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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馬九斤

第15章西河鎮(zhèn)(加)

響馬九斤 谷天一 2116 2022-06-22 22:51:28

  廣輝搖搖頭嘆口氣:“災民越來越多,黃河以北連年干旱。

  黃河以南卻洪水泛濫,徭役賦稅偏偏多如牛毛。

  最遠的災民竟有許多來自陜甘,濟南城外,災民吃光了麥苗,草葉,樹皮,如同蝗蟲,觸目驚心?!?p>  “沈大人是一省的大老爺,為什么不管管?”

  “沈大人現(xiàn)在是按察使,沒有錢糧,除了上本陳述,啥也干不了?!?p>  包磊對這些事兒不明白,沈大人是很大很大的官,每次五師兄都送那么多銀子給他,為什么不能讓災民吃飯?

  九斤這些年,只要災民拖家?guī)Э诘膩?,總能給他們找到活計填飽肚子。

  沈大人離開掖縣后,新來的縣長路上走了半年,最后在曲阜病倒了,從此再無音訊。

  過了兩年,總算來了個縣長。

  聽說進了縣衙就病了,幾年了就沒人見過這縣長。

  城外災民還有六千多,登萊水師又從遼東用船拉來八千多。

  不知誰出的餿主意,讓他們來牛頭山蹭飯吃。

  九斤拉著因上火嘴長瘡的師傅,進城找縣丞幫忙,這才見到那胖乎乎的縣長大人。

  商量了一天,只將北海邊五里寬,二十里長的灘涂劃給道觀,安置遼東難民,錢糧卻一概沒有。

  九斤領著自己這些小伙伴,率領八千多遼東難民去了北海邊。

  晚上因為熬的粥稍稀些,有百十個壯漢鼓噪鬧事,掀翻了鐵鍋。

  九斤發(fā)怒,用木棒眨眼間就敲死三十多個。

  所有人都驚呆了,沒人相信這么多壯漢,被一個孩子打死。

  八千多人跪在海邊,再無一人搗亂。

  剩下的捆綁審訊,才知道是遼東叛軍的細作。

  送到縣衙,好歹換回一千石糧食。

  九斤領著難民趁著海水退潮,挖哈喇,釣蟶子,網魚蝦,逮螃蟹。

  又在西側海岸圍田曬鹽,撈出的鹽送到縣衙換糧食,好歹喂飽了這些人。

  等到這些人全住進土坯茅草房,每天都能吃飽飯的時候。

  九斤和自己這些小伙伴,卻都曬得脫了好幾層皮。

  沈大人都管著整個山東了,還不如九斤。

  當包磊和廣輝在夕陽下路過昌邑縣,走過濰水石橋后。

  一輛在萊州府外絕難見到的四輪馬車,已等候在寬敞的馳道一側。

  路旁界碑上寫著萊州府三個大字,寬達十五丈的馳道,已經超過京師大街了。

  馬車旁邊,一個身高健碩,豐神俊朗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正微笑著看著廣輝等人。

  四周五十個健壯的半大小子,和包磊他們穿同樣服飾,一樣的大弓木棒,正威風凜凜警視四周。

  廣輝遠遠的跳下馬車,邊跑邊張開雙臂:“小九,又長高了,快讓五哥抱抱。”

  包磊他們趕緊下馬,遠遠的單膝跪地道:“第三鐵衛(wèi)小隊完成接力護送差事,前來交令,三隊隊長包磊?!?p>  九斤和廣輝相互抱著拍拍后背,九斤說道:“此番一去三個月,師傅一直惦念,安安穩(wěn)穩(wěn)回來就好啊。

  包磊任務完成圓滿,隊員安全返回。

  三隊全體人員放假三天,每人獎勵紅星胸章一枚,都起身吧?!?p>  “遵命”,七個隊員起身,每人都充滿喜悅。

  紅星徽章不僅帶在胸前享受著別人羨慕的眼神,更是每月多拿五個大錢的工錢,誰能不喜歡?。?p>  九斤親自拉開車門,里面厚厚的牛皮座椅,看著都舒坦。

  廣輝摸著光滑的門把手:“幾個月沒坐這大馬車,真想它呀!”

  “其它地方馳道受限,不過隨著馬車賣出去越來越多,相信更多地方都會整修馳道的。

  五師兄,路上說說此番見聞,怎么去了這么久?”

  二人上了馬車,車夫熟練吆喝健馬掉頭,四輪車輕盈的跑在平坦沙石馳道上,沒有一絲顛簸。

  包磊等人相互打著招呼,嘻嘻哈哈的策馬護在馬車兩側,開心的互吹亂侃。

  車內,廣輝點上煙,看著桌幾上華麗的琉璃煙灰缸打趣道:“若是沈大人看見你這么用,一準兒心疼的罵你敗家?!?p>  九斤用夾子夾碎核桃,摳出核桃仁吃著:“不是給他捎去兩個嗎?他沒舍得用?”

  “沈大人你還不了解?他做了紅木匣子,用綢布包起來。

  連同那副琉璃老花鏡,一起帶著,準備進京述職吶?!?p>  “還是那脾氣,給沈寶做的音樂塔,沈大人不會也要拿走吧?”

  “肯定拿走了,還囑咐我別告訴寶兒?!?p>  九斤搖頭笑笑:“濟南那邊的鋪面怎么說?”

  “沈大人安排人把地契已經辦妥,讓我回來叮囑你,西河鎮(zhèn)的鋪面給寶兒留一套?!?p>  “他倒是會算賬,西河鎮(zhèn)一套鋪面已經過了八百兩?!?p>  “漲這么快,我走的時候還沒過七百兩啊?!?p>  “近的登州府,遠的南有淮安府,西有開封府,北有遼陽府都有商賈在此購買鋪面?!?p>  “只怕萊州府的老爺們會出招啊,可得小心些?!?p>  “無礙,師傅痊愈后進了趟城,把我寫的份子協(xié)約書送了過去。

  這份文書府縣衙門都用印署名,每次宅子轉戶,都有兩成的利劃進府衙賬戶?!?p>  廣輝將煙蒂摁進煙灰缸,擔心的問:“師傅此次臥病兩個月,到底是什么情況?”

  九斤面色凝重:“上元節(jié)師傅跟師姑在鎮(zhèn)上,和坊工佃戶聯(lián)歡很開心。

  第二天師祖的飛書到了,還是沒提讓師傅回山的事,當天師傅就病倒了。

  幸虧大師姑在山上,說是早年練功,氣入偏門形成暗疾。

  一旦引發(fā),兇險萬分,想想都有些后怕。”

  “大師兄怎么說?學了這么多年醫(yī)術,怎么用不上?”

  “五師兄,這種練功損傷,豈是等閑醫(yī)術可治?大師兄每日服侍在側,頭發(fā)都白了?!?p>  廣輝聽完,眼淚如決堤之水,潸然而下。

  九斤何嘗不是如此,山中加上九斤,老道共八個弟子,都是他一個個撿回來的。

  幾十年用三十畝薄地,硬是將八個孩子養(yǎng)大,期間的辛勞又怎能說的完。

  無論風雨,山道上都有老道匆忙的身影。

  懷里抱著,背上背著,手里領著,一個個小生命,都在指望這沒有血緣關系的人活命。

  老道幾十年沒吃過安穩(wěn)飯,沒睡過安穩(wěn)覺。

  好容易小九折騰出些眉目,開始過上開心日子,卻又病來如山倒。

  其實,直到老道病倒,大家才發(fā)現(xiàn),這個在弟子們心中如山的老人,心血已經耗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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