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見過劉姐打架?！必惣С冻抖洌恍『陬I(lǐng)到走廊口，看樣子是要從二樓跳遮陽棚出街了。
卡斯羅旺旺隔著籠子趴了趴小黑屁股，說：“放我出去，我跟你們一起。”
思考了片刻，陳凡掙脫巨掌，回絕道：“白天的時候我們最好不要聚在一起，黑天再找個機會溜出去，我和貝姬是負責偵查敵情?！?p> 貝姬曉得意思了，興奮道：“等他們打不過了，我把你們?nèi)糠懦鰜?！?p> 這句話讓陳凡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他認為不對，回頭拒絕：“貝姬小姐，這很危險，如果我們咬了對方，寵物店要把所有貓糧和狗糧賠出去。人類規(guī)矩就這點不好，打贏打輸都得付出代價?！?p> 旺旺比貝姬想得更多。他縮回了爪子，不再言語。
開什么玩笑，劉姐萬一出了意外，最護主的旺旺絕對會拼命的。陳凡好說歹說，才打消了他的顧慮。
兩個小家伙心情急切，上樓給狗媽媽簡短打了個招呼，推開了寢室門。
簡單計算床沿高度，原先旺旺含著他跳下窗，如今經(jīng)過幾天的發(fā)育和追逐貝姬鍛煉出來的彈跳力，陳凡認為自己有出息了，后退幾步唰一聲蹦起來，卻結(jié)結(jié)實實撞了個正著，屁股著地崩出了一粒屎。
“你好糗??！”貝姬笑得沒完沒了。
陳凡試了第五次，才跳上床，窗臺是敞開的，從窗沿往二樓底下瞅了瞅，街道尚未發(fā)生意料內(nèi)的暴力事件。
發(fā)廊的二樓是員工宿舍，白色墻角外鑲嵌歐式大墩柱，凸面的弓型山墻效仿了文藝復(fù)興式教堂的墻飾，想來那理發(fā)店的老板很是欣賞西洋文化。陳凡視野看自己窗臺斜下方為空調(diào)外機，從那跳到半米外的山墻，再踩著理發(fā)店遮陽棚的最高端，剛好夠到宿舍的窗框。
和貝姬分析了位置，引來了她的側(cè)目，“我能跳過去那邊的二樓，你行嗎？”
“完全沒問題?！?p> 一貓一狗先后付諸行動，貓差不多八秒抵達目的地，而狗大概耗費了八分鐘。震驚、恐慌、恐高、猶豫和鼓起勇氣的心路歷程五味雜陳，最終到了人家二樓窗戶，貝姬已經(jīng)睡醒了一次。
好在沒有任何打斗的噪音流露，估計現(xiàn)在劉姐和阿飛他們，處于和討債人和諧對話的階段？
這不符合他對劉姐的印象啊……陳凡起了好奇心，嗅嗅前面那條白尾巴，一起從遮陽棚最高端摸到了窗邊，側(cè)耳傾聽里面的動靜。
“沒人在二樓，我聽到樓梯口底下有笑聲，好多人的樣子?！?p> “笑聲??？”陳凡也隨即聽到了，當下再也不含糊，爬進了窗戶，跳到人家二層宿舍。
這里聞著了蚊香的味道，較為刺鼻，陳凡打了個噴嚏，夾著尾巴左右張望，是一間簡陋的寢室，沒什么特別的，兩張床上也沒人。
門口對面是盥洗室，里頭的洗衣機在打顫，地板擺著凌亂的衣堆和汰漬洗衣粉；左側(cè)是更深的其他臥室，右側(cè)是樓梯口，下面持續(xù)傳來了笑聲，鼻尖飄蕩染發(fā)劑、啫喱水和其他刺鼻的怪味。
笑聲中最奔放的居然是阿飛，他不是要和劉姐去干架嗎？
陳凡滿懷疑問，交待貝姬待在原地，自己爬下了兩級階梯，順著扶手欄桿的玻璃望去。
他大受震撼。
只見阿飛坐在軟椅不停撩撥濕潤的劉海，劉姐立在他背后，左手揉捏他的碎發(fā)，右手利落地掰開啤酒蓋，把冰涼的啤酒澆在他的頭頂。
“我說這玩意兒可真是稀奇啊，”壯漢的嗓音響起，“啤酒染頭，確定能染成那狗的毛色嗎？按理說應(yīng)該是栗色，這狗毛不是白色也是銀灰色，根本不一樣?！?p> 陳凡繼續(xù)下了一級臺階。
視野更加充裕了，偌大的發(fā)廊，滿滿都是人，且神態(tài)各個都兇神惡煞的。正中心的位置，被拉過來一臺矮腳茶幾，包括小昭在內(nèi)的三個發(fā)廊小哥，背靠背坐了上去。
刀子正蹲在阿飛的椅子邊，劉姐邊打量刀子蓬松的毛發(fā)，邊看向?qū)γ娴溺R子，拾掇阿飛的黑發(fā)。
阿飛樂呵呵笑著，眼睛用力眨了眨，似乎在向劉姐傳遞什么信號。
“這里的染發(fā)劑打底都要300一份，客人能來買賬才怪，”壯漢嗤笑，拍打小昭的臉頰，“生意做不好，當初就不要擔保借錢，你們老板孬不孬啊，現(xiàn)在還交給你們應(yīng)付，都TM拖了三月了！”
