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都走了，時間指向二十點(diǎn)了。
活動地點(diǎn)豬星臺。
我去，雖然是去顏如玉的老窩看星星，也沒必要起這樣令人深刻記憶終生難忘的名字吧，高手佩服。
羅剪秋、顏回淵、泠棽三人來到顏如玉的房子里。
泠棽立刻發(fā)現(xiàn)了，這里頂部多籃白綠三個圓圈，里面有不曾見過的材料。不，是四個，這個的位置很特殊在對面。
羅剪秋抓住泠棽的手，按在籃圈里，自己把手按在綠圈中。顏回淵是別無選擇按了中間的白圈。
顏回淵說了句:“你故意的吧?！边@聲音很小，但是泠棽聽得清清楚楚。還來不急問，眼前的透明材料變成像白煮雞蛋蛋殼與蛋白隔的膜。
“可以爬上去了?！绷_剪秋說，“咱么核心團(tuán)員，團(tuán)建一次賞月活動。”
‘團(tuán)員’被這么用，世間也只有這一人了。
魔幻的很呀?！笆裁床馁|(zhì)？”摸上去絲滑的很，材料有點(diǎn)像玻璃，用手一按，立刻又變成布料的感覺。
“問顏回淵。”
顏回淵已經(jīng)爬上去了，躺下說了句‘K9437’就閉上眼了。
泠棽也脫了大拖鞋上去了，他感覺自己在慢慢升高，吃了一驚，看看羅剪秋，似乎比顏回淵降的低一兩個臺階。自己是居高臨下的存在：“什么情況？”
“新型材料，好玩吧。顏回淵學(xué)生時代的愛好之一，這材料震驚一幫大佬存在。體重跟上升高度有關(guān)。超好玩?！?p> 躺了一會兒，舒服。平躺頸部、腰部被托著，側(cè)躺貼合嚴(yán)絲合縫的，像個有智慧的生物。抬頭看屋頂：“這角度可以看星星?！贝蟠蟮囊馔?，居然沒有白色污染的干擾，星空是那么的清晰美麗，震撼到靈魂。
“這星星是美，那么遙遠(yuǎn)。與我們又有什么聯(lián)系呢？”
“泠棽，你這個問題太簡單了。給星星起名字，宣布這是自己的主權(quán)。這就好玩了?！?p> “你說笑吧，又不給我?guī)砗锰?。?p> “你看，整個星河都是我的，那是羅一號，這是羅二號，為了方便星球來往我建個橋…”
星空依然是圖紙。聽明白了，還是建筑師的思維實驗。若是將軍不就又要打個星球大戰(zhàn)。
“我也來一段。”這個這個天上星繁多，用坐標(biāo)系的方法，羅剪秋是職業(yè)習(xí)慣。自己記憶力能力不一定夠用，弄不好就自己都不知道是哪個了，體量大?！熬吞栂蛋?。我們是水星上的居民，這是最后一個逃離飛船。水星原住民無法適應(yīng)地球環(huán)境，挑選了哺乳動物水星A袁留存生物發(fā)送地球。原住民運(yùn)用彈弓引力飛翔一個個星球探索，講攜帶的生物種質(zhì)紛發(fā)各個宜居星球進(jìn)行進(jìn)化….”
羅剪秋聽著入神。這孩子的夢很遠(yuǎn)很大，看向顏回淵。
“我是水星A袁著落在海岸邊，遇見了尼人?！?”
這聲音一出，羅剪秋不淡定了。立馬插言：“這段網(wǎng)狀的連續(xù)進(jìn)化附帶雜交的模式理論不許套用在這。缺乏想象力，換一個?！?p> “要求高是吧?！鳖伝販Y翻了白眼，“這個宇宙都是蠶寶寶吐出來的絲，宇宙大爆炸的那個奇點(diǎn)通往另一個宇宙的桑樹宇宙……”
這開篇不怎樣，后面很精彩，是個奇幻的世界，另人神往。
這話題匣打開了，就有趣了。羅剪秋、泠棽說得很起勁。
“聲音小一點(diǎn)，顏回淵真睡著了?！?p> 羅剪秋看向這人的寬大的衣袖，心痛起來。
“啊，他睡眠時間改得這么凌亂呀，才二十一點(diǎn)?！苯裉斓墓聿揭裁黠@沒有往日的鬼風(fēng)了。
“湯藥作用吧。這覺得好好補(bǔ)補(bǔ)。這幾個月，他每天一兩個小時的睡覺時間。只有他撐得下來?！闭鍌€月，M的就不是過的人間日子，碰到的都是不要命的冷血機(jī)器。
“對了，你們還沒說那天被帶走的事。說說唄，科普一下兒童?！?p> “知道太多死得快。不是我們不舍得告訴你。我已經(jīng)選與他同甘共苦，愿意隨他一起死了。你這個祖國小花朵就別參合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日子來?！?p> “那天看到那倆個人，我的腿像注了鉛似的動不了。我很不勇敢?！便鰲惭隹粗悄乜蘖?，這就是那天以后埋在心里的全上傷心。
