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顧清淮施法理干自己身上的水氣,凝神看向腦袋垂在胸前的易梔。
長臂一伸,將她摟進(jìn)自己的懷中。
易梔像布娃娃般攤靠在他的懷里,頭歪靠在他的胸膛,淡淡的月光鋪在她的臉上,黑長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陰影。
夜里刺骨的風(fēng)劃過樹林,冰湖被月光籠罩著朦朧的光。
顧清淮將她往懷里摟緊,垂下腦袋,薄唇在易梔的頭頂落下一吻。
他披散在身后墨發(fā)柔順地滑落到前面,他的笑容柔和虔誠,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里是溢出的深情和無盡的溫柔笑意。
那樣的情感仿佛在皎潔的月光下,得到了升華。
半響,顧清淮抱著她走出了后山,來到了木屋。
“叮鈴鈴”風(fēng)鈴響動,他輕輕將她放在了冰床上。
他細(xì)心地給她捻好被子,看向她的睡顏,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卻情不自禁地碰上她細(xì)膩白皙的臉頰。
指尖溫柔地?fù)荛_她額前的碎發(fā),從額頭,眉心,鼻子,在指尖下移到她的嘴唇時停頓了下來。
他的喉結(jié)滾動,他用指腹輕輕描繪她唇瓣的輪廓,最終他還是輕吻在她的唇角。
這個讓他恨入骨髓的女人,同樣也愛她入骨。
他想要狠狠報復(fù)她,發(fā)誓要不惜任何代價,但所有恨意卻在看到她時,化為烏有。
或許愛本就是這樣,因愛生恨,因愛生怨,但真到要傷害自己愛得超越生死的人,又怎么會忍心呢。
這個吻停頓了許久,久到仿佛超越了半個世紀(jì),或是心中酸澀,一滴晶瑩的淚從顧清淮的眼角劃過,留下濕潤的淚痕。
屋內(nèi)光線昏暗,月光卻照進(jìn)了門內(nèi)的這對愛人,只是一人昏睡,一人難得深情。
睡夢中,易梔在一片霧蒙蒙的黑暗中,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那個身影一直呼喚她的名字,清朗的聲音卻帶著濃濃的哀愁。
“你是誰?”易梔沖過去,想要去看清他的樣子。
但一沖到他的面前,他就像是化作霧一般消失不見。
“阿梔,你怎么能忘了我?我恨你,我這輩子都會恨你!”這段話在她的耳邊不斷回響。
每回響一次,她心口就會悶痛。
她猛地睜開眼睛,烏黑的瞳仁驟然收縮,胸口悶著一口氣,停不下來的心悸。
怎么會做這種夢!
她捂著胸口悶的那一塊,用力揉了揉。
掃視一圈周圍的環(huán)境,她又蹙眉,她好像記得昨天留在后山陪顧清淮來著。
怎么現(xiàn)在卻在自己的屋子里醒來,難道夢游了?
她疑惑地走出屋子,外面的草地上的花全都綻放開,蒼青的老樹下一道灰色身影背對著她。
“小人魚?”易梔疑惑出聲。
顧清淮身形一怔,繼而轉(zhuǎn)身朝向易梔。
“姐姐?”
看到熟悉的臉龐,易梔懸著的心倒是放下了,踏著輕盈的步伐走到他的面前。
易梔問道:“昨天我是怎么回來的?”
顧清淮回答:“我看你昨天喊冷,我就把你給抱回來了。”
他幽藍(lán)的眸子清澈,那一臉認(rèn)真回答的樣子看起來純真極了。
易梔的視線下移,他白皙修長的腳露出長袍外,他的腿也幻化出來了。
并且,視線再次回到他的臉上,那道多長的傷疤哪去了?
鮫人什么時候這么牛批了,躺在水里一天就可以脫胎換骨?!
易梔摸著下巴語重心長地說道:“沒事,你們鮫人自愈力挺可以的?!?p> 然而她又怎么會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她之前任務(wù)世界辜負(fù)的反派白肖。
顧清淮沒有說話。
還有一周的時間,仙劍大賽就要開始了,易梔手握風(fēng)易劍在院子里揮舞著。
小說原本的劇情里,蕭云飛是會把她給當(dāng)眾打敗的,但看到男主之前特地還來她面前來提一嘴。
總覺得哪里不對。
易梔還是蠻相信自己的直覺的,之前她做任務(wù)大多都是靠自己的直覺完成。
這個男主,她感覺有點(diǎn)問題。
以防萬一,她最好還是做好萬全的準(zhǔn)備。
顧清淮坐在門檻上,安靜地看著她練劍,曾經(jīng)幾時,他也這樣想過他們的生活。
不知道練了多久,汗水布滿了易梔的額頭,沾濕了她的頭發(fā)。
“給?!鳖櫱寤催f給她一張白手帕。
易梔接過,說了聲謝謝,用它擦了擦頭上的汗。
顧清淮露出一個溫和陽光的笑,說道,“姐姐,我做了飯,我們?nèi)コ园?。?p> “?。磕氵€會做飯?”易梔有些不敢相信地說道。
她坐在木桌前,看顧清淮端上來的一道又一道菜,每道菜看起來都秀色可餐。
“來,嘗一嘗?!鳖櫱寤磰A起一塊紅燒肉方進(jìn)她的碗里。
易梔看著碗里泛著紅潤光澤的肉,口中積起口水,矜持地將肉夾到嘴邊,一口吞下。
頓時,口中的咸味彌散開來,直至喉腔。
“咳咳咳?!彼椭^咳嗽,臉頰都咳得泛起紅。
顧清淮擔(dān)心地拿起自己手邊的水杯,拍了拍她的后背說,“再好吃也不能吃這么急啊,快喝點(diǎn)水?!?p> 易梔狂喝幾大杯水,才沖淡嘴里那咸的發(fā)苦的味道。
在聽到顧清淮的話時,她在心里瘋狂OS。
大哥,你丫的是把賣鹽的打死了嗎?
放這么多鹽?!
然而,在看到顧清淮那期待的目光中,壓住了聲音。
“我吃飽了?!?p> “姐姐,你不吃嗎?”顧清淮又露出失落的目光,可憐巴巴地說,“這是我今天好不容易做出來的?!?p> 說著,他就把自己傷痕累累的手拿出來,手指上有好幾道新鮮的刀口。
易梔:……
靠,你這純屬道德綁架?。?!
她就不吃能怎的?
而此時顧清淮仿佛看到她的決心,他苦笑一聲,“早知道姐姐不喜歡,我就不做了,也省得姐姐鬧心?!?p> 易梔:……
“也是,我這種人做的東西這么配你吃呢,我竟然還想討好你,簡直就是庸人自擾罷了?!?p> 易梔:我去,這是一定要我吃的節(jié)奏??!
這悲傷文學(xué)給整的啥都出來。
她望向桌子上擺著的幾道菜,樣子不要太好看哦!
那味道感覺就像在嚼鹽一樣,咸的發(fā)苦。
她苦著臉視死如歸地夾過一塊肉放入口中,臉?biāo)查g就苦成一團(tuán)。
而此時顧清淮還走過來,眼睛發(fā)亮地問她,好吃嗎?
易梔牽強(qiáng)地扯出一抹笑,咬牙切齒道,“好吃、死了。”
“哦!姐姐喜歡就好?!鳖櫱寤绰冻鲆环瑺N爛的笑容。
卻在暗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