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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夏繁星

第十一章 仙人跳

此夏繁星 蘇林答 5017 2022-06-27 19:23:51

  趙君昊埋頭看著手里的資料,李建軍的致命傷就在頸部,頸動脈被割斷失血致死,馬桃花則是死于機械性窒息,他們二人鼻腔和口腔中都發(fā)現(xiàn)了白色纖維,化驗結(jié)果證實是市面上常見的勞保手套。在女死者指甲里找到一些黑色棉質(zhì)纖維,估計是與兇手糾纏的時候從兇手身上抓下來的,纖維很普通不易調(diào)查。

  小吃街的監(jiān)控有重大發(fā)現(xiàn),8月8日李建軍的包子鋪還是正常經(jīng)營,下午2點多監(jiān)控拍到李建軍和馬桃花關(guān)店回家,而8月9日早上4點06分,一個黑衣男人走到包子鋪門口,從背后的黑色雙肩包里掏出一張A4紙貼了上去,之后匆匆離開,根據(jù)他離開的方向調(diào)查下一個路口的監(jiān)控時沒發(fā)現(xiàn)此人出現(xiàn),推測他可能又返回尚元小區(qū)內(nèi),由此初步確定二人被害時間是8月8日晚上到9日凌晨4時,而這個黑衣人便是李建軍案的重大嫌疑人。

  趙君昊又打開尚元街路口的監(jiān)控,陳繁站在路邊等紅綠燈,她環(huán)抱雙臂,微微抬頭仰望天空,一襲紅裙被微風輕輕吹動,手中的煙被風吹的忽明忽暗,她卻一動不動,在昏暗的光線下竟不似個活生生的人,看了既叫人憐憫又叫人恐懼。他伸手去摸煙,只摸到一個空盒子,看看屏幕右下角已經(jīng)是凌晨2點多,他把椅背上的外套扯過來搭在身上抓緊休息。

  王小勇一大早進來就看到趴在桌上睡覺的趙君昊,他悄悄退出去,過了一會兒拎著兩個大包子和一杯豆?jié){來了。他叫醒趙君昊,“昊哥,你怎么沒回家?”

  趙君昊睡眼惺忪,接過包子豆?jié){,先喝了幾口豆?jié){潤潤干癢的嗓子說,“李飛說李建軍習慣開了店門后把鑰匙掛著門口的墻上,兇手可能也知道這一點,趁李建軍不注意的時候偷拿了鑰匙,證明這個人應(yīng)該很熟悉李建軍,那些女人的資料找齊了沒?”

  “都找齊了,也調(diào)查過這些人都沒有作案時間。”

  “一會兒跟我挨個兒再問一遍。”

  李建紅趁著中午顧客最多的時候推開小陳米線的門,扯著嗓子就喊,“陳繁你個騷貨給我滾出來?!?p>  佳欣愣了一下,急忙上前阻攔,“這位大姐說話怎么這么難聽,你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嗎?”

  “臭丫頭滾開,這兒沒你說話的份兒?!崩罱t說著要往后廚走,佳欣拽著她的胳膊兩人撕扯著。

  離她們兩人近的食客紛紛起身讓開,離得遠的還在悠閑地看笑話,陳繁掀開簾子走了出來。

  “你這個賤人!兇手!殺人犯!你勾引我大哥還不算,你居然還殺了他,我要讓你償命。”李建紅發(fā)瘋似的往前沖,佳欣細胳膊細腿根本不是她的對手,眼看著她沖到陳繁面前。

  結(jié)結(jié)實實的一個耳光打得陳繁有些眩暈,她向后跌退一步,被后廚的孟姐扶住,佳欣看呆了,傻傻地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李建紅又掄起了胳膊。

  “你憑什么打人?”孟姐擋在陳繁身前,把李建紅推開兩步遠。

  “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我就是要打死這個賤人!”一邊說一邊不管不顧地掄著王八拳,陳繁強忍著動手的念頭,和孟姐兩個在狹小的門框附近閃躲著,看熱鬧的食客里有幾個老顧客急忙過來拉住李建紅,勸她有話好好說別動手,佳欣心里默默祈禱李南星趕緊來,這種場面怎么能沒她鎮(zhèn)場,李建紅被人阻礙了手腳只嘴里繼續(xù)罵著,給了陳繁和孟姐喘息的時間。

