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神通在手
眾人望著眼前此景,一聲作響不得。
那“魔龍奪”被一下剪斷,竟讓此魔呆了一瞬。
它一時驚疑不定,望著林利,更感此人血統(tǒng)有異,來歷成謎。少頃眸中厚瞼褪去,漏出一雙瑩黃可怖的眸子,此眸中豎瞳漆黑,似由無數(shù)深淵絞纏而成,陰森恐怖,瘆人無比。
便見其罩住林利,一動不動,好似深入了靈魂深處,卻并無察覺任何異常。半晌過后那魔龍將目光一收,大聲厲吼,巨口撲地咬出,雖是簡單至極的動作,卻迅捷無倫,慘烈之極。
那勾蛇、九嬰的探首吞咬,與其相去簡直不可以道里計。
這一撲咬之下無數(shù)血?dú)庋辏暬糜?,便如千軍萬馬般向林利沖來,赫然也是一招上古魔龍的手段,喚作“魔殮葬”。
這“魔殮葬”威力如何尚且不說,它只是要看林利如何應(yīng)對。
到底此人是以大妖的法子抗衡,還是以人類的手段匹敵。
林利看著此招襲來,眼中精光一閃,好似洞若秋毫,身形一提,便向其迎了上去。
他雙手起伏,也不管對方來勢如何,便在萬千妖魂之中節(jié)節(jié)拔高。至最高處時忽成翻天之勢,猛然下壓,卻是那遠(yuǎn)古火麟奔蹄如雷,踐踏敵陣的功夫。
喚作“火麟踏”。
那“火麟”人立而起,前肢翻動,轟然踏下。便見震蕩過處,千百妖魂一爆,已被截斷。但那魔殮葬川流不息,魔口之下萬鬼齊發(fā),轉(zhuǎn)瞬間向前突刺了千次百次,一次更比一次劇烈。
林利卻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每一道妖魂撲來,都被他以掌鎮(zhèn)壓。他對這火麟神通似乎越來越熟悉,越來越靈活,漸感如臂指使,忽生突破。
便見這萬千慘烈之氣一個沖刷,他體內(nèi)真氣運(yùn)行方式驟變,似乎不再以庚金劍訣為主,而好像自然而然地錘打更替,以一種前所未有的路徑流動起來。
這真氣運(yùn)行的方式一更改,他眸子的顏色便變,好似有一抹赤色從中慢慢滲出。不僅渾身氣息越發(fā)滾燙,那右臂所覆鱗片也越發(fā)閃閃發(fā)亮。
便見那“火麟踏”驟然一壓,萬千妖勢散去,只余下一個千瘡百孔的戰(zhàn)場。那魔龍口雖大張,但再無一鬼涌出,血?dú)飧珊灾拢澳氃帷辈还ザ啤?p> “這……當(dāng)真是林利么?”只見一人艱難地吞了一口唾沫,澀聲問道。
此言一出,傅立等人驟然往那人望去,顯也深有同感,而另一把聲音卻從遠(yuǎn)處傳來:“此人若非林道友,便再無第二人可冒充了!”
眾人回頭望去,卻見夢清薇緩緩走來,邊走邊說:“若我所料不錯,奪得那班白手中麒麟圣血之人,便是林道友。我說得可對,金泰?”
那金泰冷哼一聲,也不作答,而眾人聽得奇怪,忙問她有何說法。
夢清薇也不隱瞞,便將她如何與林利在青元拍賣會中相爭,那班白如何橫生殺出,而林利如何壓過班白,最終奪得“陰陽萬壽丹”的事一一說了出來。更將她是如何認(rèn)出林利的,也說得明明白白,那流云衣裝便是明證。
至于那班白是如何半途截殺林利,而林利又是如何反殺,奪得他手中圣血的,她并無得見,是以此段緘口不言。
“說來此屆青元拍賣會還是你們一元派主持的呢,對么,開陽道友?”
