？”鄭吒心情不好，有些不依不饒，不許徐彬糊弄。
“我認同他的想法，但站在你這邊。那十個新人，確實會拖累我們，甚至可能會拖死我們。但你是隊長，你的決定如果錯了，我會陽奉陰違，會暗中找補，事后你感激也好憤恨也罷，那是你的事情。但我絕不會公開和你唱反調(diào)，否則我直接自己當隊長就好了?！?p> 鄭吒有些感激他的“有限支持”，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沉默了好一會熱，他才繼續(xù)說道：“我們上一場輪回片也是什么都做不到的新人，現(xiàn)在不是也變強了嗎？難道就不能給他們一個機會嗎？”
徐彬看著他鉆牛角尖，有些無奈：“不是不給他們機會，而是我們沒資格給這個機會?，F(xiàn)在不是我們不讓他們活，是這個世界、是主神不讓他們活?！?p> 鄭吒蹙著眉看向他：“但我們上一場輪回片也沒有放棄別人，我們也熬過來了啊！”
徐彬平靜地和他對視：“沒有放棄別人？真的嗎？”
他冷笑道：“樓梯間的那兩個新人，那個中年阿姨和還在上學的小孩兒，咱們都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吧？你當時在想什么我是不知道，我當時告訴自己，只要他們說一句‘幫幫我’，我就會去幫他們。救下他們很簡單，動動嘴皮子而已，喊劇情人物幫忙，什么代價都不會有?？伤麄儧]有任何表示，他們自始至終都沒向任何人求救?！?p> 他笑容中的冷意加深了幾分：“于是我就放任他們?nèi)ニ懒?，因為他們自己都沒有不惜一切都要活下去的那股子勁兒，我一個陌生人，又操哪門子的咸淡心？”
鄭吒第一次聽到徐彬說起初入主神空間。當時的他，一直任務徐彬是他們中最熱心腸的老好人。誰承想，這家伙，就因為那兩位新人沒有求助，就放任對方去死……想到這里，他不由打了個寒顫。
“但……你救了我……”鄭吒另一邊，一直沉默的詹嵐出聲了。
徐彬沒再說話，鄭吒自嘲地嘆了口氣：“你是見死不救，我是干脆連救人的念頭都沒有過……我要是還對你指指點點，那算什么？百步笑五十步嗎？”
徐彬盯著他看了很久，看得他渾身不舒坦了，才正過頭隔著他對詹嵐說：“你看著吧，他這副爛好人的架勢，遲早得拖死咱們。”
鄭吒正要繼續(xù)說什么，一旁的詹嵐突然驚呼一聲：“怎么開始手術了？”
他們立刻看去，手術倉已經(jīng)從掃描模式轉(zhuǎn)變?yōu)槭中g模式，機械臂都探了出來。
“怎么回事？為什么手術不通知我們？”鄭吒大喊著上前。
手術倉中的張杰立刻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冷靜。
“他體內(nèi)的幼蟲已經(jīng)死了，應該是之前的戰(zhàn)斗中被那頭成年異形誤殺了，”楚軒按下暫停鍵后說道，“我看你們聊得投入，就沒打擾你們?！?p> 見鄭吒不再說話，他也沒說什么，繼續(xù)手術。
果然，一分多鐘后，機械臂從張杰的胸口下方，拽出了一條全身下垂、毫無反應的異形幼蟲。
一旁的徐彬也打量著這條死蟲，發(fā)現(xiàn)它全身上下都毫無傷口。他輕輕齜牙：這蟲子怎么死的，還另說呢。
隨后他注意到，楚軒操控著機械臂，把蟲子全身看了個遍后，也若有所思地掃了一眼手術倉中的張杰，又扭頭看了徐彬一眼，但什么也沒說。徐彬也只能沖他笑一笑，給一個毫無意義的回應。
鄭吒這個時候倒是又遲鈍了，完全沒意識到這其中有什么不妥之處，還很高興地朝張杰做手勢。
“我聽得見，你大點兒聲就行！”隔著透明罩子，張杰的聲音顯得很悶。鄭吒尷尬地直撓頭，不再比劃。
張杰出來后，就輪到鄭吒了。他體內(nèi)的異形幼蟲相較上一次，幾乎沒有任何變化，距離發(fā)育成熟還有很長一段時間。
徐彬是最后一個躺進去的。雖然每換一個人，手術倉都會進行一次自動消殺，但一想到這里面剖出了數(shù)條異形幼蟲，躺在里面，他還是覺得渾身膈應。
“咦？”掃描的光線剛掃過徐彬的胸口，楚軒就發(fā)出一聲輕微的疑惑。
“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徐彬是之前唯一一個沒體檢的，鄭吒此刻也很是關注，也顧不得和楚軒的矛盾，立刻湊上來問。
楚軒擺擺手，示意他別急，就自顧自地盯著面板看。直到掃描結束，手術倉徹底打開，他才皺著眉頭問：“你知道你體內(nèi)沒有異形嗎？”
“啊？”剛坐起身還沒來得及下床，徐彬一臉懵逼地看著對方，“沒有？哪去了？”
其他人聽到這話，也立刻湊了上來。零點看著面板上的掃描圖，點頭道：“確實沒有?！?p> 徐彬也跳下來，湊過去看，卻發(fā)現(xiàn)自己沒啥醫(yī)學功底，完全看不懂。他仔細想了想：“可我開場確實被寄生了啊，那條抱臉蟲，拽下來之后還抽抽呢……”回想起那種感覺，他又打了個寒顫。
“會不會是你那條不孕不育？”霸王提出自己的看法，“既然是生物，那總有這個可能性吧？”
其他人都瞥了他一眼，懶得搭理他，反倒是楚軒，搖頭認真說道：“主神不會犯這種明顯的錯誤?！?p> 他又盯著徐彬的胸口道：“它也沒必要為某個資深者放水……最大的可能，還是你自身有什么獨特之處?！?p> 聽到這話，資深者們陷入沉思，新人們則打量著徐彬。
“誒？”張杰想到了什么，以拳擊掌，“誒……誒！”
“你啞巴了？”徐彬問了一句，又狐疑地看向楚軒，“你干的？”
“就是那個！”張杰深呼吸之后，終于能正常說話了，“你不是強化了個T病毒進化體嗎？”
徐彬搖頭：“那個只是提高身體素質(zhì)，沒這個功效吧？”
他仔細想了想，有些猶疑：“免疫力倒是提高了不少，和那個有關？”
張杰使勁拍了他一下：“不是這個！我是說你能完全發(fā)揮強化屬性與技能的力量！”
幾位資深者立刻露出恍然的神色，張杰興奮地向三名新人介紹起徐彬的特殊之處，言語之間滿是與有榮焉的自豪。
聽完張杰的講解，楚軒若有所思地說道：“按照設定，T病毒確實有極強的變異和適應能力，它的大部分宿主都因為無法承受這種變異速度，最終自我毀滅了。如果主神提供的T病毒強化也遵循相關設定，那完全體的T病毒，確實有可能在你被寄生后，把你改造成可以清除寄生體的體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