  “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你報啊,你馬上報警,看警察來了是抓你還是抓我,呸,殺人犯,婊子,賤貨?!崩罱t眼疾手快拿起旁邊桌子上的一只碗朝陳繁扔了過去,碗底不多的湯水隨著碗的飛行飄飄灑灑,落到陳繁身上也不多,可碗?yún)s結(jié)結(jié)實實砸在了陳繁額頭,接著掉在地上應(yīng)聲而碎。

  “繁姐!”佳欣叫了一聲,孟姐嚇了一跳,這時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跑了進來。

  “姑姑,”年輕人上前抱住李建紅的胳膊就往外走,“姑姑你別鬧了,警察一定會抓到兇手的?!?p>  “兇手就是她,小飛,是她殺了你爸媽啊。”

  年輕人抬頭和陳繁對視一眼,看到她臉上泛起的指印,“姑姑咱們回去吧?!币贿呎f一邊拽走了李建紅,食客們拿著手機一直拍到李建紅走出幾米遠才依依不舍得放下手機。

  副駕駛上的王小勇翻了翻資料說,“這是最后一個,樊曉燕,41歲,本地人,住在尚元小區(qū)11號樓2單元302,是紅星幼兒園的保育員,從2015年開始跟李建軍在一起?!?p>  “他們怎么認識的?”

  “聊天軟件里,附近的人?!?p>  樊曉燕保養(yǎng)的挺好,皮膚白皙,顴骨有些高,看著只有30多歲,現(xiàn)在的人只看外貌是很難判斷年齡的。

  樊曉燕看到他們很意外也很害怕,趙君昊看出她的緊張,說,“我們只想多了解一些關(guān)于李建軍的事,你知道什么說什么就行?!?p>  “李建軍他身邊女人很多,他這個人相貌平平,但是特別懂女人,能說會道,也細心體貼...”

  “他有沒有和別的女人有過矛盾,非常嚴重的那種?!?p>  “沒有,我不知道?!?p>  樊曉燕眼神閃躲,額頭上有汗微微滲出。

  “大姐,我們的目的就是抓到兇手,您要是知道什么就告訴我們,我們會為您保密的?!蓖跣∮略谝慌缘?。

  樊曉燕的嘴動了下,她低下頭說,“7月份有一天,我聽見他在廁所打電話,說什么錢都給你們了,還想怎么樣,還有什么大不了你去告我?!?p>  趙君昊眼前一亮,覺得有眉目了,示意她繼續(xù)說。

  “他打完電話出來我問他怎么了,他說沒事,可我擔心他遇上什么麻煩,就偷看了他的手機,發(fā)現(xiàn)他和前臺一個女孩搞在一起了,被女孩男朋友抓了個現(xiàn)行,女孩當場反口說是李建軍強暴了她,訛了李建軍兩萬塊錢,后來那個女孩好像和男朋友分手了,她哥哥又知道了這事,就一直找李建軍要錢?!?p>  “那李建軍有沒有給他?”

  “應(yīng)該沒有,李建軍一直攢錢想給兒子在BJ買房,他已經(jīng)給了兩萬,按照他的性格不可能再出錢了?!?p>  “那個女孩叫什么?在哪個賓館?”

  “就是我們常去的喜家,我不知道她叫什么?!?p>  趙君昊和王小勇馬上趕到喜家,查出這個女孩名叫吳敏芳,26歲,李建軍出事前就辭職了,登記的住址是惠民巷45號。

  把吳敏強和吳敏芳帶回局里已是晚上8點,趙君昊讓王小勇去問吳敏芳,自己則坐到了吳敏強對面。

  吳敏強坐的很直,皮膚黝黑,眉毛凌亂,眼睛炯炯有神,整個人很瘦,卻顯得非常結(jié)實,沒有大多數(shù)人的緊張害怕,不過他只有1米7出頭。簡單問過基本信息,吳敏強,28歲,在建筑工地打工,已婚無子,父親早逝,現(xiàn)在一家四口住在惠民巷45號院內(nèi)一層,二層租給了別人。趙君昊拿出一張照片,直截了當說,“這個人,你認識嗎?”

  “認識,他叫李建軍,他強暴了我妹妹?!?p>  “那你為什么不報警?”

