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茹毛飲血
不知過了多久,小狐貍悠悠轉(zhuǎn)醒,身旁不遠(yuǎn)處橫亙著六具鮮血淋漓,支離破碎的尸身。
小狐貍嚇得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前一秒還驚魂未定,后一秒便喜出外望。這不是自己的爪子,這是一雙手,一雙如羊脂白玉般的手臂,她抬起手,那纖細(xì)的瑩瑩玉指,一根根如同剛破土的筍兒,嬌嫩可人——化形了,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就得到了妖族最渴望的幻化成形。
曼妙的身形在林間歡騰雀躍,時而在樹頭,時而在草叢,時而歡呼,時而歌唱……
“瘋丫頭,鬧夠了嗎?”軒墨盤膝而坐,故作玄虛地說道。
“誰?誰在那?”小狐貍停下步子,貓下腰,警惕著周圍,不時用鼻尖刺探。
軒墨又好氣又好笑道:“我不在外面,我在里面?!?p> 晶瑩剔透的眸子一轉(zhuǎn),小狐貍壯起膽子低語道:“什么里面外面,別過來,我可是很厲害的哦。”
說完,她呲起牙,雙手為爪,緊張地額頭冒汗。
軒墨翻了翻眼瞼,此前命懸一線,也不知這狐貍體內(nèi)藏了什么神通,竟能扛下了那致命一擊,還在關(guān)鍵時化形成人。
想不通,軒墨也不糾結(jié),手中結(jié)印,將小狐貍的神魂引至自己面前。
“哇!這是哪里?剛剛是你和我說話嗎?你是誰?這里怎么這么暗……”小狐貍小嘴巴巴的停不下來,一口氣問個沒完。
軒墨閉了眼,不去看她那一絲不掛的身體,思慮再三還是說道:“這是你的識海。我本神界一個二階幻神,因惱了仙界神子,被毀去本源之體,只留下這一點殘魂,此刻暫居你處?!?p> “神仙?!是你幫我化形的嗎?你住吧,沒事,沒事,住多久都可以?!毙『偸治枳愕概d奮地?zé)o以復(fù)加,第一次化形的她早已忘乎所以。
軒墨愣了愣:“你化形非我之功。只是你可知共用識海,意思是你這身體內(nèi)有兩個靈魂,這當(dāng)真無妨?”
小狐貍撓了撓頭:“這有什么不妥嗎?”
軒墨搖頭嘆氣:“你這癡兒。旁的也不打緊,若是修煉參悟,你我共用一身,勢必事倍功半;若是歷經(jīng)劫數(shù),恐有旁人數(shù)倍之險。再者說,你是女兒身,我乃堂堂七尺男兒……”
“男的怎么了?不過一絲殘魂。再說,我不修煉不是就不用歷劫了嗎…”
軒墨剛想解釋,小狐貍眨了眨眼:“糟了,肚子餓了,我不和你說了,怎么出去?。吭撜覗|西吃了。”
本想就此奪舍的軒墨頓了頓,這小狐貍的心性分明就是一個孩子,一時間又狠不下心,無奈之下只得一揮手助她恢復(fù)清明。
逐兔摸魚本是她的強項,可化形后,卻變得無比笨拙。雖是依舊能嗅到那野味的氣息,可等跑到,早已沒了身影,這可急壞了小狐貍,口中念念道:“做人怎么這么難,連只兔子都跑不過,怕是要活活餓死在此?!?p> 此間之事,軒墨一直暗暗查探,嘆口氣,手中結(jié)印,立時小狐貍似是變了個人。俯身拾起一粒沙石,反手一擲,百米外一只灰兔應(yīng)聲而倒。
剛一收了神通,小狐貍興奮地跳得老高:“哇!謝謝神仙哥哥,神仙哥哥棒棒噠!”
雙手抓住兔子,用力一撕,竟將它活活分成兩半,一仰頭,血汁傾瀉口中。
“哇!”軒墨一陣干嘔,可還不等軒墨制止,她便將一半的兔肉塞進(jìn)嘴里……
軒墨眼前一黑,直接癱軟在識海中。那茹毛飲血的滋味,雖不是他親嘗,但未及放開所有羈絆的他,所有感受都一滴滴體會一遍。
三兩下一只兔子便成了殘渣,小狐貍舔著手上殘留的血汁,一副意猶未盡之像。
猛然驚醒地軒墨已是怒不可遏,一把將小狐貍的神魂拘到自己面前,右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絲毫不再憐惜她的弱小,更不顧及她清潔溜溜的身子。
此時只要軒墨一用力,這神魂就能煙消云散。
四目相交,小狐貍滿眼都是驚懼與疑惑,她不知道口中的神仙哥哥為何突然這等震怒,正如軒墨不明白她為何這等殘暴。
本以為她定會花言巧語,哀聲討?zhàn)垼尚『倕s不掙扎,任由眼角委屈地淚花滑落。
軒墨動了殺念,看見那瑩瑩地淚花,指尖又松了些力氣:“為何如此?為何如此嗜血兇殘?”
小狐貍漲紅臉,艱難說道:“我們狐貍…都…這么……吃…”
軒墨幡然醒悟,卸掉了力氣,小狐貍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喘著氣。
“東西…不應(yīng)該這么吃…你現(xiàn)在化形了,是人,要有人的樣子。”軒墨背過身,腦里全是剛剛她那眼角帶淚惹人憐愛的畫面,語氣一下子溫柔許多。
小狐貍點了點頭,沒有反駁,也不再接話,剛剛那一下,已經(jīng)痛得她說不出話了。
……
軒墨像是教孩子,從說話到生火做飯再到走路穿衣,事無巨細(xì)都一一指點,小狐貍也乖巧,除了數(shù)不完的問題,從不質(zhì)疑軒墨是否說錯。
數(shù)日后,小狐貍終于習(xí)慣用樹葉穿“衣服”了,這也算是軒墨的付出取得一絲慰籍。
“軒墨哥哥,為什么人要有名字啊?”
