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精神力世界
就在鄭吒被妖怪壓在身下劇烈摩擦的同時,詹蘭已經(jīng)不在此處了,或者說,她的身體還站在曠野之中,但意識卻已經(jīng)身處他處。
此刻的她,正位于一片大海之中,整個人在驚濤駭浪下艱難沉浮。
巨浪一次次將她拍入海中,她又一次次艱難地向海面游去,一次次在窒息的邊緣重新浮出水面,再一次次艱難地將嗆入氣管中的水咳出來。
眼淚、鼻涕摻雜著海水,糊在她布滿痛苦的臉上。
‘這是幻覺,這不是真的,這是幻覺!’她一邊在海中苦苦掙扎,一邊在心中默默告訴自己。
但這只是徒勞,周圍的一切,無論是周身的冰冷,還是口中的苦澀,亦或是嗆水的痛苦,都太真實了,真實到她甚至強烈懷疑,那個名叫丑時之女的精神力者,真的有能力將她瞬間扔進幾百公里之外的大海中。
但她偏偏又很清楚,這里根本不是現(xiàn)實,因為她的精神力掃描根本無法正常使用。她掃描出的結果,既不是真實的大海,也不是精神力屏蔽之下的一片空白,而是一片奇怪的混沌。
這種混沌,她不久之前才剛剛見識過。就在她和鄭吒以為就下櫻井的那片樹林中,突破她的屏蔽后殺死權宮司的那股精神力,就是這種混沌的感覺。
這也讓她確定了自己當下的境況:她的精神力,被封鎖在敵人的精神力之中了。而這片大海,應該只是敵人精神力的一種具現(xiàn),或是某種應用。
這也給了她靈感:對方的精神力能夠化為一片無比真實的狂暴大海,那自己的精神力,在這個地方,是不是也能具象化?
想到這里,她開始試著凝聚精神力,讓它在自己的腦海中化為一條木船的樣子。精神力逐漸勾勒出一個輪廓,但還沒有徹底成型,一個大浪,又將猝不及防的詹蘭砸進水中,剛剛凝聚起來的精神力,也瞬間散開。
一次次的掙扎后,等詹蘭再次浮出水面時,卻驚愕地發(fā)現(xiàn),正片大海不知何時,已經(jīng)變得風平浪靜。雖然天空依然是奇怪的讓人看不真切的昏暗,但周圍的海水,卻早已從一片渾濁,變成了美麗的碧藍色。
詹蘭就這么踩著水,茫然地打量著一望無垠的海面。雖然不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她總算有機會去完成之前一次次被打斷的嘗試了。
就在她連續(xù)嘗試幾次均無果、不知該不該放棄另尋他途的時候,她突然注意到,右手邊海天相接的盡頭,那藍與灰的交界線,似乎變高了一些。
她仔細盯著那邊看著好一陣子,卻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交界線的上面是純粹的灰,下面則是一塵不染的藍,沒有任何參照物,她只好繼續(xù)專心做自己的事情。
又嘗試了幾次卻沒有任何進展后,雙手拍水,讓兩條發(fā)酸的小腿休息的詹蘭,下意識地再次看向右手邊。
這一次,她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不對:右手邊的交界線,在兩端的位置,明顯出現(xiàn)了向下的拐角!她立刻反應過來:那邊的大海,確實抬高了!
確認這一點之后,哪怕她從未在大海上討過生活,有了之前的經(jīng)歷,只用了幾十秒,她就猜到了那邊發(fā)生了什么:那是漫無邊際的滔天巨浪!
