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合圍
“斬!”
猛聽一個斬字響起,眾法器紛紛落下。
起首便是方苦染,原地躍起,降魔杵高舉過頂便往妖身上砸。不等他招式使老,步長弓靈力化墨,匯入筆尖,符筆大開大闔,于白符上寫下一個“誅”字。那魏南辛也是法指一揮,破山錘頓往妖獸面門處掄下。
只見法杵弧線過處,偌大一枚冰柱斜切而落,那朱厭封于其中似乎便隨著一起身首異處。而那陰陽符白符才自落筆,黑符就猛地一鉆,潛入那朱厭體內(nèi),再驀然一撐,化作一道骷髏爆體而出。
那骷髏還未消散,一柄大錘便從天而降,將其砸得粉碎。
眾人目不暇接,看得尚不真切,便見那寶月光王雙手一合,如拍打蠅蟲一般,將那冰柱、骷髏連同其中朱厭,一起拍落。只聽嘩啦啦之聲響起,那冰晶被拍得粉碎,由指縫之中紛紛掉下。
如此攻勢,任這朱厭三頭六臂,看來亦插翅難逃。
……
尉遲晴將那朱厭封住之后,掏出一枚核桃大小的藥丸來,靈氣一送,托到李奕臣面前。她目不回收,仍看向朱厭,口中卻叮囑道:“奕臣,勿要動氣,趕緊吞服此丹,煉化藥力?!闭f完,又再加了兩道法術(shù)罩在李奕臣身上,一道雨潤之術(shù),另一道卻是清心普善之術(shù),這才住手。
待她施法過后,李奕臣傷勢已有所緩解,恰見魏南辛法錘落下,砸在了冰柱之上。
“那魏南辛的破山錘也不弱啊,瞧著威力似乎更在飛劍之上!”眾弟子紛紛言道。
“正是,這一錘下去,想來那朱厭必死無疑了。”
此話出口眾人心中卻是一怔,按說這等夾擊之下,要活命那是絕無可能。可不知為何心底總是涼也嗖嗖,似有陰風(fēng)刮過一般,實(shí)難就此確定,那朱厭已然身死。不由齊齊往那冰屑處望去。
這一望之下,大是心寒,只見在那漫天冰霜當(dāng)中,一具破爛之極的軀體緩緩站立,那身軀左半邊尚算完整,可右邊卻是白媸媸的一堆骸骨。
那臂上白骨足有八尺來長,便就隨著血筋拖在外面,而胸口處窟窿大開,皮肉也已爛作泥塵,依稀可見一枚黑色的物事在慢慢搏動,叫人瞧著心驚膽戰(zhàn)。
如此形相可謂凄慘極了,但那一雙眸子卻仍是充滿了兇蠻、殘忍之意。
那朱厭手托著一枚巨大的破山錘徐徐而立。眾人只覺一口涼氣倒抽至頭頂,身子正自發(fā)麻,卻猛地聽到許長冷驚喝一聲:“這是,這是……”他手指前方,不住顫抖,臉色蒼白已極。
在場諸人受他所震,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去。此時冰塵已散,眾人這才看清那朱厭非是以己身之力托住這開山一般的法錘,而是在雙手之上隱隱顯出一道古銅虛影。這虛影向上一舉,厚拙沉實(shí)的金剛之力便由其上迸發(fā)而出。
眾人對這銅影熟悉之極,不是許長冷七相拳中的巨靈相,又是何物?
那朱厭在生死關(guān)頭居然祭出了巨靈之相,生扛下這威力驚人的合擊!
眾人駭然之余不由回首相望,見許長冷神態(tài)失措,既是怒氣勃發(fā)又似失魂落魄,當(dāng)下更是肯定。
除此之外那祁紫嬋也是抿緊嘴唇,一言不發(fā),神色中雖有恐懼卻殊無意外,顯已有所預(yù)料。
本以為己方人多勢眾,對這朱厭乃是必勝的上清弟子,在這般兇威之下,竟自動搖起來。
只見那朱厭大喝一聲,那古銅虛影往它身上一縮,便如金甲一般披在它妖軀之上。這巨靈相驟變金甲相,無數(shù)的梵文、真言覆蓋下去,將它白骨包裹起來。同時它胸口處重重一響,一大團(tuán)妖火釋出,那黑色的心臟重重賁張。
當(dāng)真是金剛?cè)肴A池,妖火投心臟!
