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的街頭總是如此繁華。
穿梭于林立樓宇間的人群與車潮,商貿(mào)大廈熒幕上繽紛的廣告霓虹,街邊種類琳瑯的小店中播放的律動音樂,令人不由得有種踏入一步便迷失其間的錯覺。
上杉卓放下手中的數(shù)學習題冊,隔著咖啡廳的落地窗眺望不遠處匆碌繁忙的城市圖景。
【今天東京的股市又掉了6個百分點,令不少人腳步沉重】
視線中浮現(xiàn)了解說般的文字,隨即他收回目光,望向面前盛有褐色咖啡的瓷杯。
【店家所謂的巴西手磨咖啡,實際只是雀巢速溶勾兌不可名狀的地溝調(diào)味劑】
看到這上杉卓不由得皺了皺眉毛,因為他已經(jīng)喝了一半了。
暗罵了句黑心店家,他無奈地搖搖頭。
還有一行從昨天開始就出現(xiàn)的古怪倒計時。
【距你尋找到第一位人生伴侶,倒計時:58分44秒】
他起先以為是和自己曖昧良久的同桌少女總算心動了,可文字這個“第一位”讓他無法理解。
這些文字算是他認知世界的另一種途徑。
它們往往能給予他觀察難以或者無法獲得的情報,譬如東京實時的大事件、咖啡的真實材料等。
不過他現(xiàn)在也只能控制文字的顯現(xiàn)與消失,至于文字表達的內(nèi)容則完全隨機。
而在解說之外,還有幾行長時存在的文字。
【愚昧,貪婪,背叛,盲目】
【受上主青睞之人,混沌信使嗤笑汝,無名灰霧端詳汝,黑羊慈母擁抱汝】
【汝當收容世間萬千詭秘,睥睨君臨】
【舊日將至,汝與其終有一決】
這些晦澀的文字提醒著上杉卓應實現(xiàn)的目標,可他現(xiàn)在有比稱霸天下和拯救世界更重要的事要做。
明天就開學了,但他的作業(yè)還沒有寫完!所以必須要補作業(yè)。
拋除雜念,所有的文字悉數(shù)消失,他繼續(xù)做起了英語閱讀。
作為明年就參加高考的高三學生,自然要抓緊時間學習,這時候被老師逮到?jīng)]寫完作業(yè),可就不是平時罰站這么簡單了。
來咖啡廳也是因為家里鄰居在裝修過于嘈雜,而這家店除了顧客點單和店員養(yǎng)的小貓偶爾喵兩聲,幾乎不會有什么打擾,上杉卓喜歡這家店的安寧。
然而今天這份靜謐被打破了。
伴隨著門檐上的風鈴叮咚作響,咖啡廳的門被推開,迎面走進與眾不同的兩人,他們頓時吸引了不少目光和議論聲。
察覺到異常氛圍的上杉卓抬起頭看向來者:身著黑色風衣,兩鬢略有斑白,臉龐剛毅而滄桑的中年男子。
以及將柔順的烏黑長發(fā)扎成馬尾,皮膚白皙紅潤,面容姣好五官精致的女孩,即使穿著軍服也難以遮掩她窈窕而纖細的身型。
別樣的著裝令人好奇他們是不是在玩COS,但兩人身上那份凝重的氣質(zhì)又讓人覺得不像在玩鬧。
看到他們的瞬間,上杉卓有些為難地撇了撇嘴。
【你未曾見過面的前同事,他們是來找你的】
視線文字給出了如此提示。
兩人走至前臺,正在柜臺收銀的店長眨了眨眼,似乎是在猶豫如何開口,最后還是說了標準的營業(yè)句式。
“二位...想喝點什么?”
“請您把店借我們暫用一下,麻煩其他客人先離開?!睘槭椎闹心昴凶铀赃€算禮貌,可語氣冷硬地不像是請求,倒更像是命令。
店長聽完他的要求,面色有些不悅,畢竟這時正是顧客流量大的時段,暫停營業(yè)他必然會虧損,況且也不能把一些剛點單的顧客趕走。
更別提這可是他的店,憑什么要聽一個莫名其妙顧客的話?