倒吸了一口冷氣,再也顧不上去搞什么完全處于猜測的精神力具現(xiàn),她轉身就朝巨浪的反方向游動。
剛一轉身,她再次愣住了:一塊灰色的手帕,就這么靜悄悄地漂在她的身后,也成了她之外,這片大海上唯一的異物。
她猶豫了片刻,在這種完全未知的地方,還是決定不要冒險。就繞過那塊手帕,向遠處游去。
游了好一陣,她才停下來,回頭向身后看去,發(fā)現(xiàn)那灰與藍的交界線,已經(jīng)高到她必須仰頭才能看到的地步了。這意味著,那片巨浪,依然在以極快的速度接近她。
想到這里,臉色發(fā)白的詹蘭立刻就想繼續(xù)逃命。但低下頭的時候,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即使她已經(jīng)游出了幾百米,那塊灰色的手帕依然穩(wěn)穩(wěn)地漂在她身后的水面上。
詹蘭已經(jīng)明白,只要自己觸碰手帕,就必然出發(fā)生什么事情,但她此刻依然不敢冒險。如果這是一個陷阱,那個巨浪只是幌子,甚至幻覺,這塊手帕才是殺招……
再試一次!她暗自決定。再試一次,如果巨浪依然在接近她,如果手帕還在,她就老老實實地聽從命運的安排。
想到此處,她又一次舍手帕而去,繼續(xù)向前游動。
又一口氣游出了幾百米后,一直沒怎么強化身體素質的她,此刻已經(jīng)四肢酸痛了。她抹掉臉上的海水,連吐了幾口唾沫,才讓嘴里的苦咸澀有所減輕。
再回頭時,那巨浪的頂部已經(jīng)需要她將腦袋仰到極限才能看到了,而巨浪底部的巨大弧度,也依稀可見了。這個巨浪,初步估計,至少有兩三百多米高!
想到此處,她立刻又向水面看去。果不其然,那塊手帕依然停留在她的身后。
這一次,她終于不再猶豫,伸出胳膊,一把將手帕攥入手中。
下一秒,整個人猶如受到千斤重負一般,在一股巨力的拖拽下,只來得及吸進半口氣的詹蘭,毫無抵抗之力地向大海深處墜去。
慌亂之中,她徒勞地掙扎著,想要扔掉那塊手帕。但她的手卻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死死將手帕攥在手中。
又掙扎了片刻,她才逐漸從慌亂之中擺脫出來。很快她就意識到,自己并沒有感受到海水的壓力。
這讓她微微松了口氣:最起碼,手帕并沒有打算用水壓擠死她。
隨著下潛深度的增加,周圍的光線越來越暗,最終,她整個人都陷入到黑暗之中。但越是如此,她反而越冷靜下來。
隨著憋氣到了極限,她竟然還嘗試著捏住鼻子,用嘴巴呼吸了一下。但張嘴的瞬間,一大股海水就涌入她的口中。
她立刻死死捂住嘴巴,盡力憋氣之下,連含在嘴里的苦澀海水都沒辦法吐出去。
看來手帕的力量只是保護她不被海水擠死,卻并不能讓她在水下呼吸。
憋氣越來越困難,黑暗之中,她感到頭腦發(fā)懵、雙肺如同刀割一般地疼痛。憑借意志死死支撐之時,她不斷告訴自己:如果手帕想殺她,這個深度足夠海水擠破她的內(nèi)臟了,根本用不著用這種手段憋死她。對方既然幫她抵消了海水的壓力,自然是有所圖謀的。只要她堅持,就一定能熬過這一關。
幸運的是,就在她剛剛產(chǎn)生肺部已經(jīng)炸開的錯覺之時,她的眼前突然一亮,整個人狠狠摔在地面上。
也正是這一摔,讓她終于憋不下去了,“哇”的一聲將嘴里的水吐出去,就開始劇烈的呼吸起來。才呼吸了兩下,混亂的意識就立刻察覺,自己可以正常呼吸了。隨后,她再也毫無顧忌,大口大口地吸著并不算新鮮的空氣。
連續(xù)呼吸了大幾十口,她因缺氧而昏沉的視線才逐漸恢復,肺部的撕裂感也迅速消退,雖然依舊感到頭暈目眩,但已經(jīng)不對她產(chǎn)生任何痛苦了。
此刻,趴在地上的她才想起觀察四周的環(huán)境。瞇著眼睛看去,這里竟然依舊是海洋深處的樣子。四周遍布著五顏六色的珊瑚礁,自己的身下則是一片雪白的沙礫。
但這片海底并沒有海水,因為一個半球形的透明罩子,此刻正將所有的海水都隔絕在外面。而罩子最頂上,一個籃球大小的光球,則為這里面提供了充足的光亮。
“都看了個遍了,女娃打算什么時候看看老夫???”一個蒼老的聲音從一旁傳來,詹蘭立刻扭頭望去,在她身旁幾米開外,一位身著商務休閑裝的老人,正倚坐在一塊海底巖石前。他身旁的地上,還放著一把日式太刀。
她立刻認出了對方——雖然她只見過對方一次,見面時對方還昏死過去了,但畢竟是不久前的事情,她還不至于這么快就忘掉一位大妖怪的長相。
“是您救了我?”詹蘭小心翼翼地問著,但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沒等對方回答,就感激地說道,“真是太感謝您了!”
