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一方古鎮(zhèn),滋養(yǎng)青石竹籬的山水從不缺來來往往的行者。江湖的游俠兒為了哪家的姑娘停留,何處的燭火庇佑著遠在京城的書生,古鎮(zhèn)的每寸土地上都記錄這些歲月的塵轍,待春去秋來,待暑褪寒消,世人皆道歲月無情,卻罔顧了萬里共明月的安寧。
不知老道士為何躲在那破觀里,守著幾座殘缺的泥像,癡癡地種了一山的桃花。若羽斜坐在青牛背上,不急不慢地向柳府行去。此番入世,定是要去那江湖路上走一遭的,不說天涯路遠,不求風(fēng)花雪月,且歌且行,才不枉少年。
不知何時,清脆的銀鈴聲送來暗香悄渡,像極了紅梅,紛飛細雪,孑然其身。
若羽睜開雙眼,快馬揚鞭,一襲緋衣如驕陽般闖進他眸中,便驚起了一灘鷗鷺,誰家波瀾。
那是位絕美的姑娘,只是不經(jīng)意間的經(jīng)過,香風(fēng)襲來,惹得少年人不禁回眸。
身影漸遠,唯有零零落落的馬蹄聲與鈴聲,敲打著誰的心房。
青牛呢,依舊是晃晃悠悠地走著。越來越遠了,直到望不見一絲背影,背上的少年人還未回過神來。
………………
“師父,為什么你要種那么多桃樹???”
“她喜歡桃花?!?p> “誰啊?我怎么沒見過啊?”
“一個愛笑的人?!?p> ………………
那是山野間瓢潑的紅雨,是江南野鶴的一隅偏安,是初陽,是宿雨,是前世今生的貪戀,是舊年故里的追憶。
若羽癡了,他好像明白了師父在桃花樹下的碎碎念念,被老人刻下的眷念,從朦朧的身影印成了一襲緋衣,一瞥驚鴻,一念之緣。
耳畔的聲響漸漸蘇醒,有風(fēng)吟,有低語,若羽再次融入了鎮(zhèn)子中,收卻心神,緩緩前行。
“匆匆一面,怕是再難相會?!?p> 心中默念,若羽摸向腰間的竹笛,悄合雙眼。
“且問春風(fēng)何處尋,牛上橫將竹笛吹
青墨不染佳人媚,此情不與緋衣知?!?p> 流光飄轉(zhuǎn),蟬鳥相隨。
笛音難誤,竹心難度。
此刻,窸窸窣窣與熙熙攘攘都被若羽拋置身后,嘴角噙著一抹笑意,淡然如初。
一曲終了,聞?wù)呱凶?,樂者醒然?p> “笛心誤,陌上魂?!?p> 若羽摘下竹笛,喃喃自語著,如夢初醒。有些從未經(jīng)歷的東西,只是迷迷糊糊的籠罩在身,無法觸碰,卻又滲入,融為一體。
這是他一人的曲,緣起,而緋衣瘦了紅塵,不知重逢幾何,亦不知青絲幾縷。
銀鈴聲叮叮當(dāng)當(dāng),匆匆灑落在石板路上?;蛴酗L(fēng)聲輕語,便不再過問。
若羽望向前,哦,是了,他要去那揚州城一遭的。柳府應(yīng)是在不遠處了吧,他笑笑,撩起衣衫,收起竹笛。
“望君所念,此去盼歸?!?p> 緋衣與墨袍匆匆而過,相逢何處尋,此曲聞人癡。
黑白歸墨
有感而作,隨緣而安。 廖廖數(shù)言,充為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