就在他打算回絕時,男子遞來一份證件,證件封皮上印有暗金燙漆的盾,翻至內(nèi)側(cè),上面的登記姓名是伊藤正一。
而當看到名字下方那行職位陳述時,店長不禁驚愕地瞪大了雙眼。
“大和國家安全局,特殊事物管理處,伊藤正一中尉”
“長,長官您請坐,我馬上就把店騰出來!”店長下垂的嘴角立馬上揚,滿臉堆笑道。
國家安全局可是大和國民無人不曉的部門,大到軍備外交首相任職,小到個人言論,其對一切可能影響國家穩(wěn)定的事務(wù)都有管轄權(quán)。
而特事處則是其中優(yōu)先級最高,也是最神秘的部門。
店長還聽說里面的人甚至有超能力,操縱心靈手搓火焰什么的。
至于真假不得而知,但可以確定的是特事處的軍官老爺們權(quán)勢相當顯赫,更別說眼前的男人還是中尉。
“麻煩各位趕快離開!本店因協(xié)助公務(wù)調(diào)查,馬上就要關(guān)門了!”店長賣力地一邊喊,一邊揮手催促顧客離去。
“辛苦您了,我們會按占用時間對貴店進行賠付,同時希望您關(guān)閉店里的攝像裝置?!?p> “哪里哪里,能幫到長官大人是我的榮幸?!?p> 店長對著伊藤中尉點頭哈腰,滿意地看著店里的人們悉數(shù)離開,直到他注意到了一動不動,完全沒有離開意思的上杉卓。
“喂,小子!還不快收拾東西!”店長指著男孩桌上攤開的習題冊和散亂的文具罵道,神色不善。
“我...”上杉卓正要解釋,店長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沒看到長官大人還等著么?別在這妨礙公務(wù)!”
就在店長作勢要直接趕人時,伊藤中尉突然發(fā)話。
“已經(jīng)可以了,店長先生,他就是我們要拜訪的客人?!?p> 說著他扭頭轉(zhuǎn)向上杉卓,“初次見面,上杉卓少校?!?p> 在一旁的店長仿佛是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驚訝地停住了邁出的步子,對上杉卓進一步的呵斥也卡在了嘴角。
中尉已是脫離普通士兵,榮升干部,享有相當權(quán)力的層級,可眼前這個點杯普通飲料,寫著作業(yè)的年輕男孩,居然會是比中尉還高了兩級的少校!
接著店長忽然意識到自己方才可是對他出言不遜,神情頓時慌亂不已。
“少,少校,剛,剛剛...”他低下頭,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歉。
“是前少校罷了,你們不是早就把我革職了么?”上杉卓完全沒有理會店長,只是對著伊藤中尉聳聳肩。
見自己插不上話了,店長悻悻轉(zhuǎn)身,準備回避。
“你?!边M店以來只是用大大的眼睛盯著咖啡價目表,一言不發(fā)的軍服少女突然開口了。
“咖啡?!彼美w細潔白的手指指向表單上小動物圖案的拉花卡布奇諾。
“您是要...來一份?”被叫住的店長小心翼翼問道。
“嗯?!迸⒑啙嵉剌p哼一聲,隨后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補充一句,“糖,很多?!?p> “早川,到這邊來?!?p> 待她點完咖啡,伊藤中尉喊她和自己一并坐到上杉卓對面。
三人間彌漫著難捱的沉默,直至店長將卡布奇諾托到軍服少女面前。
名叫早川的女孩乖巧地用小手捧起瓷杯,精巧的鼻子輕輕嗅了嗅咖啡的香氣。
接著她低下頭端詳杯面,鬢角幾縷細碎的發(fā)絲從柔嫩的耳朵滑落至臉頰,清澈的杏眸中倒映著咖啡的白色拉花。
“所以二位找我有何貴干?”
