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要打出去打

　　傍晚掌燈時分，后市臨河街，啖味居，一樓廳堂靠河窗邊，一張大圓桌，一群少年正在大快朵頤，正是仲韜黃涵奇一行人。

　　贏了下午的比賽，讓一直看不順眼的周鏡園吃了憋，心情大好的黃涵奇提出請客，請隊(duì)友們一起吃肉喝酒，以示慶祝，地點(diǎn)就定在授業(yè)院后門旁的臨河街。

　　臨河街自然臨河而建，此處水美景秀，加之陸河青年才俊聚集地授業(yè)院就在附近，是年輕的富家公子小姐們尋歡作樂好去處。

　　岸邊茶樓酒肆眾多，每日都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卸下裝備的眾人稍作休整，便直奔臨河街最有名望的飯店啖味居而來。

　　“仲韜，自從你前陣子大病一場，我只覺得你像是轉(zhuǎn)了個性子，都好似要不認(rèn)識你了?！秉S涵奇左手撕下一大塊羊腿丟進(jìn)嘴里，端起酒壺給眾人面前酒盞滿上。

　　桌上的其他人紛紛附和，覺得也有同感。

　　授業(yè)院的學(xué)子多處在活潑年紀(jì)，愛熱鬧的年輕人們時常常聚在一起，吟詩作對，騎馬踏青，游山玩水。

　　而這些活動是決然看不到仲韜身影的。

　　所以在黃涵奇心中，以前的仲韜，不管之于學(xué)業(yè)還是課外生活，那都像是個隱形人一樣，過分低調(diào)。

　　這次，仲韜不但參加馬術(shù)箭賽，還積極出謀劃策帶領(lǐng)大家贏得比賽，讓大家都覺得驚奇。

　　仲韜聽大家七嘴八舌，吐槽之前的那位的“自己”，是多么的不合群，是多么地沒有存在感，只能打個哈哈應(yīng)付過去：“就是因?yàn)檫@場大病啊，差點(diǎn)沒挺過來，所以覺得還是要及時行樂嘛。”

　　“這就對了嘛，不是我說，早看不慣你之前那八竿子都打不出一個屁的鳥樣子，現(xiàn)在多好！來喝酒！”黃涵奇一聽，爽朗大笑，舉起面前的酒盞和仲韜碰杯，一飲而盡。

　　雖然和仲韜認(rèn)識多年，早已習(xí)慣他孤僻的性格，但不得不說，現(xiàn)在這個仲韜，更對自己的胃口。

　　仲韜也端起酒杯一口悶了，心情也挺好。

　　運(yùn)動過后，出一身汗，再和三五友人一起，吃個飯，喝個酒，這種生活，好似已經(jīng)離他很遠(yuǎn)很遠(yuǎn)了。

　　想想穿越之前的自己，每天家里醫(yī)院兩點(diǎn)一線，有多久沒有和好友聚過嗨過醉過了，久違的酒精，讓仲韜仿佛回到了學(xué)生時代，那時的自己，也是個愛玩愛鬧的少年啊。

　　幾大杯酒下肚，仲韜臉頰有點(diǎn)發(fā)熱，他酒量本就不好，這面前的酒盞可不小啊。

　　大家正在有說有笑，身后的大堂一陣喧鬧傳來，引得仲韜和黃涵奇回頭去看。

　　一回頭，就見周鏡園前擁后簇領(lǐng)著一大行人走進(jìn)門來。

　　真是好一個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這次的比賽隊(duì)伍是周鏡園召集起來的，就算輸了比賽，牽頭人自然也要給大家做東，一伙人也定在了名氣最大的啖味居，這不就冤家路窄了嘛。

　　周鏡園自然也第一時間看到了仲韜幾人。

　　本來是想要借比賽找回腎虛一事的場子，結(jié)果又輸了，自己不僅一分未得，還第一個被罰下場，成為失敗的開端。

　　下場后惱羞成怒到的他，在馬棚后面的角落，將自家馬倌小廝一腳踹翻在地，折了弓箭，又對著自己坐騎一陣發(fā)泄，把手里的馬鞭都打脫手了，才勉強(qiáng)壓住心中的怒火。

　　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情帶著一隊(duì)人過來，進(jìn)門迎頭就看到仲韜一伙人，周鏡園臉上難看的發(fā)青，腹中怒氣又開始往上升騰。

