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營盤,伙房外,一眾進(jìn)進(jìn)出出的牛頭羊頭紛紛側(cè)目。
那傳信羊頭,捂著腰,一瘸一拐的站起,滿臉憤恨,咬牙切齒指著牛莽,就像螞蟻指著大象,叫罵道:“你!”
牛莽斜睨,“再廢話,現(xiàn)在就打爆你!”
傳信羊頭敢怒不敢言,悶聲道:“莽校尉,這邊請?!?p> 牛莽跟在牠身后,小山般的體魄令其芒刺在背。
一路上,夏勉心有所想。
夏勉暗自思忖,“箕尾山的卜尹大半夜找牛莽什么事兒,難不成被其雄壯折服,貪圖身子?”
想到這,廚子淫笑起來,十五無言以對,敲他回現(xiàn)實(shí),“你貪圖人家身子還差不多,用點(diǎn)腦子?!?p> “她一個外山卜尹,尋新晉校尉,是為了拉攏?圖謀?”夏勉想了不少理由,但都不能合理解釋,“怎么想都不合理啊?!?p> 十五提醒道:“與其胡思亂想,不如多注意一下覡婆一族的真靈,露了馬腳,又得跑路。”
夏勉連連點(diǎn)頭,施展魂魄靈柩曲,三魂七魄化作?牛真靈,從里到外再沒了破綻。
很快,傳信羊頭停下,眼前便是卜尹營帳,夏勉作揖施禮,“校尉牛莽,拜見月祝卜尹?!?p> “進(jìn)來?!甭曇粢琅f清冷無情。
牛莽伏低身子鉆到小營帳內(nèi)。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里面和外面就是兩方世界。
營帳內(nèi)便是一方小世界,一座小壺天,牛莽面前一座金黃寶殿,造型奇異,斗角交錯,參差有致,雙河貫通,五橋遙綴,樹木茂盛,環(huán)境清幽,香火繚繞,仙樂裊裊。
地磚是用玉做得,河水是純凈靈液,樹木都是稀有仙草神花,廚子恨不得現(xiàn)在就洗劫此處,綁了這狗大戶,再敲一筆大的。
但一想到玉爺?shù)膰谕泻脱矍斑@個女人的強(qiáng)大真靈威壓,廚子暫時壓下這個心思。
一樽玉盞飄到牛莽面前,清音傳來,“莽校尉,溪果燒,有穩(wěn)固境界,純化真靈之效用,滿飲?!?p> 牛莽盯著琥珀色酒液,瞳眸微動,“玉爺,什么東西?”
“管他呢,你之前酒桌上躲酒不挺牛的,還怕這個?”十五斜睨他。
牛莽仰頭猛灌,進(jìn)嘴里沒多少,全撒甲胄上了。
“汝可知,余為何喚你來此?”月祝卜尹突然發(fā)笑,如壁畫仙女,袖帶飄飄,繞著牛莽起舞。
絲帶輕薄,可見玉肌,菀菀輕笑,不似前番冰清玉潔,現(xiàn)在這般倒讓人欲火焚身。
夏勉心想,“乖乖,這位也是雙面人,人前人后兩幅面孔,但搞這一出,啥意思?”
他佯裝上鉤,喘著粗氣,雙目通紅,艱難說道:“俺不知道?!?p> “呵,意志倒是頑強(qiáng),”她輕笑著,飄到牛莽面前,四目相對,秀口一吐,粉紅迷障撲園,鉆入牛莽七竅之中。
夏勉見狀,趕快運(yùn)使元?dú)獍》奂t障氣,沒有溢散全身。外表則是雙眼無神,被完全控制一般。
就在此刻,月?;謴?fù)端莊,眉心火焰紋路消散,豎瞳亮起,一道灰光照射牛莽五觀七竅,絲絲灰霧進(jìn)入牛莽體內(nèi)。
夏勉著實(shí)嚇了一跳,豎瞳灰光定住其身,熟的不能再熟的灰霧鉆入體內(nèi)。
“我艸,沒想到這娘們兒才是裝神弄鬼的幕后黑手!”夏勉驚詫道。
十五提醒道:“趕快處理了,看她后續(xù)如何?”
夏勉卻問道:“玉爺,我記得你說覡婆一族的真靈無比強(qiáng)大,但體魄羸弱是吧?”