上杉卓自顧自地在英語閱讀上勾勾畫畫,然后在題號前寫了個大大的C,“如果指望我去執(zhí)行什么任務(wù)的話就請回吧?!?p> “首先,我已經(jīng)被特事處開除了,其次我現(xiàn)在是個高三應考生,很忙的?!?p> 最后一道題做完,他停筆望向伊藤中尉,“東京的淬魂者可不算少,你們應該隨便就能找到協(xié)助人吧?”
淬魂者,靈魂歷經(jīng)淬煉取得升華之人,他們擁有異于常人的御魂之力,所以外界對特事處的傳言并非全是虛假。
“兩天前,和你同校的兩名學生遇害了,現(xiàn)場毫無線索,初步推斷是淬魂者作案,我們希望你能協(xié)助調(diào)查這個案子。”
和對店長說話時不同,伊藤中尉與上杉卓溝通時的語氣平和了許多。
“不管是妖鬼還是其他淬魂者,哪怕是某個上位存在真的降臨,特事處也能處理的吧?”上杉卓依舊是一副懶散的模樣,不情不愿。
作為前特事處成員,他很清楚這個世界確實存在著常人難以接觸到的存在。
它們被記載于志怪傳說,歷史典籍之中,妖鬼、惡魔、超凡生物,不同地區(qū)對它們的稱謂也不盡相同。
兩人談話間,一旁的早川略顯呆萌地盯著咖啡看了片刻,似乎是怕喝下去會破壞圖案,最后還是把杯子放下了。
恰逢店員養(yǎng)的小貓跑到三人身邊,她像是看到了什么珍寶一般,大眼睛眨呀眨,濃密纖長的睫毛來回撲閃,眼瞳中閃爍著光澤,隨后輕手輕腳地將貓抱進懷中。
“你曾是特事處最優(yōu)秀的專員,我們需要你。”沒有介意男孩散漫和毫無敬意的態(tài)度,中尉繼續(xù)誠懇拜托道。
“可我不需要你們?!鄙仙甲棵氪稹?p> “真的不考慮一下?這次任務(wù)完成,說不定有機會回到特事處,軍銜也能恢復?!?p> “不考慮?!?p> 面對恢復軍銜,重新成為受人敬仰的少校這樣頗具誘惑力的條件,上杉卓甚至連一秒都沒思考就拒絕了。
伊藤中尉啞然,這次的案件相當難處理,上杉卓又是他們的最佳人選。
平日里身居要職手握權(quán)勢,號令一眾部下向來說一不二,不談條件的伊藤正一中尉此刻卻拿上杉卓沒有任何辦法。
“沒有其他事的話,兩位就請回吧?!弊允贾两K,上杉卓都只是默默做著習題,沒有看中尉一眼。
就在伊藤中尉思索著怎樣才能說服他時,一旁逗弄著小貓的早川突然嘴唇微張,輕輕吐露兩個字。
“懦夫。”
聽到這個久違的詞,上杉卓拼寫單詞的筆頓了一下,隨后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看來我還真是聲名遠揚啊。”
“懦夫”并不僅是形容詞,它也曾是他的外號。
“上杉卓,編號K0047,黑山羊試驗的幸存者,御魂是吞噬者·芬里爾?!?p> 早川像是臺播報機,將上杉卓的履歷一五一十地報出。
“8歲時因黑山羊事件被特事處收養(yǎng),9歲時成為正式專員,16歲參與對美洲聯(lián)邦作戰(zhàn),戰(zhàn)后共執(zhí)行了6次評級為極危的任務(wù),軍銜升至少校?!?p> “而在2年前參與代號‘月隕’的作戰(zhàn),因個人的叛逃導致小隊11人全滅,故被稱為懦夫。”
“呵?!甭牭竭@上杉卓不由得輕哼一聲。
“月隕”作戰(zhàn)是近三十年來特事處損失最慘重的戰(zhàn)役。
組織派出了12名優(yōu)秀的專員,然而作戰(zhàn)不僅失敗,最后還只有上杉卓一人活著回來了。
可那次任務(wù)失敗根本就不是因為他,也不是由于某位隊友,而是從一開始特事處的戰(zhàn)術(shù)指揮就是錯誤的!