  “我事后才知道的,報警有什么用?”吳敏強直視趙君昊,目光中帶著輕蔑。

  “所以你就勒索他?”

  “那不是勒索,是賠償,我妹妹本來都要結(jié)婚了,因為這事男朋友甩了她,李建軍不應(yīng)該負責嗎?”

  “你跟他要多少錢,他有沒有給你?”

  “沒有,我跟他要二十萬,他一毛錢都沒有給我,還說已經(jīng)給過我妹妹了,他就是個混蛋,一個老混蛋!”

  “所以你就殺了他?”

  吳敏強的臉色忽然變得煞白,說話也不像剛剛那么利索,“他,死了?”

  趙君昊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他急忙擺手道,“我沒有殺他,殺人犯法的,我真的沒有殺他?!?p>  “8月8號晚上到9號凌晨4點,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家啊,我每天下了班就回家,晚上也不出去,那個時間我肯定在家睡覺,我媽我媳婦我妹妹都可以給我作證。”

  “你最后一次見李建軍是什么時候?”

  “我就見過他一次,7月...應(yīng)該是二十幾號,我記不清了,有一天我在里屋休息,小芳以為家里沒人,我聽見她在電話里和男朋友吵架,才知道他們分手了,我就問好好的為什么分手,她就告訴我了,還說男朋友嫌棄她要跟她分手,我就給李建軍打電話約他在他們小區(qū)附近見了一面?!?p>  “你們見面說了什么?”

  “我一看他那么大年紀,氣就不打一處來,要報警抓他。他說無憑無據(jù),警察不會聽我的一面之詞,我想了想也是,就讓她給我妹妹賠償,他卻說已經(jīng)給了我妹妹兩萬塊錢,還說睡一次兩萬已經(jīng)不少了,不要得寸進尺,我恨他侮辱了我妹妹還污蔑我妹妹,我沖上去要打他,有幾個路過的看見過來分開了我們,我就走了?!?p>  “那你妹妹有沒有收他的錢?”

  “沒有,小芳跟我說沒有?!?p>  吳敏強應(yīng)該不是兇手,趙君昊看著吳敏芳的筆錄。根據(jù)吳敏芳所說,她和男朋友長期做這種仙人跳的局,李建軍是最后一個,兩個人總共訛詐了二十來萬,一般一次也就一兩萬,少的只幾千塊錢。兩人拿了李建軍的錢本來是挺開心的,但是她男朋友突然不辭而別,帶著所有的錢跑了,剛開始打電話還接,兩個人在電話里吵架,男朋友說她跟小姐沒什么區(qū)別,他是絕對不會和她結(jié)婚的,后來就再也聯(lián)系不上了。她不敢跟家里人說自己都做了什么,所以吳敏強也不知道兩萬塊錢的事。

  趙君昊有點失望,他總是會經(jīng)歷這樣的失望,以為要接近真相,誰知被引到了岔路口,目前已知的和李建軍有糾纏的女人便只剩下陳繁一個,她的嫌疑也越來越大了。

  王小勇見趙君昊垂頭喪氣的模樣,拉著他往外走,“走走走,我請你喝酒擼串,”眼尖的他看到辦公室外一個人影走過,大聲喊,“汪哥,汪哥?!?p>  汪海波折回來站在門口問,“怎么了?”

  “吃飯了沒,咱們整點兒?”

  “好啊,走!”

  三個人直奔美食城,找了位置坐下王小勇招呼著羊肉串烤魚大腰子什么的,汪海波也不客氣,悶頭大快朵頤,間隙灌下一杯冰啤,砸吧著嘴非常滿足。

  “哥,你別光顧著吃啊,你那邊調(diào)查得怎么樣?”

  汪海波舉著一串羊肉串,嫌棄地看著王小勇,“不吃飽了怎么說?”

  王小勇見沒戲也吃了起來,只有趙君昊端著杯酒,愣愣地出神。他想到陳繁手臂上那個英文單詞,serendipity,網(wǎng)頁上給的翻譯是善于發(fā)掘新奇事物的天賦,易遇奇緣的運氣,他想陳繁要的大概不是天賦,而是某種運氣吧。

  過了一會兒,汪海波扯了張紙擦擦嘴,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打開了話匣子,“那個女的今天中午被打了。”

  “陳繁被打了?什么人干的?”王小勇十分好奇。

  “報案人,李建軍的妹妹?!?p>  “那她傷得重嗎?”趙君昊問。

  汪海波一愣,笑著說,“女人也就是扯扯頭發(fā)撓兩下,沒什么大礙?!?p>  “還查到什么了?有沒有調(diào)查她身邊的人?”

