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描寫戰(zhàn)亂的詩
“你不是本地人吧?”
那青年白了曹昂一眼,略顯炫耀的道:“《示兒》乃是前太尉曹太公為叮囑其子曹操所做,那巨高先生正是我們譙郡人。
旁邊又有一個青年文士慨然吟誦道:“‘死去元知萬事空,但悲不見九州同’,這是何等悲天憫人之情懷?”
“據(jù)說這首詩被一位宦官帶到長安,就連在深宮中的天子聽了都暗自垂淚,想要重新啟用巨高先生為太尉呢。”
“當今所有忠于大漢之臣,誰府上不在吟唱這首詩,誰聽了又不暗自垂淚呢?”
眾文士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均以聽過這首詩為榮。
“還有這等事?”曹昂聽的一愣一愣的。
他當初抄詩,并假借大父之名傳出去,為的就是給他曹氏揚名,用名聲兌換利益。
可是沒想到能起到這么大的功效,甚至連天子都聽說了。
當然這首詩的語境跟現(xiàn)在非常貼合,也無怪乎能引起無數(shù)朝臣的共鳴,萌生出對王師平定中原的渴望。
其實想來,歷史上許多寫戰(zhàn)亂的詩,跟現(xiàn)在得環(huán)境都很配。
畢竟各朝代戰(zhàn)亂雖有不同,但對人造成的傷害卻都是一樣的。
這時,那臺上的老者祖孫已經(jīng)收拾好樂器,正準備黯然離開。
他們剛剛走下臺來,曹昂招了招手道:“老人家,請過來一下?!?p> “小郎君有何指教?”那老者領著孫女走了過來,小心的道。
那小姑娘下了臺就顯得很羞怯,抱著琵琶躲到祖父身后,拽著祖父的衣角,只露出半張臉看著曹昂。
“會唱七言么?”曹昂問道。
“不會,”老者搖了搖頭。
“那五言總會吧。”
“五言自然會,而且會的曲子可就多呢?!?p> “那好,我現(xiàn)寫一首五言,你拿去唱,”曹昂隨意的對茶博士道:“拿筆墨來?!?p> 他已經(jīng)看出來,這棟茶樓也不是普通茶樓,裝飾古色古香,墻壁上掛了不少字畫,許多桌上都擺了筆墨紙硯。
在座都是文人雅士,這顯然是士子們平常聚會聽曲的地方。
那賣唱老者祖孫聞言眼睛一亮,對曹昂滿臉都是感激之情。
茶博士一邊擺上筆墨一邊對曹昂笑道:“客官,聽您口音不像本地人,小的要跟您講明一下,按照咱們這兒的規(guī)矩,您自己寫的詩拿給樂工唱,在場所有茶客的差錢都要您付的。
要不然誰都寫首歪詩來唱,小店就沒法開業(yè)了。”
“好說,”曹昂聽了倒也能理解。
這就跟后世土豪氪金寫書差不多,花錢請大家來欣賞自己的作品。
“好嘞,今天茶錢有人請了,快快寫來,讓大家開開眼,”圍觀的士子轟然大笑。
以前的確有許多人把自己的大作拿出來讓樂工唱,反正他們這些也不在乎那幾個茶錢。
可是后來卻覺得不對味兒,他們自己寫出來的詩作實在太爛,被樂工唱出來非但得不到共鳴,反而像公開處刑一樣,會得到無數(shù)人的嘲諷,美名沒得到,卻成了笑柄。
所以久而久之,也沒人再敢這么干了。
沒想到今天卻終于碰上了一個頭鐵的,眾人興奮異常的圍了過來。
曹昂邊寫,旁邊有人一個字一個字的念道:“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嘶……”
只是寫了這一句,現(xiàn)場所有人激動地呼吸急促,氣息劇烈起伏。
有許多人想好的嘲諷之語,也全都咽了回去。
想來這首詩與現(xiàn)在得時局何等貼切?
國都洛陽雖然已經(jīng)被董卓燒的殘破不堪,但大漢山河仍在。
可是春日里的城池,卻亂草叢生,林木荒蕪。
僅僅十個字,便把洛陽的慘景勾勒的淋漓盡致,似乎在每個人面前都能看到洛陽城那斷壁殘垣一般。
曹昂繼續(xù)寫:“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p> 寫詩就怕代入,現(xiàn)在曹昂寫出來,所有人都認為他寫的是洛陽,而不是這首詩本來所指的長安。
花無情而有淚,鳥無恨而驚心,花鳥是因人而具有了怨恨之情。
兩句話字里行間都透漏著作者因時傷懷,苦悶沉痛的憂愁。
“烽火連三月……”
此時正是三月時節(jié),反董聯(lián)盟正與董卓軍對峙,烽煙不斷,也很應景。
可是曹昂寫到這里突然停住了筆,沉默了一會兒,遲遲沒有下筆。
旁邊有文士急了,“小郎君,快寫呀,下一句是什么?”
“對啊,你這有上句沒下句,這不折磨人嘛?”
在場的文人雅士作詩雖然很菜,但是癮卻很大,而且最基本的鑒賞能力還是有的。
他們?nèi)伎吹贸鰜?,這首同樣寫當前戰(zhàn)亂時局的詩,水準之高,怕是不亞于那首示兒。
真難以相信竟然被一個少年信手拈來。
關鍵是這首詩他們沒人聽說過,今天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見到。
曹昂皺著眉頭道:“實不相瞞,我姓曹名昂字子脩,乃是諸位所說那巨高先生長孫。
我現(xiàn)在所寫這首,乃是大父新做,可是在下駑鈍,后面的一時竟然忘了。”
“嘶……這位竟然是巨高先生之孫?!?p> “原來這也是巨高先生所做,也難怪如此深沉。”
“可是下面怎能沒了呢?這明顯是一首對仗工整的五言律,下面應該還有才對?!?p> “是啊曹小郎君,你快想想,仔細想想,要是不知道后面的句子,我們恐怕要睡不好覺了?!?p> 眾文士們好像心里的癢癢肉被撓,全都圍著曹昂嘰嘰喳喳。
這會兒也沒有人提讓曹昂付茶錢的事了,這么已經(jīng)深遠的的詩,讓他們提前聽到已經(jīng)是幸運。
曹昂撓了撓腦袋道:“先讓老丈拿去唱,多唱幾遍或許我就想起來了。”
“也行,”眾文士連忙讀著,讓那賣唱的小姑娘記住。
隨即那老者帶著小姑娘重新上臺,用婉轉低沉的樂曲,再配上小姑娘哀怨的語調,唱道:“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只這一句,有幾個多愁善感的文士想到時局,已經(jīng)眼淚盈盈。
其余之人聽了也不好受。
可是唱到“烽火連三月”卻戛然而止。
連續(xù)唱了三遍之后,大家發(fā)現(xiàn),更期盼知道后面的句子了。
“曹小郎君,你到底想起來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