滑瓢這才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不用客氣,老夫好歹也算你們的盟友,見死不救自然是不行的?!?p> 詹蘭聞言也不驚訝。他們之前就從雪納瑞犬神那里得知了楚軒與滑瓢結盟一事,對方知道自己的相貌,也實屬正常。
“說說外面的情況吧,”滑瓢直接步入正題,“老夫在以一敵四的戰(zhàn)斗中潛入這里的,之后的情況,就一無所知了?!?p> 詹蘭愣了愣:“您昏死過去,不是因為受重傷,而是因為意識潛入這里?”
對方?jīng)]有直接講述外面的情況,滑瓢也不以為忤,搖頭道:“老夫昏死過去了???嘖,還不錯,起碼還活著……昏死,自然是因為重傷了。這里的老夫,只是一個獨立的意識,和外面的老夫無關?!?p> 詹蘭立刻想起大天狗的介紹:“意識……是您的能力吧?據(jù)說,您能隨意修改他人的意識和認知……”
“都是過去式了,”滑瓢苦笑道,“十年前,這個能力就被酒吞童子那廝封印了。否則,老夫又何以淪落至此呢?”
詹蘭聞言,也沒有安慰對方。一位活了幾千年的老妖怪,又如何需要自己安慰呢?她直接跳過這個話題,講述起現(xiàn)實之中發(fā)生的事情,以及那個魃帶來的情報。
“是百目鬼啊……還真是想不到,”滑瓢唏噓道,“我們都認為下一位大妖怪,會是安珍或野寺坊。百目鬼,嘖嘖……”
“請問,您能幫我離開這里嗎?”詹蘭對這個話題沒什么興趣,就問出了此刻自己最關心的事情,“還有,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滑瓢也不再感慨,回答道:“這里是丑時之女的精神世界,你們的實力差距太大,以至于她能用自己的精神力完全覆蓋你的,再將你的精神力封鎖進來。只要你死在這里,你的精神力,就歸她了……”
看著詹蘭驚駭?shù)纳裆傲曇詾槌5匦Φ溃骸翱磥恚虒愕娜?,或者還沒到這個境界,或者是覺得還不到告訴你的時候。這是高端精神力者的慣用手法,否則我們靠什么成長?要知道,精神力和其他能力最大的不同便是,其他能力越成長越快,最起碼也是線性成長的;而精神力則越成長越慢。如果沒有這種手段,到了我們這個層次,精神力者,就會淪為最弱最好欺負的存在了?!?p> 說著,滑瓢又好奇地打量起她來:“說起來,你這女娃也是怪。精神力強得堪比不少幾百年的老妖怪,偏偏手段和認識差得不是一星半點,你的教導者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會是拿你當儲備糧了吧?”
他深深嘆了口氣:“也難怪丑時之女會對你動心。放在幾百年前,老夫也定然忍不住。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
詹蘭倒也不怕,反而心中一動。沒有說話,細細想來,她立刻就意識到了:這里可沒有用獎勵點兌換精神力的主神光球,這部輪回片中的原住民,自然無法像她一樣簡單粗暴地將精神力一口氣提升六倍,卻因為缺少支線劇情而無法兌換更多技能。
這些原住民和她恰好相反的就是,他們一定進行了長期的學習和鍛煉,甚至會有很正統(tǒng)的傳承。所以,比起自己,他們一定是強于技巧,而弱于強度的。
想到此處,詹蘭又是靈光一閃,立刻心癢難耐:如果能夠和這里的精神力強者建立起關系,是不是就意味著,以后她能夠用富裕的獎勵點返回這部輪回片,無需支線劇情,就能從這些原住民身上,學到更多的精神力技能和運用技巧?
滑瓢是活了幾千年的人精——不,是妖精,二十多歲的小妮子,不用說,只看表情,他就大致猜出了對方的想法。
“想學嗎?”他一臉笑意地問道。
自己的想法被看破,詹蘭也不難為情,激動著雞啄米一般地點頭。
“咱們的時間不多,老夫就先教你從這里脫困的手段,能不能學會,能學多少,那就是你的事情了,”他挺背坐直,表情也嚴肅起來,“至于其它技巧,等此事了了,你便去找老夫的本體拜師吧。至于愿不愿教你,學費要怎么收,就看本體的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