“為了區(qū)分每一個人啊。”
“那你也給我取個名字唄。”
“你就一個狐妖,要名字做甚?”
“人家已經(jīng)化形了,哥哥不是說,我要像人一樣生活嗎?那為何我不能有自己的名字?”
“這……好吧。就叫小狐貍吧?!?p> “小狐貍?”
“嗯!”
“這算什么名字?”
“這當(dāng)然算名字。別的都是狐貍,就你是小狐貍而已。”
“小狐貍,小狐貍,噢,我有名字啦!我有名字啦……”
看著她激動的蹦蹦跳跳,一旁軒墨嘴角泛起一絲壞笑??娠B內(nèi)突兀地一陣劇痛,軒墨一把按住,整個人仰面倒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軒墨才悠悠轉(zhuǎn)醒。
小狐貍跪在一旁嗚咽道:“軒墨哥哥,你嚇?biāo)佬『偭?,你生病了嗎??p> “倒也不是?!避幠鹕碜?,抬起手,只見手掌已經(jīng)變得有些模糊:“這些日子沒有靈力滋養(yǎng),殘魂也開始消散了。”
小狐貍抬起雙手捧住軒墨的手嗚咽著:“軒墨哥哥,那要怎樣才能不讓你的殘魂消散?”
軒墨急忙撤回手,放下袖袍,遮了起來:“需要體內(nèi)靈力滋養(yǎng)。”
“好,那你趕緊滋養(yǎng)吧?!?p> 軒墨凝神望著小狐貍,強笑道:“這靈力需要修煉方才能有?!?p> 小狐貍挨著軒墨坐下,摟著他的臂膀:“那哥哥快快修煉,只要軒墨哥哥能好,我做什么都行。”
“修煉很苦,而且很危險。你不是害怕歷劫嗎?”軒墨善意提醒。
“不。我不怕了?!毙『傠p手用力,摟的更緊,蹭掉了身上樹葉做的衣服。
軒墨轉(zhuǎn)頭望向別處:“你可要想好,此事一起,便有無數(shù)因果和苦難在等著你我?!?p> 小狐貍倔強地點點頭:“不怕。只要軒墨哥哥好好的,再苦小狐貍也愿意?!?p> 修仙對于軒墨而言是手到擒來之事,但是修妖,他還是第一次。雖是萬法歸一,不離其宗,到最后都是汲取這天地靈氣,但人與妖的功法心經(jīng)卻大相徑庭??v使他在洗墨池邊抄了兩千多年的經(jīng)書,不敢說盡得天下藏書,但也算學(xué)富五車,飽讀詩書之輩。尋遍了記憶,只得了一部《吞天決》,這可急壞了軒墨。
他急,小狐貍也急。
“就囫圇學(xué)個會怎地?”小狐貍嘟著嘴,手中的樹枝,不斷在地上畫圓。
軒墨嘆聲道:“若是囫圇學(xué)了,將來害的可是你我?!?p> 二人在識海中計較,卻不知不遠(yuǎn)處,一條十多米的巨蟒已經(jīng)盯上了閑坐在樹枝上,晃悠著雪白大長腿的小狐貍。
樹林從來都不安全,巨蟒吐著信子,越來越近,軒墨心頭一驚,急忙掌控身軀,一躍而起,隨手折下一條樹枝,以此為器緊緊盯著繞樹而上的巨蟒。
見獵物察覺,巨蟒不再顧忌,躍身而起,巨口一張,直撲小狐貍。
白光一閃,樹枝脫手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刺入巨蟒口中,再看小狐貍早已足尖一墊,飛身跳到樹下。
樹枝刺入巨蟒上顎,穿透顱頂,巨蟒到死也不明白,這“人”哪來如此之快的身手。
望著一身是寶的巨蟒身軀,軒墨有些得意:“正好試試這《吞天決》到底有何玄妙之處。小狐貍,吃它!”
“?。俊毙『偛桓抑眯牛骸斑@么大?我還不得撐死?”
“你只管吃便是。”
樹林中,一個裹著樹葉的絕色佳人,一口咬在數(shù)倍于她的巨蟒身上,狠狠撕下一塊肉,一仰頭,整塊吞下。
軒墨端坐起來,按照《吞天決》所載,開始運轉(zhuǎn)功法,鮮美的蛇肉迅速被分化吸收,只化成一點灰色的靈力,緩緩被軒墨導(dǎo)向丹田處。
轟一聲,小狐貍一怔,丹田一漲,而后通體舒暢。軒墨大喜,屬于小狐貍妖修的丹田氣海,成了。
而小狐貍自己卻沒感到吃了東西的飽脹,相反,《吞天決》一運轉(zhuǎn),她只覺得更餓了。
蛇肉一塊塊送入口中,軒墨借此一點點壯大著小狐貍的丹田空間。
三倍,整整常人的三倍丹田!此時整條巨蟒都已化成一堆骨架子,軒墨總算收了功,有了這碩大的丹田,日后不敢說天下無敵,至少同階修者中,怕是難逢對手。
“哈哈,這妖修的《吞天決》當(dāng)真了得,還能吃出個仙來,厲害,厲害!”軒墨贊嘆不已。
小狐貍卻累得不行:“軒墨哥哥,吃東西也是很累的……”說完,一仰頭竟然累得呼呼地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