宋開陽聞言點點頭,道:“確實如此?!?p> 宋芷琳、葉平藍(lán)、楊安三人早就有所猜測,此時聽夢清薇親口說了出來,驟得確定,心里一陣激動。同時也大為疑惑,那人便真是林組,林組又何來如此之多的靈石。
那許長冷、蔣欣當(dāng)時也在拍賣場中,此刻一個看著林利嫉恨難言,一個神情卻早知如此,皆是并不作聲。
那些普通的上清弟子倒是生出了無窮向往之色。
龐因聽了此言,豁然開朗,明白過來:“師姊,先前你故意提起那班白,原來是這用意。莫非在那朱厭出世之時,你已猜到了林道友身份?”
“但有幾分懷疑,卻并不確定,直到此時方才敢說?!眽羟遛钡?。
龐因點點頭,了然道:“若林兄便是煉化那火麟之血的人,那一切便說得通了……只是這火麟之血如此厲害,當(dāng)真讓人不敢相信。”
金泰聽了此言卻是勃然大怒,猛喝道:“住嘴!這麒麟之血乃是圣血,上古圣獸的手段,豈是你等可知,做到這些又有何難!”
眾人見他狂怒,雖不知為何,但也即不再談?wù)摚D(zhuǎn)身看向場上境況。
卻見形勢忽然大變,心驚之下,再也顧不得其他了。
……
本來林利這一招“火麟踏”使將出來,并非人類修士手段,那魔龍應(yīng)更是困惑才對。但一切聲息落下之后,卻見那魔頭疑慮盡去,眼神轉(zhuǎn)冷,那豎瞳看得分明,已然確定此人非是同類,那神通不過借用。
原來它這一招魔龍出洞,化作萬妖千魂,不過只是試探,旨在看清林利神通從何而來。若當(dāng)真是大妖后裔,便該如它等魔獸一般直接吞噬,何須踐踏撲殺。
它咧嘴一笑,驀生殘忍之意。積蓄良久的怒氣爆發(fā),體內(nèi)紫府顫動,一團(tuán)團(tuán)魔氣噴將而出,便若烏云。
那眸子也登變血紅,這兇威一發(fā),立時便顯示出了無邊的荒莽法力、鬼魔神通。
便見其忽然舉臂,往虛空中一抓。那些噴濺而出的魔氣受它一抓,便如流光一般在指縫間飄散。它好似抓了個空,但是一股掌控天地的壓迫感卻驟然在掌心間凝聚。
它魔臂晃動,甚至有意停頓,讓林利看得更加真切,然后才驟然一揮。其五爪漆黑,如五道嶙峋怪石,向林利橫掃而來。
林利面色大凝,右臂往前一伸,欲擋住此招。然而眼中一花,一股震駭從心底直沖上來。只來得及暗喝一聲:“好快!怎地如此之快!”右臂便已被那利爪劃中,登時一股鉆心疼痛冒出。
他低頭看向火麟臂,只見其上已多了一道深深劃痕,附近血肉翻滾,鱗片傾覆,竟根本擋不住這一抓。
他大是驚異,腦中不住轉(zhuǎn)動:“怎地此魔招式動作分毫未變,但是迅捷之勢卻驟然快了十倍也不止?”
這念頭翻來覆去,根本不得其解,便以為是自己久戰(zhàn)之下大意分神,視線不夠集中,才被那魔龍有機(jī)可趁。
待見此魔又是一爪抓來,當(dāng)下凝神至極,雙目只牢牢盯住一點。但下一刻心頭驚悸,那荒誕怪異之感襲來,他竟又一次被巨爪劃中。更受其狠狠一撕,疼痛之中便覺一條右臂已筋斷骨裂。
他駭然大震,左手捂住右臂,靈力洶涌而出往傷口處聚去,足下更是全力施展,拔腿便奔。他這次看得明白,非是他不夠?qū)W?,而是那魔臂速度之快,便連他體內(nèi)真氣流動亦跟隨不上。
“這是為何?”
