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不需要風清揚提醒。
童畫放出葫蘆里的蟲子,讓它們分別去尋幾個啞奴。
又歇了會兒,順了氣,三人開始往懸崖下走去。
然后途中,遇見阿大小九,還有已經(jīng)死透了的北楓。
童畫臉色還是蒼白的,阿大見狀,趕忙過來查看。聽完原因,轉(zhuǎn)頭兇巴巴的瞪著楚霖,還將童畫拉回來,一副我家閨女絕對不會交給你的老岳父表情。
楚霖低頭反省,童畫笑著安慰,說話間,小九一直沒有過來,站在北楓尸體旁,若有所思。
她走過去看看,見小九佩劍沒有出鞘,北楓尸體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姿勢,可見到的傷口及皮膚盡是黑色。
這絕不是小九用劍殺死的,明顯是中毒。
但小九從不用毒,童畫讓他帶著以防萬一,他就只是帶著,從來不用。
一個廢了的北楓,用劍還解決不了嗎?
“小九,怎么回事?”
追著北楓到此,不等出手,他先毒發(fā)。
阿大與小九在旁邊看著,親眼看著他被折磨的發(fā)瘋,到最后,甚至想自己掐死自己。
那是充斥著北楓痛苦叫聲的半柱香時間。
從痛苦,到絕望。
“什么毒?”童畫沒想明白,“你下的?”
尸體上的痕跡是很眼熟,像童畫的毒,又有些不同。
小九比劃著解釋:北楓逃走時,夏秋丟出自己的木簪子,簪子打中了北楓后肩。他們追上來沒多久,北楓便覺得自己后肩受傷的地方發(fā)癢,慢慢開始發(fā)疼,接著毒發(fā),折磨至死。
小九或是阿大絕對沒有碰觸北楓一下,毒……小九覺得,應該是在那木簪子上。
童畫蹲下,阿大與楚霖將尸體反轉(zhuǎn),露出受傷的后肩。
傷口周圍的反應以及痕跡,真是越看越眼熟。
楚霖不清楚夏秋的毒藥是哪來的,只能詢問童畫,是不是之前見她時給的。
童畫搖頭,并沒有,而后想了想,她又點點頭:“或許,真是我給的……朗州時,我想下毒毒死你的那些對手,師姐勸我,后來又聊起毒藥,我見她對那些中毒后稀奇古怪的反應很有興趣,便隨手抓了幾包毒粉送她防身……我都不記得,具體是什么毒了……”
夏秋的木簪子,是很一般普通的木頭雕刻出花紋來制成的最簡單的簪子,楚霖說,那是姜明堂親手做的。
這種木頭浸泡在水里,若水里有溶解的毒粉,木簪上便就有了毒。
大概是夏秋將幾包毒粉混在了一起,毒性產(chǎn)生變化,這才讓北楓如此下場。
童畫:“也好,二師兄五師姐還有我,他這算是死在我們?nèi)耸稚狭恕!?p> 小九想帶北楓回去,回夏秋的那間破屋去,讓她看的清楚,走的放心。
童畫同意了。
……
……
“他就是雪狐山莊的那位少莊主?”繼續(xù)前往懸崖下尋找白景巖,風清揚對小九很有興趣,方才就一副想抓著他好生研究研究的表情,好在有阿大與楚霖瞪著,“他那一身武功是怎么練的?氣息沉浮沒有規(guī)律,內(nèi)力渙散像一個重傷將死之人……你是如何將他弄成這樣的?”
童畫回眸一笑:“想知道?”
風清揚立馬點頭。
“但我……不想告訴你?!闭{(diào)皮的仰頭,還蹦了兩下。
“童姑娘,恕我直言,你這性格容易嫁不出去。”
阿大從楚霖嘴里知道風清揚的身份以及他來此的目地,直接打手勢告訴楚霖,這人有問題,盡快打發(fā)走。
幫白霧山莊說話翻案,自然是歡迎的,但風清揚這人,渾身透著怪,讓人看不透。
他在山上說的那些話也怪,沒有實證不能亂說的事,怎么又說了?為了童畫嗎?仔細想想,他不提白霧山莊,直接將黑火藥的事情說出來,結(jié)果不也一樣嗎?
那樣說的目地是什么?獲取童畫的信任?
要真是這樣,風清揚便是小看童畫了。
懸崖下,幾人發(fā)現(xiàn)了白景巖的尸體。
除了被砍掉的胳膊,其他還算完整,看來不是直接摔到這崖底的。
親眼看見尸體,楚霖難免生出些悲憫來。父母長什么樣他都不記得了,白景巖曾是他當做父親來看待的人。
曾經(jīng)的師傅是一個人人敬重的宗師,作為他最疼愛的小弟子,楚霖也有過高人一等的感覺。那種優(yōu)越感,最終成了刺疼他的利器。
為了地位,欺師滅祖,為了功法,傷害他的雙親,甚至于,多年來的慈愛竟沒一點真心。照顧他,教導他,一切假象只是為了套取他記憶中的功法。
十年前楚霖救走童畫的事情,白景巖是知道的,但他寧愿絞盡腦汁的想出一個可笑的中毒被蠱惑的說辭,也要保住這個徒弟。在那天白景巖當面撕開偽裝前,楚霖一直不明白為什么,之后他隱約覺得,自己身上有什么重要的東西,迫使白景巖不能殺他。
可是直到現(xiàn)在,楚霖還是不清楚,父親究竟有沒有同他講過那奇兵的功法。
而白景巖為了這一件無法確定的事情,做戲欺騙多年,騙到了楚霖完全的信任與依賴,然后,親自戳穿了一切虛幻。
沒有之前的知人知面不知心,沒有之后的至親之仇,他或許永遠都看不清白景巖的本性,不會聽信夏秋的話,還有可能會因為童畫對師傅的兩句詆毀與她置氣……
親手建立了開始,親手打造了結(jié)局。
不知他死時,可有后悔過往的哪步棋走錯了,如今,滿盤皆輸。
童畫蹲下查看尸體。
風清揚抬頭望懸崖上看去:“若是直直的摔下來,不該如此吧?!?p> 童畫:“說不定讓懸崖上的那顆歪樹擋了一下,緩了口氣。”
“以他的武功,有緩氣的機會,怎會又摔下來摔死了?”
“自然是沒緩過來啰?!蓖嬈鹕?,對風清揚的這份懷疑表示沒什么好擔心的,“手都斷了,這么高的懸崖掛在中間不上不下血流不止,武功再高又如何,還不是個凡人?!?p> 血流太多,哪里還有力氣運功。
再者……
他活著不比死了痛快。
武林大會上的人跑了不少,不出一天,這白掌門的各種事跡便會傳遍江湖,甚至被添油加醋。
要想收拾這副爛攤子,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