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罪人，都是罪人
黑罪河是碧落河的一小段分流，卻是碧云圣殿所掌管的五郡之中，最具惡名的流放地。只有罪大惡極的人，才會被判處流放黑罪河這樣的極刑。
表面看去，黑罪河清澈見底，一副河水蜿蜒，歲月靜好的模樣。但黑水城的人都知道，在這美麗的河流下面，有著另外一個窮兇極惡的世界，正是沈峰現(xiàn)在所在的世界。從來沒有罪人，能夠從黑罪河逃出來。看著那河流里偶爾泛起的氣泡，黑水河的守軍知道，又有人被黑水妖吃了。對此他們只有一個想法，該！
可突然，正在觀賞河底氣泡的守軍突然大叫一聲，被嚇得不輕。因為他看見一張臉一晃而過，等他揉揉眼睛，定睛看去的時候，卻又什么都沒有，連同那氣泡都消失了。
“呼，嚇?biāo)牢伊?。如果真的有罪人從黑罪河中跳出來，那可真的就要天下大亂了?！?p> 黑水河守軍劫后余生的慶幸聲還在耳中回蕩，沈峰托著四只糾纏在一起，形同一團(tuán)亂麻的大黑水妖，悠哉地在這永遠(yuǎn)走不到黑色山腳的黑土地上“閑逛”著。
“凝雪，我們現(xiàn)在是在黑罪河的下方？”
“嗯，黑霧妖心以前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婺神圣心。因為碧云圣殿中那些沖天的水柱是‘婺神’弄出來的，而從那以后，‘婺神’就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在經(jīng)過那些水柱的洗禮后，碧云圣殿中有一批人覺醒，他們展現(xiàn)出了過人的天賦，特別是在陣法方面。但無一例外，這些人到了晚年全部妖化，淪為只知道殺戮的怪物。黑罪河，正是放逐那些怪物的地方。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黑罪河漸漸成為了碧云圣殿管轄范圍內(nèi)，最讓人聞風(fēng)喪膽的流放地?！?p> 沈峰抬頭，看著那灰蒙蒙的天空，看著頭頂再次駛來的飛船。黑水后人，正是對那些妖化者后人的統(tǒng)稱，而至于黑水妖。沈峰并不清楚，究竟是那些人妖化后的樣子，還是“婺神”本身。他更傾向于后者，雖然慕凝雪說沒人知道“婺神”最終去了哪里，但那只是神武者知道的版本。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婺神”最后應(yīng)該是被神明殺了，然后神明以他的身軀為牢，創(chuàng)造了這片遺棄之地。
他相信，或者說他愿意相信，“婺神”并沒有真正死去，而是一直在抗?fàn)?。那一天晁寅吃下的東西應(yīng)該就是烤過的黑水妖的尸體，尋常的黑水后人吃下去后不會有太大的反應(yīng)，卻明顯能夠緩解饑餓。但擁有黑婺妖心的晁寅吃下后，境界直接增加。而且這個世界，明顯對神威有著極大的惡意。所有神武者，包括極大多數(shù)凡武者，力量的最根本源泉就是神威，所以才會受到極大的壓制。
可蜉蝣妖的力量顯然不在神威之列，所以不僅是他，就連晁寅施展【踏風(fēng)】都能御風(fēng)而行。更重的是，他已經(jīng)明確地知道，那些黑水妖追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身上的凝霜花。說得更確切些，是充滿神圣氣息，屬于慕凝雪的那朵絢爛的凝霜花。
看著橫貫在船中央的，糾纏不休的四只大黑水妖，麻衣老太婆目瞪口呆。船上，除了負(fù)責(zé)打獵的精瘦漢子們之外，許多明顯營養(yǎng)不良的老弱婦孺?zhèn)兌继筋^探腦的在看熱鬧。
沈峰提醒道：“活的，小心點，都沒受丁點傷，切開的時候動作不要太大。如果一不小心讓其中一只掙脫，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p> “你說只要加入飛霜盟就能學(xué)到這樣的本事，真的包教包會嗎？連我這樣的老太婆也可以？”
“你聽錯了，我說的是學(xué)了這樣的本事才能入我飛霜盟?！鄙蚍辶⒖谭裾J(rèn)，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嘰里咕嚕，旁邊的精瘦漢子們顯然能夠聽懂沈峰的話，個個神情激動。知道內(nèi)幕的那幾個，甚至恨不得當(dāng)場就拎起魚叉，跟沈峰來場男人之間的較量。
“你之前可不是這么說的?！甭橐吕咸乓荒槻豢斓卣f。
“你一開始也不是說的要活捉四只。”沈峰反擊，卻又接著說：“放心，就算不入我飛霜盟，我也會教。只不過能學(xué)到多少，就看你們自己的悟性了。如果不像某人悟性太差的話，想要逃過一般黑水妖的追殺還是綽綽有余的，根本不需要一直跑?！?p> “你說誰悟性差呢？我忍不了了！”藏在人群中的晁寅一下沖出，對著其中一只大黑水妖的腦袋就是一劍。這一刻，黑水后人的眼中似乎都閃過了一絲哀傷，卻很快又有三把魚叉捅出，結(jié)束了另外三只大黑水妖的性命。
而后，黑水后人們開始麻利地處理大黑水妖的尸體。分工明確，動作迅速。很快，四顆漆黑的心臟被送到了麻衣老太婆的面前。只見麻衣老太婆鄭重地拿出了一個火盆，水藍(lán)色的火盆，那些心臟一被放到火盆中，里面就自然而然地燃燒起了水藍(lán)色的火焰。
隨著水藍(lán)色火焰的灼燒，心臟上的黑色漸漸退去，變得透明。麻衣老太婆嘴里念念有詞，不知道在說些什么，虔誠地將手伸進(jìn)盆中，取出了一小團(tuán)透明的心臟。但當(dāng)心臟一離開火盆，立刻變成了一團(tuán)黑乎乎的東西，跟那一日晁寅吃下去的東西，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沒有抵觸，卻也不再饑渴，晁寅鎮(zhèn)定自若，裝作沒事的人一般，接過麻衣老太婆手中的心臟肉，幾口吃下。她看著沈峰，緩緩地說：“跟你比起來，我的天賦的確很差。但盟主大人，天賦并不能決定一切。總有一天，我會證明，你們所說的，關(guān)于我的一切是錯的。我不是妖，也不是罪人！”
沈峰笑道：“那恐怕有點困難，現(xiàn)在只要是飛霜盟的人，在神夏之中，都是罪人。”
“??？咳咳！”晁寅被嗆了一口，咽下了口中的食物一臉懵地問道：“你們又做什么了？飛霜盟建盟半年都不到，怎么就成了整個神夏的罪人了？”
沈峰懷中，絢爛的凝霜花中傳出了一聲嘆息。沈峰自己也沉重地嘆了口氣說：“是啊，我真懷疑城主大人是不是為了報復(fù)我們，要不然怎么這種事都做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