林利滿腹疑團(tuán),一時不敢硬接,便展開縮麟成寸的功夫,先行躲避,好與那魔龍周旋一番。但腳步才微微一展,那魔臂又狠狠抓來,仿佛如影隨形,竟是避之不開。
眼見退無可退,他大喝一聲,舉起傷臂向前一頂,終是硬接了此招。那魔臂力道固然驚人,但他殊行一搏之下也是不弱,便見兩者以力打力,空中交接相碰。
林利正要不顧傷勢,好生角力,卻覺一股無形的震蕩順著手臂向識海襲來。他頭暈眼花之下連連倒退五六步,才勉力站定。倉促間還了一擊,但那魔臂只微微一晃,便行若無事般接了下來。
他腦中嗡鳴,手足疲軟,驟感傷勢加劇,不可硬斗,腳步再次一踏,便要縮地而去??缮硇尾抛攒S起,便往下一栽,猛地跌倒在地。
霎時間一股驚駭感便如冰水般從林利頭頂潑落,他縮地成寸的神通不知為何竟失去效力,好似突然被剝奪而去一般。
“神通在手!”他還在詫異之中,卻聽得五道聲音驀地響起,一同向他傳來。
他抬頭望去,只見尉遲晴、宮逸云、夢清薇、申屠琴、北瑤光同時開口大喝,急切地道:“林道友,這是神通在手!”
五人看了一眼,還是北瑤光快速說道:“林道友,這乃魔龍一族特有的天賦,出招之時可在手上附帶神通之力!”
林利腦中霍然一震,聽了此話已然會意過來。若說那修羅的特性乃是殺戮善戰(zhàn),即學(xué)即用,這魔龍一族的天賦便是在魔軀之上附帶神通之力。
它方才那三爪,又豈是普通的落臂,分明便是挾帶了魔影縱與魔煞吼的神通揮擊!
其前兩爪如此之快,是動用了魔影縱神通,而最后對碰那一下,林利驟覺被什么狠狠吼了一記,便是那魔煞吼的神通。
正是這一吼,他那縮麟成寸才使不出來,已被剝奪禁錮。
好在那火麟臂終是擋下了此招,他一身靈力才不致如北瑤光般盡數(shù)散去,但已足夠叫他陷入險境。
便見此魔魔首高昂,又是一爪狠狠抓來。它料得林利再無能耐躲避,是以這一爪惡氣騰騰,血?dú)馑囊?,便要一舉撲殺林利。
但是林利單足一跺,一記“斬步”突然使將出來,卻于毫厘間躲開了此抓。這一下身形快極,疾掠之間,也并不比那縮地成寸慢了多少。
那魔龍眼中精芒大盛,見得此人還有奇招,身形一縱便跟了上去,幾個騰挪已將林利逼入一處死角。
這死角背后,便是閣臺邊緣,實已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便見那魔臂高高舉起,狠狠一落。五道利爪寒光閃動,魔影縱的神通附在其上,對著林利當(dāng)頭揮下。眼見便要開膛破肚,將其徹底擊殺。
但是便在這時,卻見林利原地站定,挺肩昂首,做了一個奇怪之極的動作。
面對魔龍這一抓,他忽然開口大吸,胸膛鼓起,仿佛元象吸水,狠狠吸夠了無窮元?dú)?。然后一個漆黑如深淵一般的大洞在它口中顯現(xiàn),他一下吞吐,對準(zhǔn)半空中那魔龍便噴去。
“轟??!”虛空中一道崩塌之聲傳來,一道音波仿佛黑柱般穿天而過,那魔龍臂直挺挺便由半空摔落。卻見一道黑氣纏繞在此臂之上,那“神通在手”的氣息低落,不住下降,頃刻之間好似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神通竟不翼而飛,似被廢除!
“這是什么!”十余位半步筑基之人齊聲大叫,那宮逸云、夢清薇、申屠琴眼珠一瞪,那北瑤光失聲顫道:“這是……這是……魔煞吼!為何,為何林道友竟會這魔煞吼?”
她說完此話便旋風(fēng)一般回頭向尉遲晴望去,卻見尉遲晴也是捂嘴驚呼,激動難言。她見宮逸云、宋開陽等皆向她望來,不由放下雙手,定了定神后開聲道:“諸位不必驚訝,即看即學(xué),即學(xué)即用,本身便是林師兄的拿手好戲,也不單是那修羅一族的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