“咋,你……”十五還沒說完,夏勉氣血如龍,虎軀一震,錮體灰光破碎,月祝被反噬,連連后退。
氣血蒸騰間,廚子手掌纏繞元?dú)庖话炎嘟z絲灰霧,欺身上前,一拳打在月祝軟腹,一掌拍在其眉心,豎瞳被強(qiáng)行閉上。
月祝慘叫都發(fā)出來,便昏了過去。
夏勉也不知道哪里得來的熟練度,駕輕就熟,思路清晰。
先將營帳皮氈落下,隨后緊緊封住,告示莫來,同時抹去所有痕跡,拖著月祝走到營帳后門,打量一番,尋摸奔逃的快捷同道。
見營帳非常靠近營盤后墻,廚子嘗試一番,沒有陷阱和阻攔,自己可以輕而易舉翻越。
夏勉回轉(zhuǎn)卜尹營帳,喚出彤弓,“小紅,等下你箭指這娘們兒的眉心,只要一露眼,你就拿出射日的力氣射她。”
“啥?娘們兒是啥?”
“……”夏勉犯了難,“娘們兒就是她,她就是娘們兒!”
“行行行,吸吸吸,你吸吧?!毕拿汜尫艢庋H昵的湊過來,才嘬了兩口,廚子就形銷骨立,趕忙阻止,“好好好……小紅行了,等事兒辦完了,再給你吸。”
彤弓歡呼雀躍,弓身上赤金神紋熠熠生輝,更加神異,恢復(fù)了不少。
“玉爺,這上古神器復(fù)蘇都得用氣血抵???”廚子說這話舌頭打顫。
十五回應(yīng)道:“不一定,氣血、靈氣世間萬物,只有有靈性的東西都能助它們復(fù)蘇。”
“那你不早說!”廚子聽得直跳腳。
十五斜睨他,說道:“我尋思你也沒問吶?!?p> 廚子悶哼一聲。氣鼓鼓煉炁搬精,以元?dú)鉃檠a(bǔ),加快體內(nèi)氣血恢復(fù)。
月祝意識昏昏沉沉,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但是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掙扎許久,真靈恢復(fù)些許,這才勉強(qiáng)睜眼。
只見牛莽正掄圓了蒲扇大小的手掌,大嘴巴招呼自己呢,現(xiàn)在都沒知覺了。
夏勉見她行了,找地兒扶著,喘口氣,“哎呦,你可算行了,累死我了。”
十五吐槽道:“腎虛還有慣性,你氣血不是補(bǔ)足了?”
夏勉腹誹,玉爺今天話有點(diǎn)多。
月祝見他這般態(tài)度,火氣蹭的一下就起來了,運(yùn)轉(zhuǎn)法力殺掉這頭牛的時候,才發(fā)覺自己被金蠶青藤縛住,還是某種恥辱的綁法。
十五怪笑道:“龜甲縛挺熟悉啊。”
廚子權(quán)當(dāng)沒聽見。
眉心豎瞳稍稍張合,便感到無邊殺意襲傾覆,似海浪疊濤,壓的自己喘不過氣來,不敢張望,害怕下一秒身首異處。
夏勉問道:“大伙兒時間都很緊張,我問你答!”
月祝低眉沉思,此刻此景,自己已被這頭牛,不對,他絕不是?牛族類,完全拿捏,稍有異動,便會身死道消。
自己一時大意,千般手段還未施展,便身陷囹圄,她暗自悔悟。
當(dāng)下之急便是拖住此人,神尊道則還可使用,不過需要時間。
心計(jì)已定,月祝開始施為。
夏勉插上一炷香,“香燃盡前說清楚,留你一條命!”
月祝依舊在沉默試探。
夏勉威脅道:“不說話,不說話也算時間!”
月祝吳儂軟語,甜綿醉人,廚子差點(diǎn)沒站住,“不知道郎君,想聽小女子說些什么?”
“灰霧是什么來歷?”夏勉問道。
月祝瞳孔一縮,而后笑顏,打馬虎眼,“神通法力變化罷了,郎君若是想看,小女子可以為你再演示一番?!?p> “神通法力變化?”夏勉冷笑,“還有絲絲道則縈繞,你這般實(shí)力可運(yùn)轉(zhuǎn)道則?
莫不是身后站著一尊神明?祂是你的底氣所在?!?p> 月祝心神震動,他竟然知曉?!又知曉多少?
