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一人局
林鹿忽然覺得有點冷，他眨了眨眼，看著眼前的人，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可笑。
他也確確實實是個笑話，被牽著走的笑話。
“好笑嗎？”林鹿問自己眼前的青年。
他自然沒有得到回答，青年甚至有些困惑地看著他：“我不知道你在說什
“你當(dāng)然不知道?！绷致沟氖种覆蛔杂X地在顫抖，但他卻控制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對青年微笑道，“你想知道這個世界的真相嗎？”
青年看著他，沒有出聲回答，似乎在思考林鹿這句話的可行性。
“如果你感興趣，那就陪我出去走走，怎么樣？”
將眼前一直蒙著的迷霧撥開后，林鹿輕輕舒了一口氣，向青年發(fā)出了邀請。
他又恢復(fù)了一貫浮于臉上的笑容，抖了抖手腕，無數(shù)透明的、無法被視線捕捉，卻又實際存在的傀儡絲在他身后鋪展開，隨著他展開的權(quán)能覆蓋到整個城市。
青年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看向了林鹿的背后。
“不用在意?！绷致拐f道，“限制一下會打擾我們的人而已，走吧。”
看林鹿這個架勢，也不太像給了他拒絕的余地，青年聳了聳肩，用肢體語言表達了自己微妙的不滿，但還是跟在了林鹿的身后。
“你剛剛的狀態(tài)有點奇怪?！鼻嗄甏蜷_了智能門，“發(fā)生了什么？”
“想明白了一點事而已。”
“所以接下來，我們是要去確認一些事？”
林鹿點頭，用傀儡絲感受了一下整個城市的走向，確定公民111被傀儡絲控制住行動后，才往城市里能量反應(yīng)比較特殊的點走。
由于林鹿的情緒不是很好，所以一路上兩人并沒有怎么交流，過了好一會兒，林鹿才開口問了青年一句話：“如果你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被人擺布，你會怎么辦？”
林鹿才說完，就意識到，青年現(xiàn)在的生活恰好就是這副模樣。只不過青年的生活環(huán)境比較穩(wěn)定，比他更早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而他剛剛才發(fā)現(xiàn)這個騙局。
“等待?！?p> 出乎林鹿的意料，青年說出了這兩個字。
“等待？”
這不像是青年……或者說，林鹿會做的事情。
“沒錯?！鼻嗄昕粗难劬Γ暗却?，找到困境的節(jié)點，然后打破。這就是我的選擇?！?p> “你說得對?！绷致勾瓜卵郏聪蜃约菏掷锏目芙z，笑出了聲，“這也是我的選擇。”
只是他已經(jīng)不需要等待了，他已經(jīng)等待了很長的時間。
林鹿敲了敲眼前的門，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人——徐弈崧。
他看著徐弈崧的那張熟悉的臉，說出了初次見面的客套話：“你好，我叫林鹿。”
徐弈崧微微皺著眉，似乎在思考這個陌生人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然而林鹿卻沒有多說什么，而是打完招呼后，就跟青年一起轉(zhuǎn)身離開。
青年有些意外：“你不是來找他的嗎？”
“來確認一些事情而已?！绷致箵u頭，“虛假的東西，對我來說并沒有意義?！?p> “對你來說，我也是虛假的嗎？”青年忽然開口問道，“對于你來說，我只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你……虛擬的影像？”
林鹿停頓了片刻，抬起眼看向了青年：“為什么會這么問？”
青年“嗯哼”了一聲：“我只是說出了你的心里話而已。剛剛那個人，對你來說應(yīng)該是一個熟人，而我們接下來要去找的人，也是你的熟人，可見這個世界的塑造很多都是圍繞著你展開?！?p> 后面半句話青年并沒有說完后面的話，但林鹿已經(jīng)意會到了他的言下之意。
“這并不是我的原意?！彪m然知道沒有必要，但林鹿還是解釋了一句，“這個世界也并非圍繞著我展開，而是竊取了我的一些東西，讓這個世界朝著這方面衍化而已。”
“但這個世界仍是虛假的，不是嗎？”青年問道。
林鹿一時啞然：“不錯?！?p> 青年抬起了自己的手，將自己的伴生植物攤開，遞到了林鹿面前：“我之前說的，從你的角度看來，是對的嗎？”
“也是對的?！?p> 青年語氣輕松地道：“那這個世界，你已經(jīng)不必再看了?！?p> 青年握住了林鹿的手，傀儡絲從林鹿的手腕里爬出，自主地爬到了青年手里的伴生植物上。兩者相觸時，青年的瞳孔輕顫，林鹿想移開他的手，卻被青年按住了。
從“自己”身上汲取溫度的感覺十分奇怪，但林鹿現(xiàn)在切切實實就在感覺這一點。
青年身上的固執(zhí)幾乎與他如出一轍，林鹿有時都忘了，自己拼命追尋一個答案的時候，會有這么執(zhí)著。不過人總會忘記自己最初的模樣，最初的想法。
因為這個世界在變，人也在變。
也或許一切都沒有變化，只是自己的認知變了。
片刻后，青年收回了自己的手，笑了笑：“原來如此?！?p> 掌控者將種子播下，強制土地將它繁育出花果，讓土地以為繁育是自己的天職。
祂以種子作線，以花果為誘。
祂劫掠、控制、剝奪，讓擁有的認為自己未曾擁有。
“它劫掠了我們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將一部分用作了它的信息運轉(zhuǎn)，系統(tǒng)運轉(zhuǎn)不可避免會產(chǎn)生部分冗雜的數(shù)據(jù)，也就形成了無數(shù)個‘我們’?！鼻嗄暾f道，“碰到我，算是個意外？”
“也或許并不是意外，誰說得準(zhǔn)?！绷致够卮鸬?，“如果數(shù)據(jù)體沒有把我弄到這個地方來，或許我也不會知道這些東西，但偏偏就是這么巧?！?p> 青年沒有說話，他低頭看著自己手里的伴生植物，然后用力，從自己的手上將它拔了下來。
伴生植物一離開他的身體，就迅速枯焦褪色，不知道什么是錯覺，在青年拔掉伴生植物的瞬間，整個空間輕輕地震動了一下。
“還會再長出來的?！鼻嗄曜⒁獾搅肆致沟囊暰€，又笑了一聲，“或許不會?！?p> 林鹿停頓了一下：“你還有什么想跟我說的嗎？”
青年也就真的問了他一個問題：“你碰到了很多愿意幫你的人，你也動過利用他們的念頭，為什么走到現(xiàn)在，反而沒有選擇任何人?！?p> 這對于林鹿而言，并不是一個需要細想的問題，然而他還是暫時地停下了對其他事情的探究，將思緒轉(zhuǎn)移到這個問題上，認真地思考了幾秒。
“我一人入此局，對于誰來說都是再好不過的結(ji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