“陳哥，請再寬限一些日子，三天，三天我保證把老板請過來，他最近出差，沒意料到陳哥您來了?！?p> “換個話術(shù)吧，cnmd，”一個高高的、披著長發(fā)的墨鏡男靠了過來，把手里的小靈通扔到小昭臉上，厲聲道：“羅晟澤，2009年5月1日向我司申請借貸三十五萬元整，規(guī)定還款期限2010年5月1日，現(xiàn)欠款四十六萬三千五百三十元五毛八分，我零頭給你們抹了，四十六萬三千五百三十元，今天若是沒有償清欠款，知道什么后果嗎？”
小昭點點頭，又搖搖頭。
墨鏡男擼起了袖子，抬捏小昭的下巴，側(cè)頭望向一邊給阿飛理發(fā)的劉姐。
他們是二十分鐘前到的，拎著一打啤酒以為要鬧事。
結(jié)果那個年輕人見到自己那么多人圍著，居然瞬間萎了下來，改口說要來理發(fā)，而且要借場地試驗新發(fā)型。
那個年輕人對他好歹好說，開起了鄰里之間的玩笑，言語間非常熟悉羅晟澤，也非常熟悉小昭這個店員，因此便放他們進來。
自己這般威脅，是做給發(fā)廊的人看，也為了試試那兩人的底限，幫鄰居還清部分債務(wù)。
“什么后果，反正不會是打人，當我們黑社會？”墨鏡男口氣莫名和善，放下了手，“你們仨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湊五萬，我叫人開車送你們?nèi)ャy行取錢。”
墨鏡男掰著手指頭算了一下，“最近的建行里程要十五塊錢，要在五萬的基礎(chǔ)上加十五，你們合計再每人分三塊錢給我；招行更遠，三十元，路費一樣平攤，各減兩元。”
他大方的態(tài)度令在場的小弟鼓起掌來，聽得一旁壯漢熱淚盈眶。
他卻擺了擺手，示意各位安靜，等待不遠處兩名年輕人的反應(yīng)。
至于眼下三名發(fā)廊小哥，指望他們有錢湊是不可能的，這不，五萬塊錢他們一聽就苦著逼臉，通通哭了出來。
阿飛此刻冒著冷汗，鼻子里冒出啤酒泡沫，冰涼的酒氣讓他忽然有些醉呼呼的，低聲呢喃：“劉姐，我膽兒壯起來了，不要再澆頭了……阿嚏！”
“確定要染奶奶灰？”劉姐笑道，“掙扎了老半天做出染發(fā)的決定，以后面對社會的各種質(zhì)疑，都由你一個人承擔?！?p> “嗯吶?！?p> 阿飛回應(yīng)著，側(cè)過頭，望向整間發(fā)廊除了店員之外，九名虎視眈眈的討債人。
他還是猶豫了，這讓劉姐的笑容消失，眼神露出濃濃的失望。
“那個，那位墨鏡大哥，你和那個叫陳哥的肌肉男，都是一伙的吧？”
阿飛突然喊了一句。
“當然，我們一家公司，都是良人，這日子大家都不好過?！蹦R男笑了，“怎么，你們要幫忙還款嗎？五萬說多也不多，幫襯一下鄰居是大好事?！?p> “好咧，五萬我當然有，等我染完發(fā)去取錢。”
壯漢立馬站起來想要大聲同意，但被墨鏡男捂住了嘴，他上前垮了數(shù)步，來到劉姐和阿飛的身旁，之間隔著的雪橇犬被劉姐及時牽住了繩子，沒咬他。
“要不多幫幫鄰居如何？”墨鏡男開始得寸進尺，“這樣吧，八萬，拿了八萬的現(xiàn)金，我們保證一周內(nèi)不會再來?！?p> 阿飛笑了，笑得肆無忌憚。
他抬手松綁衣領(lǐng)的罩子，站起來舉著桌臺的啤酒，咕嚕嚕喝進了肚子。
酒氣彌漫，阿飛臉上浮現(xiàn)紅霞。
啪！
阿飛一下拉倒墨跡男的領(lǐng)帶，令他向前摔下去，摔在自己的身前。
“我早TM看你長發(fā)不順眼了，頭皮多就TM不要留頭發(fā)！懂嗎？！”
阿飛猖狂大叫，從鏡子前的梳妝臺扯過電推剪，電線饒過了墨鏡男屁股，電推剪瞬間嗡嗡地震顫，刺啦數(shù)下，來回平推墨鏡男的后腦勺，一撮撮長發(fā)飛到了半空。
“啊啊啊啊??！”墨鏡男慘叫起來，讓反應(yīng)過來的眾多小弟全部沖了過去，揮拳砸向阿飛。
劉姐的眼神煥發(fā)艷麗動人的光澤，她的嘴角歪了歪，滿意地笑了。
她瞬間俯腰，一股磅礴的聲勢從周身涌動，左手虛握，以虎口猛然前推當先一名壯漢的咽喉，壯漢眼白翻飛，全身上下逆推一股巨力，轟隆隆往后摔去。
而阿飛頭上迎來一記鞭腿，劉姐瞇眼，一拳打折了這條腿，骨裂的脆響刺入了陳凡的耳膜。
她隨后不急不緩，再度抬升左手，用掌根迎推對面一人的下頜，使其瞬間倒地。
一個接一個，在無數(shù)驚詫和爆喝中，劉姐宛若沙場上的死神，每次舉起鐮刀，便割下一個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