  “你可別提了,陳繁那個朋友李南星,那叫個脾氣火爆性格潑辣,我才剛問一句,直接就給我頂回來了,說咱們警察抓不到真兇,非要給陳繁安罪名,說咱們糊涂辦案不作為,對不起人民警察的人民,嘖嘖嘖,咱們成天累死累活找兇手,在人家眼里咱都成黑警了?!?p>  王小勇對此深有體會,他用力地點了點頭。

  “其他人呢?男朋友什么的?”

  “查到的有四個,姚坤,案發(fā)那天在希來頓酒店,陳繁跟她在一起,不過半夜的時候陳繁提前走了,孫睿,兩年前去了廣州,一直沒回來,張海鵬,最近幾年和陳繁幾乎沒有聯(lián)系,案發(fā)時候在家,其家人能證明,小區(qū)門口也有監(jiān)控,還有...”

  “林凱有問題?”王小勇記得開房記錄上只剩這個人了。

  “你這腦瓜子確實好使,”汪海波夸贊他,“這個林凱確實有點意思,大概是2018年初,林凱和陳繁準備結(jié)婚前,陳繁發(fā)現(xiàn)林凱有小三,確切地說是小三找到了陳繁,陳繁和林凱爭吵了很久,最終還是分手了,不過沒多久,陳繁的母親就在家里上吊自殺了?!?p>  “在家里上吊?”王小勇不敢相信,他迅速想到了曾經(jīng)看到過這個案子,“在陽臺晾衣桿上吊的那個?”

  汪海波點點頭,趙君昊恍然大悟,陳繁之前的工作單位金源集團是金市不錯的企業(yè),進了金源算是捧起了鐵飯碗,這樣的工作原本不該這么輕易辭職的,想來是母親的離世給她帶來的打擊太大了,工作?趙君昊又想到了李建軍,頂峰化肥廠的效益一般,但對于普通人來說也是鐵飯碗,李建軍又是遇到了什么事才辭職,這個得好好查一查。

  “所以是因為陳繁沒能結(jié)成婚,她母親就自殺了?”王小勇問出這話自己都不相信,怎么可能女兒結(jié)不成婚自己就去死的,這次不行還有下次啊。

  “不知道,林凱也不知道究竟因為什么,可能只有陳繁自己知道吧。”

  趙君昊的腦子里浮現(xiàn)出監(jiān)控視頻里陳繁的樣子,急忙問,“她自殺過嗎?”

  汪海波對著提問的趙君昊豎了個大拇指,“自殺過兩次,割腕?!?p>  “要說這林凱也確實不是個東西,陳繁在醫(yī)院的時候,他跟小三結(jié)婚了,”汪海波喝下一大口酒,用手背抹了抹嘴唇,“所以說愛情這東西啊還是不要碰,找個合適貼心的人過日子就行了,你看這世上的癡男怨女哪個有好結(jié)果,到最后一拍兩散都算好的。”

  “那個開李建軍家門的男人呢?”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汪海波看向趙君昊,“我覺得你們的重點應(yīng)該放在她身上?!?p>  “汪哥你就別賣關(guān)子了,到底查到什么了?”

  “別著急啊,”汪海波又喝了半杯啤酒,“她不是說把那個男人刪了嗎,我就讓她提供手機咱恢復(fù)一下資料,她倒是也配合,但是手機我看了,新的,剛買的,里面什么都沒有?!?p>  “新的?”王小勇瞪大眼睛。

  “嗯,她說舊手機丟了,你們說,這所有的巧合怎么都讓她一個人碰上了?”

  “會不會是雇兇殺人,所以她其實真的聯(lián)系不到那個男人?”

  “查過她的賬戶,她名下沒幾個錢,也沒有大額交易,她的通話記錄也查了,最近就一個主動撥打的電話,”汪海波看向趙君昊,“咱們趙隊就是這個唯一?!?p>  趙君昊聽下來心里五味雜陳,挺可憐的一個女人,但卻很可能背負兩條人命,看來明天得親自再去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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