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山莊1

　　連薛曉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腦子一熱，趕在開考鈴響前五分鐘鉆進一間空教室、關了門。

　　連那身粉色的、扎滿蝴蝶結的小裙子都沒換。顯得腰上掛著的黑色手杖不倫不類的。

　　同一時間從同一中轉站出發(fā)，十有八九會分配進同一副本。

　　可能潛意識里，她覺得符禺可以拯救其他同考場的考生。

　　如果自己不下場，他也許就只為了刷分而迅速答完題走人。

　　正所謂弱者遲早要死，現(xiàn)在幫他們活下去也沒意義。

　　薛曉然無師自通地理解了這一套邏輯。

　　但勒令符禺救人就是道德綁架了，連副會長都沒這么做。

　　她是來當這個圣母的嗎？還是不忍看到程亦樂偽裝的堅強？

　　還是……對自己的記憶、對自己曾經(jīng)是誰抱有疑慮？

　　“叮鈴鈴——”

　　伴隨著刺耳的鈴聲，教室里的景物沉入黑暗之中。

　　和最初被卷入副本時一樣，并不是熄了燈的黑暗，而是周身的實感被抽離，仿佛置身于單薄的、抽象的無光之境。

　　只看得見自己的身體、衣服和手杖，就像內置了某種光源。

　　原本被程亦樂塞在手里的應急提問手冊不知不覺間消失了。

　　薛曉然在黑暗中小范圍地踱起步來。

　　地面踩上去沒有教室地板的堅實，卻也稱不上綿軟，有種虛實交界的奇異觸感。

　　周遭沒有一絲雜音，只有自己細微的呼吸聲一起一伏。時間流速也變得難以感知。

　　“唰！”

　　不知過了多久，一盞熟悉的聚光燈在幾步之遙處亮起。

　　明亮的光線下，陳設著一臺半米見方的老式電視機。

　　此時屏幕上閃爍著黑白雪花，同時發(fā)出“滋啦”的電流聲響。

　　畫面漸漸清晰，也顯出顏色來。

　　薛曉然看見一雙手。雖然噪點多，但隱約能看出是女生的手。

　　鏡頭跟著手前移，骰子出現(xiàn)在前方的桌面上。手的主人遲疑了片刻，而后捏起骰子，拋向空中。

　　骰子在畫面中消失了剎那，隨后落在桌上旋轉，轉速越來越慢，直到十余秒后停了下來。

　　鏡頭轉到垂直向下的視角，骰子上的點數(shù)清晰地映在電視上。

　　薛曉然湊到屏幕前，仔仔細細地數(shù)了一遍。

　　十五個點。

　　畫面又靜止地呈現(xiàn)了一會兒，電視才“咻”地一響黑了屏。

　　身邊的黑暗潮水一般迅速消融。

　　閃爍不定的昏黃燈光填滿空間，氣溫陡然降低。胳膊和小腿都仿佛浸到冰水中，薛曉然本能地打了兩個噴嚏。

　　“這是……”

　　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間四壁都是玻璃的房間里。電視仍擺放在原位，身后出現(xiàn)了兩行嵌在地上的長椅。

　　玻璃渾濁。不單是因內外溫差結出的一層水汽，本身看似也許久沒有清潔。

　　房間一側的門敞著，被風吹得叮哐作響，寒風凜冽地灌進房內。

　　“哈啾！”

　　她趕緊跑了兩步過去，拉上了門。

　　依舊很冷，但好歹不至于吹風。她用手抹去了玻璃內側的水汽，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

　　看起來像是火車站臺。