　　“喲，幾位公子，快往這邊請?！钡晷《粗茜R園一伙人，便知是授業(yè)院里的公子哥，自然趕緊地迎上去，熱情地把他們往里引。

　　“爺幾個要一樓靠窗的位置。”周鏡園一擺手，打斷店小二。

　　“啊……這……，可不巧，窗邊現(xiàn)在只剩下小桌了，爺您人多，坐不下啊?！钡晷《忉尩溃骸盃斦埻鶚巧险垼瑯巧涎砰g，又寬敞又安靜?！?p>　　“你不要這在作踐你大爺我，誰都知道你們啖味居臨河而建，賞水最好的位置就在一樓靠窗臨河”周鏡園漫步走向仲韜他們的大圓桌，開始借題發(fā)揮：“你也知道大爺我人多，那大圓桌不是正合適嗎?！?p>　　店小二隨著周鏡園的眼睛看向仲韜他們，明白了這是必然是兩幫有過節(jié)的少年郎，在自家酒樓里對上了頭，故意找茬。

　　“哎呀，這不是周大公子嘛，今天好雅興光顧本店啊?！编⑽毒诱乒衤牭絼屿o出來一看，發(fā)現(xiàn)是周家大少爺，趕快出來迎接。

　　“何掌故，你是不是喝酒喝飄了，幾天不來，你就把你爺爺我常坐的位置給別人安排上了，咋的，是怕我給不起銀子啊?！敝茜R園提高聲音，陰陽怪氣。

　　何掌故暗自叫苦，眼前這位周家大公子可是惹不起的主子，他老爹周審可是國財(cái)司官老爺。

　　要知道茶樓酒肆這些營生，最怕的就是稅使官，這整個陸河的稅使官都?xì)w著國財(cái)部管啊。

　　可是，黃涵奇這黃家二少爺他也是認(rèn)識的，禁軍黃將門之子，又是他能惹得起的嗎？

　　何掌柜站在兩撥人中間，騎虎難下，不知如何是好。

　　“掌柜的，不用為難，今兒我贏了比賽心情好，周公子，來同桌飲酒一起慶祝，可好？”黃涵奇聽不得周鏡園這廝在那渾話，忍不住出言惡心他。

　　更是舉起酒盞做出要給他敬酒的模樣：“再說我們能贏比賽，周公子可是功不可沒，最后那一箭，是周公子把那防守我的人叫走了，才給了我黃某人機(jī)會啊?！?p>　　這可就是殺人誅心了。

　　比賽結(jié)束后，周鏡園看仲韜那捂住左肩連下馬都困難的模樣，根本沒有可能射中箭靶，又如何不知道自己中了計(jì)，親手給黃涵奇創(chuàng)造了無人防守的空位。

　　“操你媽的！”一下午積累的羞辱來到頂點(diǎn)，周鏡園控制不住終于爆發(fā)，一把打掉了黃涵奇手中端著的酒盞。

　　酒盞哐地砸在仲韜面前的桌面，應(yīng)聲彈起老高，滿滿的一盞酒，沾了仲韜一臉。

　　黃涵奇大怒，拍桌一躍而起，本就看他一百個不順眼，今天更是差點(diǎn)害了自己兄弟的命，脾氣火爆的黃涵奇忍不了了。

　　這一下，本就在下午比賽中積攢怒氣的雙方，都涌上前來相互推搡。

　　“各位公子，大爺，有話好好說，不要沖動?！焙握乒窈偷晷《s忙上來勸架。

　　啖味居里其他用餐的客人，大多也是授業(yè)院的學(xué)生，早就聽聞今日下午比賽發(fā)生的事情，樓上樓下地都圍上來看熱鬧，場面霎時混亂起來

　　仲韜抹掉臉上的酒，鼻腔中充斥著酒的味道，左肩的脹痛也在休作無止，睜開被酒精刺激得生疼的眼睛。

　　下午摔下馬的憤怒，穿越以來這些天的失序感，酒精的刺激，突然交織在一起。

　　“干他！”仲韜騰地站起來，撥開相互推搡的眾人，一下串到周鏡園面前，揮起右拳，照著對方下巴直接就招呼下去。

　　周鏡園毫無準(zhǔn)備，硬吃一拳，嚎叫地痛呼起來。

　　黃涵奇愣住了，這人今天怎的這么生猛，果然轉(zhuǎn)性了。

　　但看周鏡園臉都疼歪了，心中大快，可不能讓你一個人爽，于是放開手腳，兩雙大掌舞動生風(fēng)，一人就和三四個人打?qū)⒃谝黄稹?p>　　頓時整個場面失控，雙方混戰(zhàn)起來，拳腳相向，酒肉飯菜全部打翻在地。

　　仲韜目標(biāo)明確，就瞄著對方下巴，腮幫子下手，打的周鏡園又痛又懵，生生揍成豬頭。

　　掌柜急了，完了完了，這可如何是好，又驚又恐，慌亂之下喊出了那句江湖名言：

　　“要打出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