“你呀，祖國小花朵，紅艷艷的紅領(lǐng)巾還系著呢，想當(dāng)什么英雄呀。那天接我們走的是提前救人的。不過那倆個人還是死了。臨死前，他們斷后，給了我專業(yè)外骨骼，把生的權(quán)利交到我手上。他們說‘這是恥辱。在我們自己的地域，臨死也沒能保護(hù)到你們這倆個普通老百姓。’其實他們盡力了?！?p> “你在干什么呢？”羅剪秋這一動，泠棽那邊也有波動，這不就是三人睡了一張床感覺嗎？
“抱顏回淵呢。”羅剪秋的手正從顏回淵頸部穿過去上身就輕易被抱起來了。
“剛才你不是要我小聲說話，怕吵醒他?，F(xiàn)在你這樣抱著他，不怕他醒來揍扁你?！便鰲擦ⅠR坐了起來。羅剪秋膽肥了。顏回淵可不是君子，上次何葭姀那種大美女都被扔出去了。這次要是知道了，弄死十回的可能都有。
“都八分鐘了，他醒不了，我又不會像何葭姀那樣沒有個數(shù)。我是這樣抱著他跑的。今天抱不動了，挺重的，外骨骼還是挺有用的?！绷_剪秋手抱著他，心安了許多。這體重已經(jīng)不是那時的120斤了，可能只有一百來斤了，但是生命還在，對么。
“顏回淵說這里有攝像頭，他醒來，你就死定了。”泠棽警告道。攝像頭那邊張大勇和崔大勇輪流看著呢。
“嘻嘻，你向左看，那個紅點(diǎn)就是攝像頭。可是這角度你擋著。重放一百遍，他也看不到這里發(fā)生了什么?！?p> 信任的朋友滑頭起來，防不勝防。泠棽這回明白了，顏回淵剛剛進(jìn)來說得那句‘你故意的吧’就是指這。既然顏回淵已經(jīng)看到這一層，那么這里藏的信任有多深。
泠棽驚訝的看著羅剪秋。羅剪秋抱著顏回淵上身，把耳朵貼在顏回淵的心臟部位，認(rèn)真地聽著?！澳翘扉_始，我就這么抱這他，在無盡的黑暗的臭水溝里，一直跑一直跑。我不知道我腳下有沒有蛇蟲鼠蟻，也不知道前方是生的路程還是死的終點(diǎn)，就是這樣，機(jī)械的一直走跑。”
泠棽不說話，靜靜的聽著。
“耳朵聽不見任何聲音，拼命地跑。餓了，困了，沒有停，繼續(xù)跑，這個世界就剩我唯一人類一樣。絕望的時候，我就低頭聽一聽顏回淵的心臟撲通撲通的聲音，繼續(xù)賣體力，生命就成了一個字，跑。”羅剪秋聲音很慢，或者是說哽咽著了。
“顏回淵一直沒有醒么？”泠棽被拉入了情節(jié)里，感覺到那時這個人的絕望。人有時候選生比死更勇敢，更堅強(qiáng)。
“他”羅剪秋像是在笑，“你知道么，紅旗轎車呀，像坦克一樣牛。可是對方也不是一般意義上的三流小隊?！?p> “我們車被無人機(jī)轟了個大洞，翻了。我把顏回淵從車?yán)锿铣鰜頃r呀，他就開始享受睡眠了。你說他這運(yùn)氣不是一般得好?！绷_剪秋哭了，沒有聲音靜流淚。只是一股強(qiáng)氣流，那么重的轎車就翻了個底朝天。穿透力直接作用在顏回淵身上，沒有‘卑鄙小人’罵聲，沒有熟悉地慘叫聲，什么聲音都沒有。那時的心里，時時擔(dān)心這個人的心臟的聲音也消失。
“1小時后，他發(fā)燒了。終于聽到他說了個字，疼。我可高興了。解了他的衣服，我….”羅剪秋閉著眼睛停頓了好久。腦子里回想著駭人那幕，看到顏回淵后背皮膚在分解，這種傷害根本不是正常的分解的速度。“那畫面太血腥了，我不想回憶了?，F(xiàn)在他不是已經(jīng)好了么?！?p> 泠棽眼淚溢了出來。
“我這么拼命的跑還是被那幫人找到了。那時候顏回淵已經(jīng)發(fā)了4小時燒了，那個該死的指著顏回淵的腦袋時，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嗎？嚇尿褲子了，一個33歲的成年男子，M的，該保持形象的時候尿褲子了?！?p> 這幾個小時，是自己驅(qū)不盡地噩夢。
第一次親眼看到顏回淵搶的速度，這本該在實驗室里的手，居然冷靜不顫抖的拿起普通老百姓沒見多的器械。在曾身陷地獄里的日子里，為了守護(hù)那些已經(jīng)是難民的孩子學(xué)得技能。