作戰(zhàn)最初就注定失敗,那荒謬的指揮害得戰(zhàn)友們接連死去,死得可惜又毫無價值。
上杉卓永遠也忘不了,他活著回到特事處時,那些指揮官眼中的愕然與畏懼。
【他們害怕你的報復,為了確保害死你,還特地在最后階段調(diào)整了作戰(zhàn)計劃】
視線文字給了如此的解釋。
至于叛逃?只不過是組織的高層們?yōu)槟谴问∵M行掩飾的卑劣借口罷了。
自己為特事處鞠躬盡瘁賣命近十年,最后卻被組織當做擦拭完他們的丑態(tài)與骯臟后,再無用途的廢紙扔進了垃圾桶任人唾棄。
過去所有的名譽與付出都染上污穢,背負罵名。人生的導向,摯愛的友人...一切都被他們?nèi)嗨榱恕?p> 而根據(jù)早川的發(fā)言,他推測自己被捏造的事跡,應當如特事處高層期待的那般廣泛傳播吧。
上杉卓無法辯解,因為不會有人相信,甚至不會有人去聽他說什么。
正是如此,他無論如何也不愿意回國安局去。
“對于懦夫...”對特事處的判決沒有任何懷疑的早川凝視上杉卓的雙瞳,“只有一種手段。”
下一刻她手中漆黑之影一閃而逝,伴隨著呼嘯的破風之聲,格洛克的槍口直指上杉卓的腦袋,她的手指已然放在扳機之上,一觸即發(fā)。
中尉有些后悔帶早川來這里了,別看少女平日一副人畜無害的可愛模樣,但她其實是國安局乃至全大和的頂尖殺手。
國安局內(nèi)部有個公認的榜單,會將大和境內(nèi)的新生代淬魂者以綜合實力進行界定,層次以將棋棋子劃定。
過去16歲即獲得上校軍銜,收容數(shù)種靈魂能力的上杉卓得到的評級是排在第二層次的龍王,而早川結(jié)衣的稱號卻是第一層的王將!
特事處內(nèi)部的同輩人中,在不使用靈魂能力的情況下幾乎沒人跟得上她的速度。
動態(tài)視力和反應遠超常人的中尉都沒看清方才早川的動作,連她懷里俗稱‘是人類反應速度7倍’的小貓,也是在早川拔出槍后才慌忙跳走。
然而當中尉朝上杉卓看去時,卻發(fā)現(xiàn)他同樣保持著舉槍的姿勢,嘴角含笑地淡然將深黑的槍口對準早川。
‘他居然反應過來了!’中尉在心中驚嘆不已,甚至忘記了一個高中生隨身帶槍并不是正常的事情。
另一邊,早川結(jié)衣毫無表情的精致臉孔也不禁浮現(xiàn)一絲動搖,她覺得自己的行動速度已經(jīng)很快了,可對面的少年比她更快,快得像是...預知了她的行動一般!
實際上杉卓也確實是預讀了她的想法,在視線文字提示【她準備拔槍逼你就范】時,他就已經(jīng)做出反應了。
槍則是最后那次任務(wù)中,友人的遺物。
以咖啡廳的圓桌為分界,上杉卓和早川結(jié)衣各坐一邊,彼此抬起的槍和手臂隔空交叉為一個大大的字母X。
雙方對峙,劍拔弩張,伊藤中尉徹底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沉默再次降臨,而這次打破無言的是一陣清脆的風鈴聲,咖啡廳的門再度被推開了。
“我早就說了嘛,伊藤你是搞不定小卓的。”比風鈴更加悅耳動聽的女聲響起,一同傳來的還有細高跟鞋的噠噠聲與清新的香水味。
?。ㄖ坝凶x者說簡介和開篇對不上(笑哭)
前幾章算是引子,主角和殺手妹子,同桌大小姐的故事,還有收容各種詭異都會在后面慢慢展開。
和殺手妹子的同居、主角的校園生活從第九章中段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