它左手之上妖火涌出,右手之上金剛之力大放,雙手捏住法錘向中一擠,那法錘竟發(fā)出“呦呦”之聲,頗像哀鳴。正要變小回縮,卻被那朱厭回手一甩,反向魏南辛砸去。
隨后也不見那朱厭如何動作,身子卻“嗖”的一聲直直出現(xiàn)在步長弓身前。它右臂之上再無血肉,而乃白骨,白骨之上是魔紋,也不知是魔紋帶動獸臂,還是獸臂帶動魔紋,一拳便向步長弓打去。
那步長弓咫尺之間如何能避,便涌起全身法力向符筆匯聚,也是驟往這一拳點(diǎn)落。只見相交之下那符筆如脆桿斷折,而步長弓右手之上直響了七八下,下下是骨折筋斷之聲。他一道悶哼,身子狂飛出去,半空中便噴出無數(shù)鮮血。
……
許長冷腿上顫抖,眼見便要失力栽倒在地,卻被蘇如一把扶住。
那蘇如臉上也是蒼白無比,口中卻道:“許長冷,你不是自詡眾弟子前三么?那便好生看看,這朱厭使出的靈火與金剛伏魔在你我手上竟有多大差距!”
那許長冷本自心灰若槁,受此話一激,強(qiáng)自站定,面上血?dú)怆m不能說盡復(fù),可也多了幾分狠色。
他收起沮喪之情,摸出一枚藥丸放入口中,暗運(yùn)了幾遍靈力后身上也涌出一股金剛之力,雖看著比那丈許妖獸差得遠(yuǎn)矣,可依稀之間那不茍言笑的模樣又回來了幾分。
……
尉遲晴見那朱厭一拳將步長弓打得重傷,兇焰不減反漲,神色震動之間,將玉凈瓶取了出來。她正要以瓶口罩住此妖,卻見方苦禪先她一步踏上前去。
他踏動之時,寶月光王也挺身而出,逼向那朱厭。同時一件袈裟如月光顯形,緩緩披在了寶月光王之上,原來那方苦禪此際亦是大為震怒,竟將壓箱底的“元辰袈裟”召喚了出來。
有此袈裟披身,便不懼妖火,且那光王之力又何止倍增?
那朱厭驟見此法身,惡怒滿胸,它雙拳一握,身子已迎了上去,左手之上熊熊燃燒,那妖火竟比之前還要猖獗幾分。
然而交擊之際,那妖火縱是赤焰騰騰,如金蛇亂竄,卻也無法傷得那月光之身半分。那月光身上袈裟飄飛,卻是霞高三丈,直達(dá)云霄。
這般威勢竟壓了那朱厭一頭。
可那朱厭見得此景,嘴上又是一獰。眾人看慣了這幅笑容,頓時膽戰(zhàn)心驚,不知它又有何層出不窮的手段。
卻見它收了妖火,雙手齊施,狠狠向前推去。隨著它這一推,一道黃銅虛影又在其身后顯現(xiàn)。這虛影面目殘忍,居然與那寶月光王一般高低,其手勢動作又與朱厭別無二致,也隨著它往前推去。
一邊推一邊口吐法言,怒喝開聲:“吽!”
那方苦禪面上一陣詫異,法身受這一推,竟是維持不住。他只覺一股滂沱巨力洶涌而來,便連法身亦不能阻擋,“蹬蹬蹬”連退三步,鮮血自口鼻間不斷滲出。
那元辰袈裟護(hù)住了他本體,而法身卻不能幸免,被一摧而毀。
“諸位,共同出手,再不可留力!”這時卻聽魏南辛高聲喝道。
隨著他這一呼,申屠琴、龐因、夢清薇、姬天樞等人齊齊站上一步,便連宋開陽,亦取下劍匣,拿出一柄“巨闕”劍來,站在了朱厭前方。
除了御獸門二位以及移花宮的慕少白外,幾乎所有半步筑基的弟子個個嚴(yán)陣以待、蓄勢待發(fā)。
十余人各站一處,將朱厭圍在其中。這陣仗一出,那是布下天羅地網(wǎng)之意,再不容有失了。
那朱厭受此一圍,面上狂妄囂張之色終于緩緩收攏,它斜眼向這合圍之勢打量一陣,忽地往頭頂看去。
只見其頭頂處不知何時已匯聚了一片妖云。誰也并無留意到,在這妖云之上,一道亙古長存的鐵鎖,忽傳來了一聲極低極低的崩裂之音。
隨著這聲音傳出,那鎖妖塔之上的法則與禁制,紛紛化為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