可是對方是麒麟臂呀，冷血的冷靜，變態(tài)的速度，力量懸殊太大了。對方連器械都不用，血就從顏回淵身體里溢出來了。對方一直在重復(fù)‘顏如玉’，很明顯他們在確認(rèn)身份，而且是要活的，所以顏回淵能博贏。
羅剪秋閉上了眼，這是每天夜里的噩夢場景。顏回淵慘白的臉上是冷靜，語氣輕松‘….照我說的去做，我只說一遍…..’是呀，他哪有力氣說第二遍。
我們都沒有服過兵役。自己與他的差異真的很大。自己連思考都沒有了，他卻能冷靜想著如何應(yīng)對該死的專業(yè)雇傭者。羅剪秋知道這些都不能對孩子說，太殘忍了。
嚇得尿褲子。泠棽知道那種感覺，充滿自責(zé)無助，不可思議的事情不爭就是發(fā)生了。傳統(tǒng)的故事中，要不畏懼，要的勇氣。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人，可能會調(diào)侃和嘲笑，是無知無畏。事實真實發(fā)生了而自己卻一點(diǎn)勇氣也沒有，全是的沮喪，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無力感覺，自己也體會過為此種悲傷的活了很久很久。
“那一刻我腦子里問了自己三個問題。愿不愿意同他一起死？這一生干了什么？為什么得被這幫人干掉？”
“心甘情愿?！?p> “啥都沒干完?！?p> “死得不明不白?！?p> 你們走了，我的大腦也問了類似的這樣的問題。
“你這小子不錯嘛?！绷_剪秋贊賞著，放下了顏回淵。把手枕到自己腦袋后面，躺了下來。顏回淵說過泠棽的情緒反應(yīng)很大，這樣就夠了，真實世界的殘酷還是不要這么早被這孩子知道，別弄得跟自己一樣整夜整夜被嚇醒。
泠棽沒有在吱聲，淚不盡的流，為他們，也為自己。
“來了個黑疤臉的人。他也不是善類，是帶我們走倆人的頭。然后，他就用他的一套折磨人的方法，給了我們沒有選擇的選擇。不過還好，幾個月的折磨，顏回淵的腦袋里產(chǎn)了個Y材料設(shè)想。實驗運(yùn)氣還好得離譜，巧妙的設(shè)計實驗意外得到倆個Z級別材料?！?p> 這段話講得隱晦得很，應(yīng)該是一種保護(hù)。
“現(xiàn)在呀，顏回淵就是頂級....這角度看是可以冒充大學(xué)生了。男人畫什么妝呀，擦擦?！?p> 泠棽擦擦淚，淚流完了就都過去了。
“用什么擦呀。”泠棽半起來一看。
這羅剪秋用吐沫粘手指上，正在顏回淵的眼睛部位來回擦。
“你太過分，不許這樣，男人在男人臉上抹來抹去的像什么呀。”
“人工呼吸我都做過幾回了，怕什么呀。女的做是艷福，男的做要打馬賽克不成？什么思路，拯救生命哪需要想這許多。抹抹怎么了，我這是維護(hù)他是男人該有的樣子。”
“這個唇色，我看不下去了。”羅剪秋的手指都要抹顏回淵的唇上去了。
泠棽用腳伸了過去，干擾羅剪秋這動作。
羅剪秋連聲：“擦好了，好啦好啦。”
結(jié)果，泠棽的腳趾頭怎么就塞到顏回淵鼻孔部位。嚇得泠棽立刻收回腳。羅剪秋笑聲壓著說：“我去，你比我有創(chuàng)意。你膽夠肥的，哈哈..”
“還不是你害的?！便鰲部蓻]膽承認(rèn)。
兩人認(rèn)真聽著顏回淵均勻的呼吸聲，冬眠睡眠設(shè)置，沒醒。倆人握握手，當(dāng)今晚什么也沒發(fā)生，很有默契的看星星，閉上眼。
羅剪秋笑了笑，顏回淵你這一覺睡得是幸福呀。
事情終于可以過去了，翻篇。
早上四點(diǎn)，顏回淵醒了。起身去了小樹林，顏如玉緊跟其后，軟軟的腐土，在晨露下顯得濕滑，空氣有些躁熱。喜歡這樣的星月，喜歡這樣的寧靜。顏回淵的步子頻率依舊快，依然沒有腳步聲。吟唱開始了，與往日每一天一樣。
卻又不一樣，今天有個人，他在仔細(xì)聽，他分不清楚這人用的是哪國語言，但是他聽懂了，聽懂了這里的心碎，明白這里的守護(hù)。
月亮沒有脈搏，地球是活的。我們都在地球上，隔著空間愛，怎么放下悲傷呀。羅剪秋閉著的眼，淚流滿面。你心里那個還是放不下嗎？她一直在等你呀。我真想把你打暈送到她身邊，明明相愛何苦自己折磨自己。
這是羅剪秋以為的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