心神一亂,外表便很難自處,眼眸閃過一絲慌亂被夏勉抓到。
“說到你心坎里了?”
“說!”夏勉驚喝一聲,其中蘊(yùn)含天賦神通?攝魂,月祝身形猛然一動,給了夏勉可乘之機(jī),一掌拍下,徹底打斷她微微顫動的眉心豎瞳,短時間內(nèi)無法動用天賦神通?通幽。
月祝悶哼一聲,豎瞳滲血。
一把赤玉刀架在她脖頸之上,凌冽刀氣切斷絲絲晶瑩秀發(fā),手稍稍一動,便可下輩子做好漢了。
月祝嬌小身子不停顫抖,心理防線徹底崩塌,心底最后一絲僥幸也隨秀發(fā)而逝,眼前此人根本沒把她當(dāng)做高高在上的卜尹,反而視其為畜生,甚至是食物,就像自己看待其他萬族一般,充滿了不屑、傲慢、猖狂……
“這下能老老實(shí)實(shí)說了?”夏勉很有禮貌的問道。
月祝癱坐在地,緊緊握住雙手,使其不再顫抖,整理秀發(fā),保留最后一絲卜尹體面,眼眶紅潤,聲音嘶啞,緩緩道來。
“灰霧是域外神尊所賜,名號我不敢直呼……”
夏勉頗為驚訝,心想,“域外神尊?還有另一方勢力?玉爺,你之前聽說過嗎?”
十五神情凝重,回應(yīng)道:“老東西的《山海冊》記載了山海萬族萬神,我都有印象,沒聽說過域外之神,你問詳細(xì)點(diǎn)兒。”
夏勉繼續(xù)問道:“你不是箕尾山卜尹嗎?怎會與域外之神有所聯(lián)系?”
月祝正要言明,突發(fā)異變,她右半邊身子逐漸脹大,像被無限充氣的氣球,左半邊身子皮膚潰爛,有纏繞灰霧的觸手破體而出。
她痛苦伸手,尋求救助,十五急呼,“小子躲開!她觸發(fā)禁咒,要爆炸了,別被波及了?!?p> 夏勉猶疑踟躇,不甘心線索就此斷開,咬牙撐開元?dú)庾o(hù)盾,想要嘗試拯救月祝,剎那間,月祝達(dá)到極限,爆裂開了,夏勉苦苦支撐元?dú)庾o(hù)盾,連連倒退,血肉橫飛間,月祝真靈即將潰散。
夏勉撤去元?dú)?,暴露在爆炸之中,沖向月祝真靈,用僅剩的元?dú)獍骒`小人,溫養(yǎng)以免潰散。
他自己卻被爆裂的靈氣侵襲,手臂沒一塊好的血肉,露出晶瑩玉潤的手骨,臉皮也被靈氣灼燒,留下道道傷疤。
胸前沒受多大傷害,五臟又稍稍錯位。
夏勉吐出一口血痰,后仰躺在地上,艱難舉起手臂,看著手掌中緊握的元?dú)庑∏颍_心笑起。
十五飄出內(nèi)景,星脂玉液灑向其傷口,靈藥沒好氣的往他嘴里塞。
“疼疼疼……”廚子呲牙咧嘴。
十五力道更大,“知道疼,還敢不要命往前沖!
星脂玉液和仙草靈花可沒多少了,下次再胡搞,救不救得回來得另說?!?p> 夏勉笑道:“不會有下次了。
玉爺,你看,她這真靈中還有多少記憶,看有沒有拔出灰霧的方法?!?p> 十五收入玉墜之中,說道:“你還是想想自己怎么辦吧,這小娘皮體內(nèi)也有不少灰霧,剛才爆裂開來,無處可去,全涌向你,
現(xiàn)在你體內(nèi)還漂浮這細(xì)密的灰霧,別人沒幫到,自己先嗝屁了。
我就納悶了,或許那些人族巴不得渴求灰霧呢,你非給人家拔出掉,就不怕人家不領(lǐng)情?”
夏勉笑得很陽光,回應(yīng)道:“怕就不當(dāng)兵了,我入伍的第一天,老班長就說我們是人民解放軍。
玉爺你知道嘛,我們是解放人民的軍隊(duì),我們有義務(wù)也有責(zé)任拯救他們,即便希望渺茫,但這是軍人的職責(zé)?!?p> 夏勉說的很輕,但嗓音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