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楓樹在動,樹梢間的流風(fēng)在動,晨光從窗外透了進來,照耀在房間里。
身體內(nèi)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完好,那些復(fù)雜的難以捉摸的周游于神經(jīng)束周邊的力量通道卻碎了,不知該怎樣形容的傷勢,成功地干擾了神經(jīng)束的信息傳遞,于是地上多了一個全身癱瘓?zhí)撊鯚o力的病人。
老樹下晨起的螞蟻,清風(fēng)中試嗓的鳥兒,堅硬樓墻上的裂紋與樓墻里駐目的人,椋城早上所有的事物似乎都在動,只有地上上那具虛弱的身體不能動,但好在他的心能動。
心能動就好,隨著他沉入腦海最深處的意念運轉(zhuǎn),身體似乎在某個與現(xiàn)實相聯(lián)卻又完全相隔的空間里動了起來,那些個烙在腦海里的古怪姿式,緩緩地逐一展示,那股熟悉的感覺,終于再一次出現(xiàn),雖然只是出現(xiàn)在腦海中,可依然讓他感到極度的寬慰。
已經(jīng)成為本能一般的呼吸法,在此刻發(fā)揮出了原本的風(fēng)采。
隨著呼吸,每一絲肌肉都在有節(jié)奏的顫抖,它們興奮著,渴望著,吞噬著,在幾乎支離破碎的身體下,是全新的組織正在形成。
順著液體灌進林逸身體的力量,成了堵死一切的障礙,然而看似固若金湯的下面,那些被死死堰塞的力量,就像是驟然獲得自由的洪水,兇猛地轟了出來,拍潰大堤,沒有任何方向感地散落體內(nèi)各個角落,然后化身為鋒利小刀、犀利細鞭,抽打切割著他的敏感,帶來無盡的痛楚。
然而此時,隨著腦海中擺出的那些姿式,散落身體四野的洪水蔓延的速度似乎變得慢了那么一絲,四處切割的鋒利小刀似乎鈍了那么一分,胡亂抽打的犀利細鞭短了那么一寸。
只是似乎那些散落四周的力量碎片,對于意念的這種要求,有某種先天抵觸,他每每試圖要重新拉回遠離固有通道的力量碎片時,精神便會大量的損耗,而且如同空手去握鋒利的刀面那般,痛的鮮血淋漓,淋漓盡致,竟至難以忍受之境。
這種痛苦太可怕了,不是用柔弱的手握鋒利的刃,更準(zhǔn)確的形容,應(yīng)該是初生嬰兒纖嫩的手握被燒紅了的鋒利的刃,意念與體內(nèi)潰散力量的每一次接觸,都會產(chǎn)生類似的感覺,而就在這一段過程中,這種接觸又何止千次?
能夠忍受一般人不能忍受的痛苦,才能擺脫絕望之中的絕望,林逸很清楚這個道理,他緊閉雙眼,謹(jǐn)慎而小心地體會著這種感受,強悍而堅狠地忍受著越來越可怕的痛苦,這種痛苦讓他的那雙墨眉深深皺起,就像一個思考哲學(xué)問題的癡呆兒那般。
黃豆粒般的汗珠匯聚成河,嘩啦啦地淌下。
在過去了不知多久之后,林逸忽然不再顫抖,反而陷入了一種極致的平靜之中,若不是胸口微微的起伏,和死人并無半點差距。
但是很快,平靜被一股熾熱的氣息打破,隨后又消失不見,仿佛剛才那般擇人而噬的恐怖氣息只是幻覺一般。
林逸這才睜開雙眼,黑色的瞳孔中沒有絲毫波動,仿佛之前狼狽的并不是自己。
看著自己體內(nèi)那顆亮起來的星光,林逸知道自己成功了。
瑤光,又稱破軍星。在古籍上又被稱之為“耗”,這個“耗”,代表破壞力、消耗力。是軍隊中的敢死隊、先鋒隊,沖鋒陷陣,以取得勝利為目的,但自身之危險性亦大,損兵折將,在所不免。且孤軍深入,有接濟不及之慮。破軍化祿,則是后隊補充接濟,源源不絕,名之為“有根”。故破軍有先破后立的意思。
和之前的兩顆隱星不同,瑤光給林逸帶來的是實實在在的提升,身體的各個方面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而且和秘法燃血術(shù)也是極其的契合。
在林逸吸收的記憶之中,帝國的士兵往往需要到三品才能夠被說是掌握了此種秘法,之前林逸還略有不解,直到突破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過是將其想的有些簡單。
破軍除了強悍的進攻性之外,更承擔(dān)著進攻后的源源不絕,之前他的燃血術(shù)仿佛無根之水,拼命燃燒之后就再也沒了后續(xù),沒有任何持續(xù)戰(zhàn)斗的能力,頗有幾分三板斧的氣味。
而他在此基礎(chǔ)上做出的一些獨特改造,也都是圍繞著燃血術(shù)的消耗來做手筆。
然而在到達三品之后,林逸就再也不需要顧及消耗,他完全可以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成為了名副其實的戰(zhàn)場化身。
思緒回收,林逸也終于將注意力從體內(nèi)轉(zhuǎn)至外界,這才注意到在自己的那番動靜之下,地面已經(jīng)被砸出了一個大坑,而渾身的衣服更是破爛不堪,只剩下幾根布條掛在身上。
還好軍械庫還配備了生活區(qū)塊,從一開始,這種分配給各個小隊的軍械庫就是按照標(biāo)準(zhǔn)的模塊化基地建造,各種區(qū)域應(yīng)有盡有,若是椋城淪陷,小隊依靠各自的基地還能夠進行最后的堅持。
至于效果有多大,最多也就起個心理安慰。
自動清潔模塊拉著嘹亮的嗓門全功率工作了半個小時之后,才把林逸留在原地的那片爛攤子收拾妥當(dāng),至于那片大坑,只能是有空找專門人員來進行修繕。
林逸沖洗干凈身上的血污,換了一套新衣服,然后端著一盆速熱餐食走到生活區(qū)域的窗邊,心里盤算著接下來幾天生活的規(guī)劃。
上面安排的任務(wù)還要過上幾天才來,這也算是變相的給他放了個假期,對他來說長到有些不適應(yīng)。
胡亂吃完餐盒,將房間里仔細地打掃了一遍,一個人的他舒服地坐在了仿皮軟沙發(fā)中,打開了電視光幕,神情放松而滿足地觀看電視頻道,手邊放著一杯紅酒。
紅酒是林逸從冰箱里翻出來的,大概是侯路的私藏,不過估計連他自己也都忘了此事,最后都留給了林逸。
他也不客氣,雖然自己對各種酒沒有什么見解,但并不妨礙他相信侯路的口味,而這杯紅酒也沒有失了水準(zhǔn),至少在他看來口感相當(dāng)?shù)娜犴?,香氣在口中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